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好鸭渌江上的四个军州,保障桓州渌州硅藻土开发,顺带收收沿岸部族的兽皮木头,完成四个城池的升级改造,然后,就没事儿了?
所以鸭渌江四州看似艰难艰苦,其实非常保险,出产的物资对军事又至关重要,特别适合扁罐哥这样的人立功。
只要干上两年,就有充分的资历升舰队司令了。
估计这就是赵煦内心的真实想法。
想想不甘心,扁罐又问道:“开州有什么好物产吗?”
苏利涉说道:“物产可是有一样好物产。硼砂铜铁硅藻土都得排在它的后边。”
“什么东西?”
“沙金。”
扁罐若有所思:“沙金啊……”
……
四月,丙午,辽中京留守,少师大公鼎卒。
大公鼎的逝世,让辽国失去了对国内渤海人影响巨大的人物。
辽朝以知南院枢密院事赵廷睦为中京留守。
庚戌,宋朝六十万石军粮前后抵达辽阳,王经将二十万石粮食纳入府库,十万石送往婆娑岭,三十万石发往黄龙府,准备从那里运送到金山前线。
辛亥,辽国上京再起大案。
御史中丞耶律实埒上书曰:“臣前为奸臣所陷,斥窜边郡,幸蒙召用,不敢隐默。赖庙社之休,陛下获纂成业,积年之冤,一旦洗雪。
今灵骨未获,而求之不切。传曰:‘圣人之德,无加于孝。’
昔唐德宗因乱失母,思慕悲伤,孝道益著。周公诛飞廉、恶来,天下大悦。
今逆党未除,大冤不报,上无以慰顺考之灵,下无以释天下之愤。
愿陛下明诏,求顺考之瘗所,尽收奸党,以正邦宪,快四方忠义之心,昭国家赏罚之用,然后致治之道,可得而举矣。”
耶律实埒是被耶律伊逊陷害的人,对耶律伊逊和其余党恨之入骨,这是在说耶律延禧寻找父亲遗骨不够努力,查办奸党余孽力度不够。
这其实也是在指控阿苏办案不力。
查办余党一案,阿苏大肆收受贿赂,“多出奸党之罪”。
萧达和克亲害太子,以贿得免。
萧德哩特是耶律伊逊首先召见谋构太子的人,他的后人行贿阿苏,几乎得脱,最后还是被耶律延禧复查时,亲自揪出来的。
故而耶律实埒愤怒非常,上书弹劾。
耶律延禧命发伊逊、张孝杰、萧德哩特、萧锡沙之墓,剖棺戮尸,以其家属分赐被杀之家,子孙皆徙于边。
而阿苏靠萧奉先运作,竟得免祸。
……
丁巳,荧惑入斗,李夔破松山!
李夔已经摸清了辽军的部署,找到了辽国的弱点,组织三路大军,分前中后滚动而前,沿落马河急进,在松山击溃守军耶律宾喜,取得松山大捷。
松山在后世内蒙赤峰一带,那里有历代辽皇的行宫,诸多金宝尽数落入三部之手。
松山一破,整个中路防线顿时破绽百出,李夔率领玛古苏、蒙根图拉克,连取高州、惠州,以及沿途十余小州,势如破竹,直逼恩州。
恩州若破,接下来就是辽国中京!
如今的辽国,从宋辽边境到长城以南,基本控制在皇太叔耶律和鲁斡手里;
而耶律延禧的重兵则留在上京道金山防线,目的是要保住钱粮根本要地――长春洲。
而两个地区之间的中京道,却被有意无意的忽略了。
中京道在后世赤峰到承德之间,治所大定府,离恩州不过一百五十里。
松州被破,恩州告急,新任中京留守,知南院枢密院事赵廷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赵廷睦的麻烦,在于他是耶律延禧的人,而如今李夔挥师从松山方向杀过来,将他与耶律延禧隔绝开来。
赵廷睦派出十几次使节,皆杳无音讯,于是只得一边向周边诸州发文,要其司马参军领兵来援,一边遣使南下,告诉皇太叔唇亡齿寒之理,卑辞媚语,请求发兵。
赵廷睦这么做无疑要承担极大的政治风险,因为他给了皇太叔北上占据中京的合理理由。
如果事情不成功,那一切休提,可即便成功救下中京,对于耶律延禧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
当然,对于李夔而言,此举也一样是冒险,要是耶律延禧与耶律和鲁斡合力南北夹击他,那是三十万大军的规模,李夔的解活军和白鞑准布三路人马,加起来也不够看。
第一千七百八十四章 扫荡
但是如今的耶律延禧与耶律和鲁斡却早已不是一条心,虽然双方默契地隔着一个中京道各自为政,暂时还没有撕破脸,但是也从来没有忘记给对方挖坑。
比如之前耶律和鲁斡出兵不出力,让耶律洪基十万精锐命丧栲栳泺。
又比如最新的宋辽合议,耶律延禧同意宋朝将边境线北推七百里,直接导致朔应两州的军事优势易手,卖地所得钱粮全归延禧自己,却让耶律和鲁斡被动非常。
双方因为克制,对中京道都没有过多派遣军队,被李夔敏锐地发现了漏洞,大胆选择中路突破,顿时打了辽人一个措手不及。
耶律和鲁斡收到赵廷睦的求援书信不禁大喜,立即命长子耶律淳从遵化出长城口,沿着滦河北上,首先占领了中京道的北安州与泽州,先布置下防止鞑靼骑军南下的防线。
接着前出归化的德山、榆州的鹿鸣山、利州的龙山,控制了大定府的南大门。
两条防线布置好后,耶律淳的进军速度突然慢了下来,明明离大定府只有四十里,却逡巡不进。
而耶律延禧的反应也非常奇怪,得知松山被破后,曾命耶律大悲努率兵从丰州出击,企图南下救援中京。
可是当听说赵廷睦向耶律和鲁斡求援,耶律淳引兵北进,占领鹿鸣山后,却又一再发金牌给前线,命耶律大悲努在松山北面的苍耳河布防,不得轻进。
双方都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希望对方先和鞑靼人来一场血战,然后自己再出兵收拾残局。
于是就苦了赵廷睦,手里基本都是老弱病残,而且人数不足三万,孤立无援,根本无法和鞑靼相抗。
壬戌,李夔克马疲岭,赵廷睦之子赵怀安战死。
鞑靼军锋势不可挡,连续扫荡了恩州、打过了大定府北面的临都馆,兵抵大定府城下!
赵廷睦紧急关闭城门,同时组织丁壮上城头,撄城自守,誓与大定府共存亡。
然而一夜过后,赵廷睦发现,昨天还围着城池奔驰示威的鞑靼人,突然退兵了!
鞑靼人似乎已经满足,因此并没有攻城,而是在虚张声势之后,转向大定府西边,沿着马盂山与松山间的通道,携裹这次掠夺所得的马匹、人丁、粮食、财富,安然返回了草原!
……
马盂山上的松林前,玛古苏看着山下浩浩荡荡,满载而归的队伍,不禁感慨:“学士真神人也。”
李夔对玛古苏拱手:“太师说笑了,李夔不过一随军观察而已,这场大战,都是太师指挥有方。”
玛古苏哈哈大笑:“我可不像学士这般喜欢藏着掖着,这么大的胜仗,就是要宣扬!”
一匹大赤马从山下奔了上来,蒙根图拉克兴奋地喊道:“安答,军师,大军已过柳河,辽人就算要追击我们,也来不及了!这一把我们赚大了!赚大了!”
李夔露出微笑,一抖缰绳,朝坡下冲去:“走,咱们回草原!”
玛古苏也是一扬马鞭,跟在李夔身后:“回去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不醉上三天三夜,对不起这笔收成!”
……
得知鞑靼人退走后,耶律淳立即进兵,想要入城。
然而赵廷睦却依旧关闭城门,痛骂皇太叔狼子野心,耶律淳见死不救,说他绝不会将中京交给他们父子。
直到耶律大悲努南下抵达大定府,传达了耶律延禧的圣旨,耶律淳才不得不引兵离去。
赵廷睦这才打开城门,迎接耶律大悲努入城。
然而才入城池,耶律大悲努就接掌了军权,从赵廷睦手里接过虎符,印信,然后将手一挥:“拿下!”
赵廷睦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冤枉:“太师这是作甚?廷睦血战连日,爱子捐躯,守城不坠,拒纳郑王。我自问对陛下忠心耿耿,何故如此对我?”
耶律大悲努抖出一封信件:“这是你写给皇太叔的书信,其中投诚引援之意,昭然若揭。”
赵廷睦喊道:“那是我遣使十二,求陛下援兵,皆不得音信。无奈之下才只得求助皇太叔!”
“卑言媚语,乃权宜之计,否则其如何肯出兵?”
“设若廷睦有心,郑王先到,廷睦因何不献城与郑王,而与殿帅?”
耶律大悲努道:“焉知不是反间,所谋更甚?”
“老夫忠心耿耿!绝无此意……”
见赵廷睦还要申辩,耶律大悲努语重心长说道:“赵枢相,本官断不会为难于你。还有,本官也必与陛下言枢相守土之功。”
“但是枢相啊,你我同殿为臣,还请你也不要太为难我嘛……”
“这封信出于你手,这是不容置疑的吧?若是我明知道是你写的,还置若罔闻,恐怕下一个被陛下发落的,就得是老弟我了。”
“因此有什么话,你跟我说没用,得留着去跟陛下说。”
“郑王不会老老实实的退兵的,兄弟这里还有无数手尾要料理,就麻烦枢相在大定府牢狱里,做做样子。”
“放心,绝对好酒好菜,专人伺候,只要枢相答应我不擅自离开牢营,大悲努就绝不会让枢相受一丁点的委屈。”
赵廷睦终于不再挣扎,拱手道:“还请太尉为老夫细陈冤屈,当时诸般妄语,想来陛下也必体谅。”
待到赵廷睦下去后,一边的师爷问耶律大悲努:“太尉当真欲为赵枢相鸣不平?”
耶律大悲努叹了口气:“鞑靼破了松山,终归是防守不利造成的,如今可好,此事大可转移群臣的视线。”
北方战线,说到底是耶律延禧、大悲努、额特勒三人主持,鞑靼人从松山过来,其实就是三人防堵不力,战略上被李夔抓了破绽。
现在出了赵廷睦这事儿,背锅侠就有了。
甲子,殿前指挥使耶律大悲努,送上赵廷睦与皇太叔的密信,奏报他希媚权臣,图立新君,谋反大逆。
耶律延禧下诏,命尚书右仆射耶律慎嘉努前往中京,与大悲努一起穷治此案。
慎嘉努调查之后,上书坚称此皆赵廷睦一人所为,那些书信,皇太叔和郑王并没有予以理会。
耶律大悲努则奏称赵廷睦有罪。虽然赵枢相声称自己是为了请求援兵,故而才低三下四,可是他忘记了朝廷的法令制度。
不说赵廷睦南院枢密使的身份,只中京留守府和南京留守府,两者间本也是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