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沅摇摇头,那恐怕往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毕竟,这一次夫人真的是做了傻事,如果只是和别的男人跑路也就算了,她竟然还扯入了谋逆案里。李家,废了!
第146章 四周目(65)
她在一条很长的路上奔走?着?, 四?周漆黑无光。
前路不可追,来路不可见。
她慢慢地停了下来。
才?发觉,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猛地睁开了眼帘, 熟悉的帐幔,她回到了顾府晴雨阁的卧室里。
“小姐!”般般站了起来, 惊喜又哀愁, “小姐, 方才?杨大夫过来瞧了,您受惊了。”
清池脑子?也?慢慢地恢复了清醒, 强行坐了起来,她没?有让般般帮忙, 而是?问她:“现在是?怎么回事??”
般般脸上那微些惊喜,也?在这一瞬间沉了下来, 她有些难以开口地说:“小姐, 你这一次实在是?……吓坏我们了。”当然, 陪伴着?她最长时间的般般自然也?知道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什么,很快, 般般就从自己的视角把从水月观音寺回来到请见顾文知这一系列细节缓缓地描述着?, 不错过一丝的细节, 甚至于玄冥和她说的。
清池越听心里越沉,好?吧,其实从在落凤坡两?军之中起, 她就知道这一次自己卷入了大麻烦里。她不论找什么借口, 都没?用的,顾文知又不是?一个她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傻子?。
“顾、顾大人呢……?”清池瞧了眼窗外的天色, 秋霞染遍,火赤赤的浮着?琉璃金, 这会儿?应该是?午后了。
般般低着?头道:“姑爷这会儿?还没?回来。”
“哦。”清池认为要尽快见顾文知一面,她从床上起来,要般般为自己梳妆打扮。
般般连忙说:“小姐不要急,姑爷为您请了大夫,是?瞧过才?被人请走?的。”
般般后边的话有些囫囵着?,“大公子?……如今是?叛党,朝廷一直在追。”
清池脸色不大好?看:“伯爵府那边怎么样?”
般般小声地说:“小姐你别担心,奴婢已经叫玄冥有空去留意着?,眼下十四?殿下还没?回来,案子?还未定,只是?叫人把伯爵府围了起来。”
清池这才?想起了玄冥,犹豫了一下,“顾大人让玄冥走?的?”
他?倒是?胸襟宽广啊。
般般舒了一口气,说:“小姐这次当真是?莽撞了,幸好?叫玄冥跟了去,否则……姑爷不喜玄冥,不让他?跟着?回来。总比要了他?的命要强。”
清池有些悻悻,般般还是?第一次如此直接评价着?她的所作所为。但也?的确是?这次意外太多了,她不能不去,也?不能去,无论怎么做,总要承担不同的后果。
只因,她早就卷了进来。
般般也?知语气重了些,但更多的是?无奈,“小姐,您就好?好?坐一会儿?。”
般般暗指顾文知回来,定会来瞧她的。
清池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莽撞,耐心地坐在晴雨阁里,一直到掌灯时分。般般匆匆地走?了进来,清池的目光旋即从手?上的话机落到了她的身上。
般般瞧见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的期待,却?只能道:“小姐,姑爷那边来人了,说是?今晚兴许晚些时候才?回来了。”
清池站了起来,“晚些时候,那到底是?要晚到什么时候,亥时?夜半?还是?不回来了。”她的语气里透着?冷,和浓浓的嘲讽,“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愿意见我了?”
“小姐,您可别千万这么想。”般般又道:“既然姑爷这会儿?也?不回来了,小姐您还是?早些用点晚膳?”
般般担忧地瞧着?她。
清池默默点点头。
她知道,这会儿?顾文知不见她,是?有理由的,她也?不该迁怒他?,她要怪就应该怪李叹,要怪就怪自己。
但,他?不是?一向最能包容她了。
今晚的清池脾气有些怪,般般干脆撤走?了小丫鬟们,一个人陪着?她,陪了一会儿?,清池挥手?也?让她回去憩息,她需要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
脑子?和乱麻似的,从接到了李叹的那封信一直到现在,这都叫什么事?啊?
她郁郁地吐了一口气。
一直坐在美人靠上,望着?外边的夜景,秋夜冷寒,渐渐地就下起了小雨,更冷了。清池走?进了屋里,朦胧灯火里,她的身影婉约得像个细梅瓶。靠在床榻,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她就睡着?了。热醒来的时候,身上有个火源在烧,她张开眼睛,就发觉自己依靠在人身上,帐幔是?垂放下来的。
她抬头瞧着?顾文知,才?发觉此刻的自己是?多么小女儿?情态。
这人怎么时候过来的?
她瞧着?他?在睡中都有些疲态的容颜,怔了微怔,又觉得在他?的怀里实在不舒坦,便动作轻轻地要出来。谁知这轻轻的动作就惊动了他?,他?是?下意识地搂紧着?她的腰,眼皮撩了撩,睁开了,一片深深朦胧的黑里,她的心开始紧张着?。
“我闹醒你了?”
顾文知的声音有些哑闷着?,“嗯?”
“几时了?”他?没?有松开手?,倒是?一只手?抚摸着?她油亮光滑的发,在问。
清池探了一只手?出帐幔,被外边的冷空气凉得发抖,立即就收回了手?,些许光亮叫清池眯着?眼睛,不太确定地说:“天蒙蒙亮着?。”
顾文知就要起床。
清池在一边坐着?,看着?他?忙碌地穿衣,有点儿?发呆的样子?。
“你再睡。”顾文知回头瞧她说,那模样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但却?透着?清池能够分辨出来的冷淡。
她拥着?被,一头溪发垂落着?,在微微起来的晨光里,活像是?一个精怪。
也?不说话。
顾文知收拾妥当,手?拭袖子?,半天没?听她说话,回头就瞧见这样一幕。
他?那颗冻在霜雪里开始冷硬了的心,啪嗒了一声,上边的冰纹就裂开了。
顾文知叹了一声气,“你现在是?做什么?”
清池带着?些鼻音说:“我不想和你解释,但我和你李叹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什么样?”顾文知拉开帐幔,居高临下地瞧着?里面的她,他?的轮廓蒙在暗里,叫人瞧不清他?的神态。
当这股气势,不愧是?多年为官的贵人,只单单是?这么一句话,就压得清池周围的气氛都紧张着?。
“这么说,就是?我想多了。”清池被这外边的冷风一灌,脑子?也?清醒过来,她冷静地说:“夫君,是?我让你受了委屈。你若是?要休我,我也?全?无二?话。”
“好?一句全?无二?话。”顾文知冷冰冰的语气里就透着?浓浓的嘲意。
他?俯身过来,贴得清池很近,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脑袋,让她看着?自己。“清池,我从不觉得受了什么委屈,只是?你怕是?拼命地想要甩了我。”
清池头大,听着?这句话里的酸气,那怕这时,她有些怕他?,她也?还是?忍不住地道:“我知道他?奇怪,接了他?的信,不得不去!”
“所以,你不信我。”他?在她耳边说着?。
清池只觉浑身都战栗了一下,犹如是?被盯上了的猎物,那种诡异的感觉又浮现了上来。
“顾文知……”她软了声音,求饶似的。
他?说:“过去我就说过,你可尽管依赖我,就像是?春天那时,你不是?很快活。外面的世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你看这一次,你就差点被人带走?了。”
清池在他?手?上,挺着?颈子?,像是?一只濒危的天鹅,她有些发颤,“这一次……这一次是?意外!夫君,这种事?以后不会有了。”
求生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说出了这种沦丧的话来。
他?托着?她的脸颊,贴近着?,吻了一下,端肃地笑了一声,“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这一次错了……念你是?第一次,这一次便写个认错书,晚上回来时,我能看见?”
清池睁大了眼睛,就那么一瞬,她马上悻悻一笑,“当然。”
顾文知放开了她,比起一开始的冷淡,这会儿?倒更多的是?欣慰。
“时候还早,你多睡一会儿?。”他?转身便要走?,又被身后一道迟疑的声音粘住了脚步。
“夫君,我娘家人如今如何?”
顾文知道:“你不是?不喜欢他?们。”
清池道:“夫君,他?们养我育我,为人子?,岂非草木无情。况且,三哥哥李英,他?没?有过错,如今也?在朝为官,万不能因为李叹一己之私,令得李家家破人亡。”
顾文知一笑,“清池,你在说服我?”
他?不像生气的口吻,清池松了一口气。
“夫君,我知道我这样很为难你,但若我还有一份薄面,还请看我的份上,帮我看着?三哥哥。”清池脸上滑落两?行清泪,她从来没?想这样悔过,如果真的害了李英,那她这一辈子?到底又是?在做什么。
顾文知默了默,直到回头说话,却?瞧见了黎明朦胧里,她那张沾了泪水的美人脸,那双眼睛亮得像星辰,璀璨又倔强。
“好?。”
顾文知有些狼狈地走?出了晴雨阁。他?一向是?个懂得明哲保身的人,明知无论是?谁,若是?牵扯到这样的谋逆案里,当今的皇帝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况,他?保下了那天在场的清池,是?和谢琼玖的默契。
李家其他?人,偏偏就和前朝谋逆扯上了不小的关系,收为义子?,还担任朝廷命官,这不是?讥讽本朝有眼无珠。
李英若是?因此没?了前途还小,若是?因此丢了命,那还才?是?真的可怜。
顾文知迎着?凋零的秋风,默默思索着?。慢慢地,心又硬了起来,他?不止是?她的夫君,更是?顾家的主君。
清池是?全?然不知他?的想法的,但自他?离开以后,她打算出门时,就发觉自己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待在府里。
禁令就是?顾文知亲自下的。
昨天她失踪的事?情,盛京里半是?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就连顾芹新和顾沐煦都过来瞧了她,隐隐地把这事?说了,好?奇的是?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了。清池当然不能告诉他?们,而昨天发生的事?,只有在场的人才?知道,有关谋逆案的事?情都全?被封口。
蒋元他?们绝对没?有抓住李叹。
这一点,清池从顾文知平淡无奇的脸色看了出来。
她头疼得厉害,是?真的头开始疼了,出不去,她飞鸽传信给了玄冥,晚些时分就收到了玄冥的回复,不久前,伯爵府来了仪鸾司的人,被团团围住,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附近几条街都被封锁了,里边有高手?坐镇,就连他?也?不敢轻易靠近。
不过目前为止,李家人尚未被投入天牢里。
火舌舔了信纸。
清池舒了一口气。
想起了那天的谢琼玖,蒋元小变态……
她的脸色有些扭曲,眼睛也?在跳闪,在烛火的光里映照着?,有些瑰丽的色彩。
她也?许能够说服他?,李家人并不知道李叹的真实身份,而李叹掩藏在理解是?为了报复他?们。
但,她又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