南巷胡同。
深夜两点。
时溪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明明身体很疲惫,精神却在煎熬着闹着。
在她又翻了一个身之后听到外头有声音。
肆爷回来了?
时溪猛地起身下床,赤脚就出房门,连灯也没开。
刚出房门,就被迎面而来的黑影给揽进怀中:“宝宝,对不起。”
叶肆的声音难掩低落。
不知道是因为母亲去世伤心还是因为对时溪的歉意。
他抱着时溪,抱得很紧,仿佛怕她下一刻就消失一般。
时溪抿着唇,察觉他的脆弱,不舍得骂他,问道:“饿不饿?”
叶肆摇头:“宝宝不要生气。”
时溪推了推他:“松点,呼吸不上来了。”
叶肆听话的松了松,却依旧没有放开她,反而埋头在她的脖颈间,说话的气息都吐在她肌肤上。
他很轻的说了一句:
“她早就死了。”
对于她的生死,其实他一点也不难过。
他只是觉得世界上又少了一个认识的人。
时溪轻拍他的后背。
叶肆敛着眸子,珍惜的碰了碰她的脖子,闷闷道:“宝宝,你会一直陪着我。”
除了她,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时溪心下一揪,钝钝的疼铺开来,化作轻柔的哄声:“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的肆爷……
此刻明明像个被丢弃的孩子,却倔强的忍住不哭,只渴望有人会找到他。
当天晚上叶肆就开始发烧和做梦。
他说了很多梦话,反反复复的,在梦中一直困在了那样悲惨的童年中。
梦到那年冬天,他被母亲丢在路边,明明意识到了什么,却倔强的眼巴巴的等她回来找自己,寒风白雪中刺骨的冷,他却没有移动过脚步,直到没有意识……
梦到母亲说和他玩游戏,把他锁在漆黑的保险柜里,他很怕的拍打着柜子,画面一转,他又摔在了一个黑暗的房间里,母亲举着泛着寒光的刀尖朝他而来,就在刀尖没入他手臂的时候,开门声响起,随之而来的不是光,而是另一个黑暗的空间……
梦到母亲不知道多少次对他说:“叶肆,你怎么不去死!”无数声音重叠在一起,圈成一个诅咒,将他困在其中,永无出路……
还梦到父亲倒在血泊当中,母亲疯狂的大笑着,无力的看着这一切的他眼前被血色弥漫……
时溪坐在床边照顾叶肆,听他梦中提到最多的词就是“妈妈”。
她崩成一条直线的唇怎么也无法上扬。
看着时间,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总算是退烧了。
他却无自觉的握住她的手,嘴里还在说着梦话:“妈妈,阿肆会乖乖的,你一定要来找阿肆……”
“妈妈,你不要不要阿肆……”
时溪伸出另一只手轻拍了拍他的头,柔声道:“阿肆乖。”
“嗯嗯,阿肆听话,妈妈就会喜欢阿肆了。”
时溪的心脏一直被捏着疼痛,痛得无以复加。
她上床,抱住退烧了却依旧陷在梦中的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想要将他身上所有的阴霾都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