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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比我大三岁[七零] 第86节

  女人原本还在机警的看着远处,一听她说话,女人愣了愣,“翠翠,你声音咋变成这样了?”

  楚酒酒:“……”

  脸变了你看不出来,声音变了倒是立刻就能认出来啊!

  默了默,楚酒酒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把这个问题糊弄了过去,“娘,爹在屋里等你呢,你怎么还不进去找他呀。”

  女人扭头看了看自家的大铁门,“你爹……回来了?”

  楚酒酒:“对呀,他回来了,他一直找你,你可不能再让他等了。”

  女人恍恍惚惚,看着楚酒酒认真的表情,她转过身,推开门,迈过门槛,老支书正沉默的坐在院子里,女儿三天两头就会偷跑出去,但他年纪大了,腿脚不行,所以向来都是他的二儿子跟几个邻居帮忙找人,但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麻烦的是几个邻居,早晚有一天,别人对女儿的同情会被消耗光,对他的尊敬也会消耗光,到那时候,他老胳膊老腿的,要怎么办啊。

  心情坠到谷底,老支书沉闷的垂着头,突然,大门开了,开天辟地头一回,他女儿竟然自己跑回来了!

  老支书激动的站起来,“远雪,你好了?”

  女人没理他,径直往里面走,去找她的“丈夫”去了。

  老支书愣了愣,这时候,他才看见门外有个唇红齿白的小女孩,见他看过来,她笑了笑,“你好,我叫楚酒酒。”

  老支书不怎么出门,但村里发生过什么事,他都知道,神情变得了然,他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扶着自家的门板,他问:“你是老张家娟子的闺女吧,是你把远雪送回来的?”

  老支书姓陈,所以女人叫陈远雪,楚酒酒瞬间就想起来,这是三婶跟她说过的一个人,三婶管她叫姑,楚酒酒算算自己的辈分,沉默一秒,她重新笑起来,“对,我在路上碰见远雪奶奶了,所以就把她送回来了。”

  第65章

  楚酒酒把自己刚刚跟陈远雪说的话,又跟老支书复述了一遍,老支书听完,默默点了点头,“她把你当成翠翠了,这才愿意听你的话,平时我也试着哄她,但她根本不听。”

  楚酒酒听的心酸,她问老支书,“我跟翠翠长得像吗?”

  老支书摇头,“不像,但是年岁差不多,她这不是第一回 认错孩子了,之前她把郭黑子家里的有棉,也认成了翠翠,吓得郭有棉哇哇大哭,她娘到现在都不让有棉靠近这边。”

  郭有棉也住这附近啊。

  楚酒酒不禁往旁边张望了一下,再把头转回来,楚酒酒对老支书安慰道:“没事啦,远雪奶奶现在已经平安回家了,您就别担心了,她把我认成翠翠,我还挺高兴的呢,说明我们有缘呀。”

  老支书看她笑的灿烂,不像别人似的,只是说场面话,他不禁也扯了扯嘴角,“其实翠翠死的时候才四岁,但这些年,远雪脑子里的翠翠一直在长大,今年翠翠十一岁了,所以她就把你当成了翠翠。也不知道她这样到底是糊涂还是清醒,认不出人来,却还知道如今是什么年月。”

  “人的大脑太复杂了,正常人的想法我们都捉摸不透,更何况是一个病人呢,您宽宽心,不管怎么样,远雪奶奶还健健康康的呀,只要活着,就还有盼头。”

  鲜少有小孩子会说出这种话,想起楚酒酒家里的情况,老支书叹了一声,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揉揉自己的腿,他迈出门槛,“走吧,娃子,你出来这么长时间,家里人肯定着急了,我送你回去,跟你家人好好赔个不是。”

  楚酒酒一听,连忙后退好几步,她怀里还有酱油瓶子,小菠萝却没了,刚被陈远雪抱起来的时候,她太紧张,菠萝就掉在路上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都在村子里,也没多远,您还是快点回去看看远雪奶奶吧,她找不到人,肯定还是会闹的。”

  如果有精力,老支书绝不会让楚酒酒一个人回去,但她说的没错,陈远雪还在屋子里,等她发现她的丈夫根本没回来,她还是会继续跑出去。

  叮嘱了楚酒酒两句,老支书就匆匆忙忙的回家了,看着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依然在为自己的儿女忧心,还真是让人不落忍。

  拎着酱油瓶子,楚酒酒看了一下方向,然后往队部那边走去,这边的房子对楚酒酒来说都很陌生,她一边走,一边打量两侧的房屋,拐角处,有几个男孩凑在一起玩铁片,现在没有玩具,孩子们的娱乐生活总是千篇一律,楚酒酒随意的看了一眼,然后就收回了目光。

  郭有田马上就要赢了,他脸上挂着大大的笑,余光看到有人走过去,他抬起头,发现楚酒酒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了村子这边,而她淡淡的一瞥,就收回了目光。都没有跟他打招呼的意思。

  天地良心,他刚才趴在地上,楚酒酒压根就没看见他,可这在郭有田看来,那就是她再一次的嫌弃了自己。

  捏着铁片,郭有田神色几变,最后,他重重的耸起鼻子。

  “哼!!!”

  ……

  从村西头到队部,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韩奶奶给她钱,那都是两个小时以前了,打个酱油,竟然用了这么长时间,韩奶奶洗完了衣服,就在牛棚附近张望,后来她还没回来,她就来到了牛棚外面的小路上。要知道,平时韩奶奶就守着牛棚的一亩三分地,除了上工,她哪都不去,连迈出去一步,对她来说都是挑战。

  伸着脖子,好不容易看见楚酒酒小跑回来的身影,她高高提起的心,总算慢慢回落到了原处,等楚酒酒跑到自己跟前,她接过酱油瓶子,目光不停的在楚酒酒身上逡巡。

  “让你别在外面瞎溜达,你不听话是不是?这么长时间不回来,我都要以为你被人拐跑了!”

  楚酒酒嘻嘻的笑,“我要是被拐跑了,韩奶奶不是要伤心死啦?”

  韩奶奶对着她的方向拍了一巴掌,只拍在空气中,没拍在她身上,“去去去,你爱跑哪跑哪,我才不管你。”

  说完,她转身就走,楚酒酒跟在她身边,这才替自己解释道:“我没瞎跑,韩奶奶,我真的被人拐跑了!回来的路上,有个人突然冲出来,抱着我跑回了她家!”

  韩奶奶登时停住,她扭过头,满脸都是震惊,“你说什么?!”

  楚绍正好下工回来,听见韩奶奶突然高声说话,他脚步一拐,也走了过来,楚酒酒把自己碰见陈远雪的事情说了一遍,楚绍听完,还没多大的反应,韩奶奶的反应却是十分激烈。

  “你以后别再去村西头了!公社也别去了,这回能把你抱回家,下一回还说不准干出什么事来。这种人脑子都不正常,是,她以后可能慢慢就恢复了,但也可能慢慢就恶化了啊!酒酒,听奶奶的,咱们以后躲着她家走,知道没?”

  楚酒酒愣了半天,她看向楚绍,后者也没料到韩奶奶对陈远雪有那么大的敌意。他们不知道的是,韩奶奶这个反应,跟郭有棉的妈妈郭大娘一模一样,她们都怕疯子,她们也都爱孩子。她们觉得,疯子的想法跟所有人都不一样,根本不能用平常的方法去对待她,做恶人就做恶人了,反正,她们是不会让自己家孩子靠近这种定时炸弹的。

  楚酒酒其实不太想答应韩奶奶的话,有一点危险,韩奶奶就不让她去了。不让她独自去徐家湾,也不让她独自去镇上,现在连村西头都不让她去,韩奶奶对她保护的太过,已经引起了楚酒酒心中微弱的逆反心理。

  她觉得,她都十岁了,知道自己保护自己,怎么还有那么多规矩啊。

  女孩就要注意这么多吗?韩生义跟楚绍,韩奶奶就没怎么管过,他们想去哪都可以。

  楚酒酒一直不吭声,楚绍看了看她,干脆替她答应下来,“知道了,以后我会看着她,放心吧,韩奶奶。”

  楚绍说一句,比楚酒酒保证十句都管用,韩奶奶总算放过了他们,跟楚绍一起回家,楚酒酒不情不愿道:“老支书人挺好的,我本来还想再去一趟,看看陈远雪怎么样了呢。”

  看病人是借口,更主要的,她想送一瓶项链水过去,看能不能治好陈远雪的病。

  楚绍:“韩奶奶那是为你好,陈远雪精神不稳定,谁知道她会什么时候发疯。她把你当成她女儿了,你一出现,就会刺激到她,你能保证你的刺激都是好的?就比如今天,你跟她说,她丈夫回来了,本来她每天就一直念叨这个事,你今天又用翠翠的身份告诉了她一遍,你就没想过,要是她病情更严重了,可怎么办?”

  楚酒酒听完,愣在原地。

  她当时只想着让陈远雪赶紧进屋,确实没想到这一点,短暂的思考了一会儿,楚酒酒扯住楚绍的袖子,“那你替我再去一趟他家,看看她有没有恶化,你也说了,我去的话会刺激到她。你帮我去看看,对了,带着东西,别空着手。”

  楚绍没怎么想,就答应了,“行,吃过中午饭我就去,你下午就别出去玩了,在家把书看了。”

  上回楚绍买的书,都是跟低级物理有关的,那些知识其实他已经会了,他买回来,自己看一遍可以巩固巩固,另外就是可以给楚酒酒看。

  一听到要看物理书,楚酒酒脸都皱了起来,不过有求于人,她只好答应下来。

  回到家里,楚酒酒拿出一个竹筒,往里面撒了点红糖,又加了几颗花茶。如今没有饮料,如果楚酒酒想给自己平时喝的水里加点味道,就只能用茶叶。

  她喜欢茉莉花茶,楚绍则喜欢绿茶,家里就这两种。

  竹筒水是冷的,茉莉花泡进去半天,都没展开自己的花瓣,楚酒酒也不管了,她放到楚绍手边,“红糖茉莉花,我泡的,在我们那边,这东西有清心的作用,你跟老支书说一声,让他给远雪奶奶喝了,有用没用的,反正是我的一点心意。”

  楚酒酒张口就是胡说八道,但楚绍不知道,他就是看着这个竹筒有点疑惑,“红糖和茉莉花加在一起,还有这种功能?”

  楚酒酒甩锅道:“专家是这么说的啦,决明子还能明目呢,你前几天喝过,觉得眼神变好了吗?”

  楚绍继续打量竹筒:“我眼神本来就挺好。”

  “所以嘛,就是图个心理安慰,有用最好,没用,也没什么损失。”楚酒酒说道。

  接受了这个说法,楚绍继续吃饭,楚酒酒自然的转过身,然后吐了吐舌头,跑到卧室里看书去了。

  到了下午,楚绍按照约定把竹筒送了过去,还拿走了家里的一包饼干。本来是自己家对不起楚酒酒,结果楚绍倒是登门来看望陈远雪了,老支书觉得不能这样,等楚绍临走的时候,又让他拿了一袋牛肉干回去。

  这也是他大儿子寄回来的,老支书如今的状况就是,生活富裕,精神慌张。假如他大女儿没出这种事,他早就该安安静静的颐养天年了。

  牛肉干可是好东西,五香味,蛋白质高,脂肪少,而且能磨牙。

  ……

  听说陈远雪的状况没好也没坏,老支书把她关自己屋子里,楚绍根本没见到人以后,楚酒酒就拿着牛肉干回去,一边啃,一边继续看那本她不喜欢的书。外面,知青点里,则是又热闹了起来。

  李艳那天因为手表出了意外,她赶紧把表盖上的血水和垃圾都擦掉了,但很不幸,她的手表还是进水了,看着指针不再动弹,李艳吓坏了,她想自己把手表的后盖打开,但家里根本没有那么小的改锥。最后,她忐忑的坐在家里,等陈三柱从革委会回来,她嗫嚅着把表坏了的事情告诉他,然后问他能不能再给她买一块新的。

  陈三柱当时就笑了,“你以后手表是石头,一出门就能捡到。这块表买了多久,还没三天吧,你就这么急着去炫耀,李艳啊李艳,我真服了你,你的脑子是不是用猪脑花做的?”

  李艳:“你……你!又不是我故意要把它弄坏的,都怪楚酒酒,她站在那,让我分心,而且明明看见垃圾桶了,她都不提醒我!”

  陈三柱鄙夷的看着她:“你好意思怪一个孩子吗?”

  说完这句话,他顿了一下,楚酒酒,这名字真是太熟悉了。他跟周小禾在山上被抓的那天,她正好也在山上走丢了,好些日子没跟周小禾提起过张凤娟,可他刚提了一回,没两天,周小禾就因为害死人,被送到了镇上。

  要说是巧合,陈三柱一句都不信。

  大人里有恶魔,小孩里自然也有人精,这个楚酒酒,就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精。

  陈三柱想着别的事,连李艳说了什么都没听见,看他不理自己,李艳更加生气,“我不管,你得给我修好了,修不好,就再给我买一块,你说了给我买手表,我才答应嫁给你的!你要是反悔,我就跟你离婚!”

  陈三柱不耐烦的皱了皱眉,过了两秒,他收起之前的表情,开始哄李艳,“好好好,明天我拿出去修,多大点事,别动不动就说离婚。”

  每次,只要李艳说离婚,陈三柱就会立刻过来哄她,这两个字已经成为了她的杀手锏,而享受着陈三柱的甜言蜜语时,李艳也会有种错觉,好像她对陈三柱来说真的这么重要,他当初确实是因为喜欢她,才娶的她。

  手表修了足足一星期,才终于修好,修好的当天,李艳就想回青竹村来,不过她要上班,她待的那个办公室,根本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清闲,每天都有好多工作。刚进去的第三天,她就想跑了,但陈三柱按着她,让她必须在里面干。他说其他的工作已经没有了,如果李艳不当这个会计助理,那她就只能回到青竹村继续种地。

  李艳自然不肯,这里的工作多到苦不堪言,李艳也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绝口不说回去的事情,好不容易,有了一天的假期,李艳立刻盛装打扮,来到了青竹村的知青点。

  她今天回来有两件事,一件是炫耀自己最近的美好生活,另一件就是把自己的粮食和补贴都领走。

  而来到知青点以后,李艳又有了第三件事。

  她看着被杜树婷占领的床,震怒道:“谁让你睡这张床的?!这是我的床!”

  杜树婷被她吓了一跳,她赶紧从床上站起来,问道:“你、你是谁?”

  李艳:“连我都不认识,你还敢睡我的床,我是李艳,是这个村的老知青,你给我起开!”

  马文娟不在宿舍,但她刚回来,就听见李艳的声音了,连忙把门推开,看见李艳把杜树婷的东西往自己床上扔,她也生气了,“你干什么,你凭什么动杜树婷的东西?”

  李艳扔东西的动作一顿,她抬起头,“我凭什么动她的东西?就凭这是我的床!我不住在这了,但这也是我的床!”

  说完,她指向脚边的粮食,“看见没,国家还在给我发补贴呢,你们有什么资格擅自决定,把我的床让给她。”

  马文娟:“你简直不可理喻,总共就两张床,你都不住在这了,你还管别人住不住,树婷刚来这里,你不让她睡在这边,那让她睡哪?!”

  李艳哼笑一声,“跟你一起睡不就好了吗。我看你们俩也挺亲近的,马文娟,你平时那么大方,给你的好姐妹分出半张床来,有什么不行的?”

  丁伯云在隔壁听见她们吵架,他走出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丁一鸣也跟着出来看热闹,得知李艳不让杜树婷睡她的床,丁伯云不禁皱了皱眉。

  马文娟不停的在和李艳理论,杜树婷则只会低头,什么都不敢说,但不管马文娟说什么,李艳都是一句话,她还是知青,这里就该有她的位置。丁一鸣抱胸站一边,把她们说的话当成笑话看,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丁伯云:“好了,别争了,不就是一张床吗?李艳虽然搬出去了,但她说得对,她在这里还是有位置的,马文娟,你跟杜树婷挤一挤吧,你们俩睡一起,地方应该也够。”

  哪够啊!马文娟一听就急了,她的床是单人床,根本睡不下!

  还不等她把这些说出来,下一秒,丁伯云已经替所有人做了决定:“男宿舍跟女宿舍互换,我是班长,还是男人,睡的挤一点没关系,你们两个女知青睡在大床上,这样还方便一点,现在换,到晚上也就收拾好了。如果大家觉得可以,那就这么办吧。”

  丁伯云这个决定,牺牲的人是他自己,马文娟还能说什么,虽然她依旧觉得,杜树婷可以睡在李艳那张床上,但听到丁伯云都这么说了,她抿了抿唇,也就不再说话了。

  杜树婷胆子那么小,她就是有意见也不敢提,而俞建青又是那种性格,别说只是换宿舍了,就是让他睡地上,他都没有任何意见。而李艳是这种方案的最大受益者,她更不会开口反对。

  最后,有意见的只剩下一个人,但因为只有他一个人不同意,五票对一票,他的意见自然就变得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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