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是清池的双胞胎妹妹李蓉蓉。
“蓉蓉,那是你的姐姐。”安定伯夫人在瞧见定定地看着走过来的清池说。
其实她也有些于心不忍,只是一想起自己的孩子在民间流落了近十五年,那颗心又强硬了起来。
谢蓉蓉,不,李蓉蓉在看到清池的容貌气度,就忍不住退缩和自卑,很快她又恨了起来,说到底她这副千金小姐的样子,还不是因为她鸠占鹊巢。
“姐姐。”她不甘不愿地唤着。
当然,也只是因为这里太多人看着了,不得不礼貌一下。不然传出去多难听。
清池早就在看见李蓉蓉的这张脸后,脑子就山崩地裂开来。
整个过程她都在走神,时不时地回应着她们俩。
在外人眼前这一幕,就带有很强的暗示了,几乎让所有看戏的贵妇都明白了这场戏。
清池苍白的脸颊,慢半拍的反应也让李蓉蓉很恼怒,觉得自己是被看不起了。
全然不知,此刻清池所有的反应都是下意识的防御反应。
她满脑子都是――
这不是李叹的那位情人?
怎么会是真千金?
他们到底瞒着什么?
……
她理智慢慢地清楚下来,痛苦又清晰地明白了,一个阴谋在她身上酝酿。
而这一定和李叹有关。
但是,她必须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否则……
李叹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她一向清楚他的什么样的人。
“清池……清池?”
安定伯夫人连声唤她,脸上都是关怀的慈母模样。
虽然不是亲骨肉,但养育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一夕之间没了感情。
“娘。妹妹……我有点累。”清池笑得清甜,要是脸色不那么苍白,就更加有说服力了。
到底还是有点离心了。
安定伯夫人心想,对待清池又疏离冷漠了点。“既然累了,就早点回去吧。”
清池接受了,她行了一礼:“那孩儿就先告退了。”
本来还想嘲讽一通清池的谢蓉蓉,在感觉到了她们这种气氛后,顿时有些得意。
把清池当做了丧家之犬,轻蔑地看了她一眼。
清池笑着忍耐。
在目送着安定伯夫人带着谢蓉蓉又走进了贵妇团中后,清池脸上的笑颜缓缓消失。
周围的一些女客人瞧她的目光上,倒是带上几分怜惜,就是往日妒恨她的,也觉得她有些可怜了。
可清池最不喜欢别人用可怜的目光看她,她想要什么东西,自然会自己动手得到。
“小姐……”小薇不安地唤了她一声。
“没事。”
除了她,这场宴会可以说是皆大欢喜吧。
在这场宴会上,李蓉蓉的身份彻底得到了盛京中贵妇们的承认。
当然私底下是怎样的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清池也把生辰礼送给了三兄李英。
李英很喜欢这只银弓,把玩了一下,自然看得出来这是妹妹特意为自己做的,又想起刚才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心底对她的愧疚就更深。
“池儿,娘肯定不会忘了你的。你还有大兄二兄和我呢。”
清池低垂着柔白的颈项,默默道:“娘今天一次也没看我啊。”
“这――”李英心底涌动些不舒服,他还是给伯爵夫人找了个理由:“今天是蓉蓉认亲回来的日子,娘一定是太高兴了,一时忘记了你。不只是你啊,池儿,我还是今天的寿星公,娘都不理我一下的。”
清池抬头,她的眼圈微红。
李英有些慌张,“别哭啊,池儿,你还有我。”
他拿出一张帕子给清池擦眼泪,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着易碎品。
“刚才蒋世子还在找你。”他想了想,说。
清池拂开他的手,“他……也知道了。”
她认真地看着李英,只为求一个真相。“三兄,什么时候?”
李英歉意地道:“池儿,在蓉蓉回来后……”
清池在听到这句话时,身上的一半血都凉了。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到诡异,一切都不受控了,让她害怕又让她更加觉得更有意思了。
“我知道了。”清池情绪低沉。
“那哥哥……那我先走了。”
“池儿,你真不见他?”李英有点怀疑人生了。自己这个妹妹向来不是最爱缠着蒋世子的嘛。现在出了这桩事,怎么还赌气了?
清池回头看他,芙蓉花般俏丽的容貌很温柔也很淡漠。“三兄,他是蒋世子,我现在不是安定伯府的嫡小姐了,我是无法嫁给他的。”
李英窒息了一下,他没想到清池居然敏锐到了这种地步,既为她骄傲,又为她心疼。
可一回神,妹妹就已经走远了。
等到蒋唯过来时,就看见李英一个人伤神地站在走廊上,他顿时明白了。
他脸色很难看,甚至还很伤心,“她不愿意见我?”
李英一想到清池方才那副看透了的样子,就痛彻心扉,又怎能容忍这个人侮辱自己的妹妹。
他气冲冲地朝他道:“混蛋!她是不能见你。”
李英狠狠地拉住他的肩膀,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你知道什么,我的妹妹,是你配不上。她就算没有我家的血脉,也绝不容你侮辱。”
蒋唯一下就明白了,“她以为我要退亲?”
他刚刚强装出来的如面具般的神情,一瞬就颓落破碎了,眼眶仿佛哭了般的微红,“我要是那样的人,又怎么会找你见她。”
李英冷笑一声,懒得和他争吵,直接就把他掀到在地,恨恨地摔了一下。
然后松开自己的手。
他鄙夷地俯视这地上书卷子气的青年,反问“你能做主吗?”
蒋唯有点吃疼,听到他这句话后,却是眼眸一黯,“我……”
李英嗤了一声,扬长而去。
第10章 一周目(10)
“素素,你怎么能如此看我……”
在李英走了以后,他仍然躺在地上,不愿意起来,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他一只手捂着脸,声音仿佛在轻泣般地响起。
他的嘴唇不知何时被咬得斑驳伤痕,血迹干涸了,脸色苍白如纸。
他就连呼吸也轻得一动不动的,时间仿佛也驻足了。
目光遥远地望着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眼神空洞,接受不了被遗弃的事实。
远离宴会的小花圃假山里,芍药、杜鹃、蔷薇花被微风掀起,如细雨般落下。
笼子里的黄鹂,时不时啼鸣一两声。
除此之外,这里安静得吓人。
直到少年的声音绕过了假山,柳树,清脆如珠地响起。
“哥哥。”
“哥哥,原来你在这。”是他的弟弟蒋元。
少年约十三四岁,穿着世家公子常着的华贵服饰,容貌秀美甚于女子,很有雌雄莫辨之美。
若拿他比成一朵春晓之花,蔷薇最合适。
尤其是一朵带刺的粉红色,看上去人畜无害,实则危险无比。
比如他此刻看向丧气的兄长,眼底就藏着讥讽和乖张。
“元儿,你怎么来了?”蒋唯收起那副沮丧的面孔,惊讶看弟弟,终于抬起些长兄的气度。
蒋元却答非所问,反而是看了看周围后,失望地说:“哥哥没有见到池姐姐?”
蒋唯苦笑,“你池姐姐恐怕是误会我了?”
“误会?”
“她以为我会退亲。”
蒋元天真单纯道:“可是现在的池姐姐,也不是安定伯的嫡小姐了啊。”
蒋唯嗫嚅了一下唇,“但是我倾慕……”
蒋元认真地说:“娘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