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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厨 第365节

苏厨 二子从周 7070 2024-06-29 14:06

  这事情和苏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是苏家几个音乐家——八娘,二十七娘,王弗,苏轼,吃饱了没事干,拉着石富搞出来的。

  通过键盘用羽毛管拨动琴弦,还设计了四个踏板来控制音栓,相当轻巧,方便携带,不用的时候要把它装到一个形状像翅膀的盒子里加以保护。

  为了展示自己的存在感,在死后名字前头添上著名音乐家五个字,苏油怂恿八娘和二十七娘——现在眉山拉丝技术已然成熟,为什么不改成击锤敲击金属丝的方式发出音色?部件其实还是那些部件,就键盘,击弦机,琴槌,制音器,琴弦和踏板。但是整出个八十八键全音域一排带黑白半音全音的键盘出来,那该多拉风?

  八娘回信中表示非常吃惊,小幺叔别闹,那这件乐器会有多大?那不得半间屋子?

  苏油回信八娘你很缺屋子吗?

  八娘表示不缺,八娘表示缺乐器,八娘于是就有了这件大乐器。

  这是一件非常完美的乐器,音色让人陶醉,和声奏法高妙清雅,一经推出,立刻被蜀商们拉出去显摆,然后携经济强势,和蜀茶装逼法一起,先是席卷大江南北然后沿着漕运攻陷汴京。

  音乐是文明和文化高度发达后的标志性产物,所以蜀中人扬眉吐气,这是继唐代雷琴之后,我们蜀人的又一巨大贡献,看你们汴京人还说我们偏鄙之地不?!

  再敢说我们文化落后——我们有老苏探花苏大苏小苏八娘苏小妹苏!就问你们怕不怕?!

  不过这些都是民间的胡吹乱捧,他们并不知道,如今的几个苏,在朝堂上泡都冒不出一个。

  苏轼和苏辙回来了,同行的还有石富,还有新调任馆阁的文同。

  还有苏轼的新妇——王闰之。

  王闰之是王弗的堂妹,家中排行正好也是二十七,这就又是一个二十七娘,生于庆历八年闰正月,因此被苏轼呼为闰之。

  这是王弗的堂兄给牵的线,苏油不知道是不是王弗临死前的安排。

  大宋女子十四可嫁,按眉山风俗,八娘十六岁嫁程之才、王弗十六岁嫁苏轼、二十七娘十五岁嫁给苏辙,自己更是六岁定亲。

  王闰之已经二十一,是乡下老姑娘了,按理说苏轼如今文名日盛,好亲事多的是,却自作主张取了比自己小十二岁的王闰之,苏油不知道是不是他对王弗有过什么承诺。

  如果是这样,只能说王弗眼光独到,因为王闰之对王弗生的苏迈,行同己出。

  王闰之也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小幺叔,眉山青神,甚至整个蜀中,西南,将小幺叔描绘得神仙下凡一般,如今一见,却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弱冠青年。

  苏轼带着王闰之规规矩矩见礼:“侄儿携新妇,问小幺叔安。”

  苏油吓了一大跳:“你什么时候讲规矩了?”

  苏轼再次躬身:“父母见背,你就是京城里不多的长辈。”

  苏油不开心了:“天下岂有拘礼苏子瞻哉?!”

  苏轼顿时哈哈一笑,挺起腰板得意对王闰之说道:“怎么样?我说明润必定如此说吧?”

  第五百四十一章 军器监

  最厉害的是王闰之还有字——字季璋,当然这是嫁给苏轼之后苏轼的瞎搞。

  相比王弗,这姑娘明显少了一股子灵气,不过从历史资料上看,温柔,善良,任劳任怨。

  而且对堂姐的儿子极好,视同己出一般。

  想到这里苏油就问:“迈儿呢?”

  苏轼说道:“薇儿带去河边玩了。”

  苏辙,文同,也上来见礼,苏油对苏辙说道:“你们来了就好啊,闰之和二十七娘可以帮小妹分分担子了。”

  苏辙笑道:“今日没有带她和迟儿前来拜访小幺叔,是因史公思孙心切,刚到码头便用马车接走了。”

  苏油这才与石富和文同打招呼,文文同道:“袜材又收了多少了?”

  文同哈哈大笑:“又是子瞻这大嘴巴说出去的!”

  这个事情现在传为了典故。

  文与可画竹,刚开始自己都不怎么当回事儿,只要有人求画,随手与之,大方得很。

  和宋迪一样,等他的作品上了宝钞之后,声名立刻大振,“四方持缣素而请者,足相蹑于其门。”

  这个谁受得了,文与可非常厌恶,将缣素投诸地而骂曰:“吾将以为袜材!”

  然后被苏轼传了出去,士大夫间以为口实。

  然后文同还想转移祸患,跟苏轼写信:“近语士大夫,吾墨竹一派,近在眉山,可往求之。袜材当萃于子矣。”

  意思是来找我要画的那些人,我都告诉他们传人在眉山,你那里很快就会高高堆起袜材了。

  末尾还附了首诗,最后一句是“拟将一段鹅溪绢,扫取寒梢万尺长。”

  苏轼调皮,回信说竹长万尺,当用绢二百五十匹,我知道你倦于笔砚,画是不可能画的,你是不是想骗我得此绢?

  文同无可以答,只好承认:“好吧我写诗写错了,世岂有万尺竹哉!”

  苏东坡却和了他那首诗,末句是:“世间亦有千寻竹,月落庭空影许长。”

  这是蜀学,涉及到光直线传播和三角函数等理工知识,被苏轼化入了诗句当中,同时还包含着佛家的机锋。

  文同收到信,无可奈何地笑道:“子瞻辩则辩矣,然二百五十匹,吾将买田而归老焉。”

  于是搜检出自己的一副得意作品寄过去:“此竹数尺耳,而有万尺之势。”

  有宋士大夫之间书信来往戏谑,也极风雅不下魏晋。

  这时候张麒过来了:“少爷,宴席好了。”

  苏油说道:“那去叫薇儿和迈儿,我们开饭。”

  席间,苏油问起苏轼和苏辙两人的仕途。

  苏轼监官告院,直史馆。苏辙则被王安石吸收到计司新成立的部门——制置三司条例司,除检详文字,也就是文字校对工作。

  说到这里,苏轼就不由得冷笑:“三司条例,经韩公,唐公先后两次整理,如今上下颇以为便,明润你为何不愿意当那盐铁副使?那吕惠卿是谁?三司条例,本当由你来主持才是!”

  苏油摇头:“我提出过意见,制度从中央起,之后解决三大发达地区,然后是各处上州,最后在全国施行。陛下认为进度太慢,认为既然法令清晰,就当赶紧推向全国范围。介甫公认为他有能力做到,所以,就这样喽……”

  苏辙也感到滑稽:“如今京城之中,有用介甫公比孔子,拿吕惠卿比颜渊的。哈,孔子要颜回和子路各言尔志,子路答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撼。’而颜回则曰:‘愿无伐善,无施劳。’”

  “善者,能也。有能而不矜,使民无劳而有施。我家小幺叔还没说话呢,轮得到他吕惠卿自称颜回?”

  苏轼说道:“嗯,或者是小幺叔少了一个姓孔的师傅也说不定。”

  满桌都是忍俊不禁,文同劝道:“子瞻,京中说话,还是不要这么恣肆吧。”

  苏油说道:“这话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介甫公与陈旸臣共同举事,设制置三司条例司,掌经画邦计,议变旧法以通天下之利。的确举荐过吕吉甫。”

  “不过孔子颜回之论,怕也是有人附会。介甫公的原话是:‘惠卿之贤,虽前世儒者,未易比也。学先王之道而能用者,独惠卿而已。’”

  说完又对苏辙说道:“子由,介甫公与惠卿,如今密不可分,凡介甫公所建请条例司章奏,大半惠卿手笔,虽然与你同列检详文字,你要明白这中间的区别。”

  苏辙表示明白。

  想对苏轼也说两句,想了想叹了口气:“算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接着对石富拱手:“接下来胄案和将作要抽调出得力人手组建军器监,我现在还一个头两个大,得多赖石公了。”

  富弼的足病尚未痊愈,还在将养当中,听闻王安石和苏油在赵顼那里关于天变的争议后,叹息道:“人君所畏惟天,若不畏天,何事不可为!此必奸人欲进邪说以摇上心,使辅弼谏争之臣无所施其力,是治乱之机,不可以不速救。”

  随即上书数千言,力论之。

  ……

  熙宁二年三月,南郊校场,苏油与石富,陈昭明并立,对从蜀中,商州,汴京各处抽调过来的技术明算人才训话。

  看着点将台下的老老少少,工匠士子,苏油说道:“华夏肇基之始,即有蛮夷的威胁。”

  “夏之淳维,商之鬼方,周之玁狁,秦汉匈奴,唐之突厥,吐蕃,其后乌桓,鲜卑,到今日的契丹,党项。”

  “这些种类,皆以游牧为业,对华夏造成极大威胁。”

  “秦公立业,即逐西戎;汉武继命,击战匈奴;其后唐平突厥,设安西,黑水二都护;再其后,农耕国家对游牧部落的战力,便乏善可陈了。”

  “为什么?因为千年来,他们也在追赶,也在进步,到今日,甚至已经走到了我们的前面!”

  “有了马鞍,可以长途奔袭;有了马蹬,可以站在马背上射箭;到今天,夏人甚至有了回回炮,骆驼兵,铁鹞子!”

  “辽主亲军,马皆备皮铁之具!”

  “可我们呢?!我们的弓弩,从汉时的两石四斗,退化到今日的七斗!”

  “我们的骑军,名义上有二十万,可是连军士铠甲都置办不齐,兵刃尚难敌青锋,名为骑军,可真正有马的,不过数万!”

  “我们的步军,大军日行,不过十五里!”

  “在这样的差距下,如何能战胜一日之间,可在百里外聚合的西夏辽人骑军?就算战胜,又如何追击,如何全歼?”

  “我们只能依靠人力寨堡,进行就地防御,不断的防御。只能在禁军以外,辅以厢军,厢军以外,辅以义勇!”

  “国力耗散,丁口用尽,尚且不足与西夏辽国骑军为敌!”

  “所以高粱河,我们败给了辽人。”

  “所以好水川,我们败给了夏人。”

  “那么我们还有希望吗?我要说的是,当然有!希望在哪里?就在诸君身上!”

  “只要我们奋力赶上,超过,拉开与他们武器的差距,打垮他们骑军的优势,重新与他们站到到同一起跑线上,就如汉唐那般,甚至形成与他们武器的代差,那汉代李陵五千人战车部队,可对抗八万匈奴骑兵的战绩,未必不能重现于今!”

  第五百四十二章 嵩阳书院

  “今天,是军器监正式成立的日子,仅此三个字,各位便可知肩上所任之重。”

  “你们要把大宋的防线,打造成钢铁之长城!要让我们的军队,打造成钢铁之雄师!要让我们的弓弩,能于百步外透穿重铠!要让我们的寨堡,使每一名进攻者绝望!水师,要能隔绝江海,骑军战车,要能百里狂飙!”

  “要让我们的战士,吃得饱,穿得暖,跑得快,打得赢!要让敌人的军队,在我们的武器之前,化为齑粉!让敌人的城池,在我们的攻击之下,灰飞烟灭!让敌人的舟船,在我们的水师面前,如斑鸠之遇鹰枭,如野兔之遇豺狼!”

  说完举手向西方一指:“一百六十里外的郑州,基地正在成型,条件还很艰苦。”

  “要大家远离热闹的汴京城,要大家离开舒服安逸的职事差遣,投身于接下来数十年如一日的紧张,机械,繁复,辛劳的学习和生产里边去,是我对不起大家。”

  “你们中,有华选的进士,有明算的举子,有商会的宿老,有工坊的技工,出身不同,各行各业。”

  “但是能够站到这里,已经说明,你们都是能独当一面,别有专长的精英。”

  “我不能向大家保证功名和前程,更不能保证高官与厚禄。我只能保证——你们的名字,将会被今后千千万万华夏子孙永远铭记;你们的伟业,将吹响华夏重回强盛的号角;你们的功勋,将昭耀这片万古天地!”

  “从今以后,大宋的军旗插到哪里,你们的荣誉,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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