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院。
刚踏进房门,立春便张罗着要给叶笙和萧桦倒茶。
“夜深了,不必倒了。”
叶笙淡淡的阻止立春,“忙了一天,我也累了,想早些安歇,立春,你送英王殿下去青梧院歇息。”
天色已晚,宫门早已下钥,虽然以萧桦的身份,叫开宫门不是什么难事,但她还有很多事要问萧桦,只是今晚不行,只能明日一早再问,他今晚回宫,明日一早又要跑回来,跑来跑去的,既麻烦又劳累。
“瑟瑟,让立春给我倒杯茶吧,今儿在宫里和林相那只老狐狸,以及他的几个爪牙斗了一天的嘴,连口茶水都没喝过,如今嗓子都要冒烟了。”
萧桦可怜巴巴的说道,双手放在叶笙的大腿上,就好像小狗的前爪趴在主人的腿上,眼巴巴望着叶笙的眼神,也像极了小猫小狗望着主人那种可怜又可爱的目光,叫人哪里忍心拒绝。
立春刚要动手,便被叶笙打了个手势阻止。
叶笙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身体里的冲动,对着萧桦微微一笑。
她很清楚,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药性了。
临去青芙山庄之前,她就做了万全之策,问刘太医要了解毒丸,可太子和林清媛根本不是下毒,而是……
好在刘太医深谙宫里的各种下三滥手段,临出发前,还让人送来了一颗能让人保持清醒的醒脑丸。
当时,她觉得刘太医是不是多虑了,后来才知刘太医有多高明。
虽然,这颗醒脑丸,并不能让她完全抵挡迷情药的药性,可也能让她保持一两分清醒,拼命支撑到这个时刻,没有让太子看出破绽,也没有让萧御看出破绽。
她一直都知道,当她在听林阁的时候,萧御在听林阁外,当她出了听林阁,离开青芙山庄,坐上宣王的马车时,萧御也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
他在等,等她支撑不住!
她也在等,等清醒着回到叶家!
叶家是她的堡垒,只有回到叶家,她才算安全。
她不能露出任何异样的情绪,包括急切,慌乱,不安,林林总总,这些都是破绽,只要她露出破绽,哪怕只是一丁点,萧御就能察觉,就会如饿狼般扑上来。
她甚至不能让萧桦察觉不对劲,一旦萧桦察觉到了,情绪保不住外露,一直紧盯着她和萧桦的萧御,第一时间便能发现。
“我这里的茶水都冷了,凉茶水喝了小心闹肚子,我让立春去青梧院给你泡壶好茶,再让厨房做些点心,你好好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叶笙说着,冲立春使了个眼色。
立春忙道,“是啊,英王殿下,奴婢都忘了大小姐这里的茶水白日里就泡了,现在冷冰冰的,喝了定要闹肚子,奴婢送您去青梧院,再给您好好泡一壶热茶。”
立春说着,便要来搀扶萧桦。
虽然不明白大小姐为什么连茶水都不让英王喝一杯,但她自幼服侍大小姐,大小姐一个眼色,她就能明白大小姐的意思。
大小姐不想英王留在这里!
萧桦不动声色的拂开立春的手,一双眼只望着叶笙,“瑟瑟,真的好渴了,等不到去青梧院,不信你看看,我的嗓子都红了。”
他说着,靠近了叶笙,微微张开嘴,红艳的双唇如同玫瑰的花瓣,微微绽放,诱人得很。
叶笙有些心烦意乱的移开目光,还没开口拒绝,萧桦靠得更近了些,他身上的男儿气息,一股脑冲入叶笙的鼻息之间,直往她的全身各处乱窜。
“瑟瑟,求你了,喉咙真的好不舒服,嘴唇也很干,求瑟瑟给一杯茶水润润嘴唇。”
“我说了,茶水是凉的。”
叶笙皱了皱眉,目光飘移,胡乱说道。
“无妨,瑟瑟放心,我不会闹肚子的,就算真闹了肚子,我也绝不让父皇怪你,父皇若要怪你,我就耍无赖。”
萧桦笑盈盈的说道,声音既活泼又轻快,好似心情极好。
叶笙沉默不语。
萧桦将脸贴着她的胳膊,轻轻蹭着,撒着娇,“瑟瑟,好不好嘛,好不好,求你了。”
眩晕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叶笙用力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
“立春,给英王倒茶。”
叶笙胡乱的说道,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把萧桦打发走。
不,还有另一个念头,在蚕食着她所剩不多的理智。
那就是――
她想要得到眼前这个男人!疯狂的想!不顾一切的想!
立春不明白叶笙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但还是听话的倒了茶,端给萧桦。
萧桦抿了口茶,冲着叶笙眨了眨眼睛,眼睛里似有无限春水,万千星光,直叫人一颗心怦怦乱跳,“瑟瑟骗我,明明茶水是温的,一点也不凉。”
“许是我记错了吧。”
叶笙死命按捺着内心的悸动,心烦意乱的说道,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不关瑟瑟的事,你今儿一天都没在青云院,怎么会是你记错了呢?依我看,是立春记错了。”
萧桦笑吟吟的瞥了立春一眼,立春被他的笑弄得头皮有些发麻。
好在只一眼,萧桦便收回了目光,冲叶笙舔了舔唇,“瑟瑟,你看我的嘴唇还干不干?”
“不是喝了茶吗?应该不干了。”
叶笙胡乱应着,哪敢去看萧桦的脸。
清醒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萧桦有多美多诱惑,他的美是带着毒的,致命的,让人欲罢不能。
萧御的容色也天下无双,和萧桦不相伯仲,可萧御身上尊贵的气质,狂妄的神色,以及那双倨傲不羁,锐利冰冷的眼,都让人不敢对他的姿色生有觊觎之心。
更何况,她和萧御之间,有着灭家灭族之恨,蚀骨噬心之痛,萧御再风华万千,她再被药物迷惑,神志不清,也宁肯一死,绝不和他同床共枕。
“是喝了茶呢,可为何我还觉得嘴唇干得很,好像还开裂了,很不舒服,瑟瑟,你帮我看看,可好?”
萧桦跪坐在叶笙脚边,双手放在她的膝上,仰着脸,直勾勾望着她。
叶笙拗不过他,又或许是拗不过内心的悸动,低头看去,这一看,她脑子里仅存的那一根名叫理智的弦,轰然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