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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厨 第886节

苏厨 二子从周 6938 2024-06-29 14:06

  刘世恒和曹南甚至来了一场临时的军事推演。

  李若愚拎着两个提桶走进大帐:“仗要打,饭得吃,虽然将领吃在最后是新军的好传统,但是也不能不吃是吧?”

  两个提桶里都是吃的,李若愚分配馒头,又给大家盛汤:“中军被围,陛下那里还不知道怎样担心呢。”

  “监军虽然只管军纪,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几位这计谋,未免有些行险过头了,我是真没想到,旱海里边还藏着这么多的夏人,不然我绝不会支持……”

  刘世恒正埋着头呼噜呼噜地喝汤,闻言猛然抬起头来:“我知道了!”

  曹南也猛然抬头:“一定如此!”

  苏油都气坏了:“非要显得你俩聪明我和国舅爷笨是吧?快说!”

  曹南眼里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夏军,眼看着要断粮!”

  靠!苏油和高遵裕面面相觑,怎么会这样?

  苏油是最重视大军后勤的人,大战开始之前,想尽千方百计囤积了大量军需,制作了大量方便携带的军粮,改变了士兵们的饮食结构……林林总总搞下来,生生将宋军的持续作战能力,从一个月提升到了三个月。

  而在作战一个月之后,苏油还特意停止了进军,再次调配补充军需,重点就是要切实保障大军的粮秣储备。

  他根本没有想过,有一天防守方会比进攻方还缺粮!

  高遵裕到底比苏油反应快,两眼放光:“这事儿,不是不可能啊……世恒你与国公解说解说。”

  刘世恒将穿馒头的筷子取下来,对着地图比比划划:“刘太尉突袭盐州,不光光是打乱了我军的计划,同样的,也打乱了夏人的部署计划!”

  “因为大军提前一月拿下了盐州,导致夏人粮食的重要产区三川九原之地,提前落入我手,他们的粮食,肯定没有来得及全部运出来。”

  “之后我大军整体向前推进两百里,就是又将夏人的活动空间压缩了两百里,三百里旱海中的夏人密度无疑会大大增加。”

  “旱海的情况我们一路过来都清楚,那里就不是可以就食之地,也不利于夏人囤积和转运。”

  “因此河套地区夏人的粮食,只能囤积在灵州城里!”

  “这么多夏人埋伏在旱海,每日所耗的粮秣也不少,现在除了我们宋军有携三月之粮的能力,夏人与辽人的极限,最多也就一个月。”

  “可好死不死的,国公将兵抵灵州的时日,推迟了半个月,正好卡在了他们是决定回灵州取粮,还是继续埋伏的节点上……”

  曹南说道:“就算是这样也没啥,缓缓退军,到灵州就粮便是。”

  刘世恒说道:“估计夏人也是做此想,因此回军并不积极,可是夏人没想到的是,国公能利用河道冰面,将行军速度一下子加快了一倍,给夏人来了个措手不及,全部被隔离在了灵州以南!”

  曹南说道:“从我军拿下耀德修整开始计算,到现在已经过了二十五日,仁多零丁满打满算,还有五日军粮。如果他们在潜伏期间,还分粮给了绿洲中的附从部落的话……”

  苏油感觉匪夷所思:“那就是……其实现在成了我们抄了夏人的粮道?夏州城中有粮无军,而旱海过来的仁多零丁,却是有军无粮,所以他们才这么拼命?”

  刘世恒说道:“经常听国公念叨,战争中会发生的意外很多,而决定胜负的,其实就是看谁准备得更加充分,谁能更少犯错误。”

  “现在的局面,却是我们和夏人都没有预计到的,而他们对于战局变化的准备,很明显,没有我们之前应对刘太尉东移那么充分。”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种师道

  苏油都傻了:“要情况真是如我们推断的这样,那这一路行来,或许真有裴仲溥公在天之灵在护佑着我们了……”

  现在的人都迷信,苏油这句话一出口,大帐内顿时鸦雀无声。

  半晌过后,才听李若愚小声地嘀咕道:“这个……也得应付过夏军再说吧……”

  ……

  汴京,武英殿。

  赵顼在殿内来回踱步:“高遵裕怎么搞的?!有没有消息?”

  殿内诸人都是满脸的忧色,当年王韶入熙河便是如此,整整半个月没有消息,让人提心吊胆。

  就听赵顼说道:“如此大好局面,怎么会变成这样?!”

  孙固轻咳了一声:“陛下,变成哪样?京中那些无稽的传言,不足为信。”

  高遵裕和苏油发起灵州决战,结果大军过了旱海便再无消息,京中传言大军中了西夏人的奸计,已然全军覆没,老百姓心中都充满了恐慌。

  虽然大宋这些年国势蒸蒸日上,但是几次外战的惨痛回忆,加上现在消息断绝,不由得大家不朝那边联想。

  蔡京拿着一封奏报匆匆走进来:“陛下,灵武路转运司范纯仁的最新奏报。”

  “念!”

  “丁未,泾原军高遵裕出耀德,趋灵州川出旱海,于五马渡接敌,阵斩西贼朔庆军都总管栧厥嵬名、副总管麻承持禄、监军使梁逢恩,以及三人的幕府、亲卫以下,共计七万,无所孓遗!”

  殿内顿时响起惊讶的声音,又是一场大胜!

  孙固却忧色未改:“继续念!”

  “己酉,六路都经略使苏油使曹南沿故秦渠料贼,察贼于峡口筑七堰蓄水,欲待我兵临灵州,决水灌之。”

  殿内众人又是大惊。

  “遵裕命种朴、王厚击走之,兵至而夏人自乱,斩获无算。”

  “乃知有囤安军刘世恒一部先巡河接敌,曹南至后相与合军,夺堤堰而坚守,使贼计不行。”

  “油乃塞其枝节,独留大渠,引水锁灵州,之后进围。”

  “保静军都统军仁多零丁携军往救,计十二万人,高遵裕领曹南刘世恒于旧仁里邀截,不利。”

  “遵裕乃结车寨于城下,依托故秦渠捍守,翻为仁多零丁所围。”

  “其后消息断绝,臣心如焚,乃命守将李照甫、蕃官结赞归仁往探,皆不得要领而还。”

  “大军尚有东西二路,臣已移文赵禼、曾孝宽、王中正关照,但有消息,必飞报以闻。”

  赵顼觉得自己腿有些软:“还有吗?”

  蔡京说道:“目前没有了。”

  王珪脸色发白:“高遵裕中路军,有多少人马?”

  蔡京说道:“有三支新军一万五千,另国公管带学员兵两千,种珍管带一万五千,李文钊降部两万,共计五万两千人。”

  蔡确沉吟道:“算上之前灭敌七万,分救河渠数战的损失,以五万对十二万,被围了也不奇怪……”

  孙固说道:“好在苏油放水封锁了灵州,不然被灵州之敌里应外合,那就是真的麻烦。”

  王珪抱怨道:“难道现在还不够麻烦?”

  蔡确说道:“如果不放水,大军或者还能运动,如今这样,不是成了背水结阵?这可是兵家之大忌!”

  孙固白胡子有些颤抖:“背水一战,也不是不能胜……”

  蔡确摇头:“为今之计,只有命苏烈,种谔奔赴灵州救援,然后命山南留守旧军,前赴山北接应。”

  “背水之战能胜的不是没有,不过或者如项羽之勇,或者如韩信之智,其他的……”

  赵顼越听越心慌:“去军机处!听听老将们怎么说。”

  等到一群人着急忙慌来到军机处的时候,却见军机处还是那么有条不紊,忙而不乱的样子。

  军机处现在走了苏油,走的时候还将种诂带去参赞幕府,老将就剩下了郭逵、折继祖、折克柔。

  不过多了章惇,还有后院里边搞辽国情报的苏颂、晁补之。

  听闻赵顼到了,苏颂和晁补之也一起出来迎候。

  赵顼对军机处一点不紧张的样子有一丝不悦,对章惇说道:“前方战事紧急,灵武未下,还是不能懈怠啊……”

  章惇是什么人,一点不顾及赵顼的面子,立即反驳:“军机处如有懈怠职守,臣请治罪。不知陛下是听了何人蛊惑,只管叫他来与臣对质,如果所奏不失,便请以同罪反治。”

  奇怪得很,赵顼就吃这一套,听章惇说得如此硬邦邦的理直气壮,心里边毛躁恐慌的情绪,反而一下子就平息了大半。

  “几位老将呢?”

  章惇这才跟赵顼躬身:“在研究前线局面呢,收到范公的奏报,我也是大吃一惊,不过经几位老将分析,却又另有蹊跷。”

  “走吧,一起去听听。”

  王珪和蔡确相视一眼,两人心中同时冒出一个问题,什么时候,武臣的谱都敢这么大了?

  进入大厅,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郭逵、折继祖、折克柔,正带领着一帮参谋娃子们在进行战局推演。

  这是皇家军事学院的实习课程,赵顼曾经有过诏令,司天监、国子监、太学、皇家理工学院、皇家军事学院,御驾到时,山长不能组织学生们迎候,直讲们不得停课,不能因为接驾而干扰了正常的教学秩序。

  大宋是一个文明的国度,对于知识和教育者的推崇尊重,可以说是历朝历代最高的。

  赵顼自己虽然不能说是个学渣,平心而论人家的文科还是不错的,只是偏科得厉害而已,不过正因为是跛脚鸭子,他对那些学术界的文理皆精的高人们,与普通大宋百姓没什么差别,也有一种崇拜的心理。

  不过老百姓的崇拜敢说出来,赵顼还不敢胡乱表露,只能通过对教师和教学的尊重来体现。

  军事同样是如此,这几年大宋连连大捷,带来的就是军人荣誉感和自身地位的提高。

  见到赵顼的到来,郭逵拱手道:“陛下,有失迎迓,是臣有罪,章学士也没有知会老夫一声。”

  章惇笑道:“给陛下吃颗定心丸,比迎驾重要百倍,见你们在忙,我就没来打扰,结果出来了?”

  倒是参谋娃子们见到赵顼,一个个激动得满脸涨红。

  大宋皇家军事学院第一节课,就是忠君爱国,之后更是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军事学院背景的士官们,对赵顼的崇敬和爱戴,那是溢于言表。

  宋朝的每一个皇帝,其实都在锲而不舍地巩固自己的皇权,而理工学院和军事学院,让赵顼看到了与文官们对抗的另一种手段。

  而且这些年下来,效果非常明显。

  因此赵顼在这些学员兵们的面前,表现得比在新科进士们跟前还要完美。

  连进士们很多人一生都只能见到皇帝一次,这些学员兵们的激动,自然可想而知。

  赵顼压抑住内心的忐忑焦急,装逼地微笑着问道:“看来,你们都并不紧张战局?”

  郭逵指着军图上即将结束的推演结局:“陛下你看,这是娃子们推演出来的结果。”

  军图上灵州还在,不过已经被分割在黄河与故秦渠之间,而代表着夏人的援军的蓝色小旗,却已经被三股宋军的小旗彻底合围。

  赵顼大喜:“这么说来,我中军其实并无忧患?这是谁推演出来的?”

  郭逵笑吟吟地指着身边三个年轻人:“陕西路这次提举的皇家军事学院二期学员,种师道、种师中、姚古。”

  三人一个立正:“参见陛下!”

  “好。”赵顼刚要夸奖,突然想起一件事,皱眉道:“师道你是张载的弟子,出身嵩阳书院,我怎么记得你已经考取了左班文职?”

  种师道说道:“是!臣先是蒙祖荫,得补三班奉职,后经诠选,改为文官,之前曾担任熙州推官、知同谷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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