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七七不厚道地笑了起来,然而没等她高兴太久,没过多久,有电话打来时,小孩儿帮忙接了电话,好巧不巧的正是唐父打来的。唐七七才刚把电话接了过来,就听到那头一声河东狮吼:“唐七七,你到哪里鬼混去了?刚才那个孩子是谁的?你最好不要告诉老子你和别的野男人生的。”
隔着电话,唐七七都觉得自己的耳朵受到了一次轰炸,耳朵一阵发疼,连忙将手机拿开,回味过来自家老爸的意思后,唐七七嘴角一抽,翻了个白眼道:“爸,你胡说什么呢?刚才那是我认识的孩子,公司让我照顾她。”
听了缘由之后,那头唐天宇传来的声音还带了几分失望:“搞什么?害老子以为自己有孙子抱了,我说你们两个也不争气一点,你小时候认识的那谁谁,孩子都能出来打酱油了。”
又来了……唐七七无语望天,那失望的语气嘛意思啊,还有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扯到孩子身上,这样很容易恐生的好么?唐七七直接打住唐天宇的话题,转而问起盛唐的情况。唐天宇一副不甚在意的口吻道:“这边你就不用担心了,有老子在,还能不好嘛?倒是陆枭那边,没问题吧?”
唐七七想到陆枭那总是淡定自若的模样,大大咧咧道:“他能有什么问题,有时间操心陆氏的事情,还不如多去吃点好吃的呢,你放一百个心吧,就算陆氏倒了,姓陆的也会活得好好的!”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那边顿时暴跳如雷,幸好唐七七早就有先见之明,二话不说挂掉电话、静音,呼――世界清净了。
一低头,唐七七却见小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边,正微张了嘴巴,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姐姐,你跟你爸爸说话好凶。”
唐七七看小孩儿一副世界观被刷新的小脸,忍着笑,直接上手捏捏她的小脸道:“你小孩子不懂,这叫爱,爱,懂么?”
小孩儿还是愣愣的,似懂非懂的样子。唐七七才不会觉得自己在误人子弟,相反她觉得自己给孩子拓宽了眼界,简直功德一件,阿弥陀佛。
小孩儿正在重组三观时,六指叔哼哧哼哧地来了,原来是老人要求拍大合照,唐七七被拉着走时,换她懵了,指着自己道:“我也要?”
老人看上去相当高兴,将唐七七拉到身边,道:“来来来,和我这老骨头和个影,不会不愿意吧?”
一时间刷刷刷,好几双眼睛奇奇看向唐七七,让她有种错觉,如果不答应的话就别想走了。她吞了口口水,干笑道:“哪的话,当然愿意了。”但是问题是,能不能给她个时间画个妆,她一大早就出来了,因为不用去公司直接过来的,唐七七全当放假来处理来着,妆也没化,发型什么的,更是乱七八糟,哦天,因为今天天气热,她身上穿的还是吊带和热裤!
“那个……要不我先去画个妆换身衣服?”
老人笑呵呵地拍着唐七七的手背道:“不用换了,这不是挺好的么?师傅,我们准备好了!”
这样直接掐了她的选择权真的好么!唐七七望向精心打扮过的一老一小,甚至连六指叔似乎都暗戳戳地换了一身花衬衫,但是真的没人觉得画风不对嘛!
接下来被拉着连续拍了大半天,唐七七这才知道原来拍写真集是什么辛苦的事情,尤其是天又热,她甚至连防晒霜也没涂……什么,她不是天生丽质?开玩笑!这年头那么多汽其车尾气、粉尘、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么多,就算时天生丽质也要好好爱护的好么!唐七七一边在心中心疼自己皮肤,一边祈祷赶紧拍完,好不容易快结束了,唐七七正打算滚去整个人冰镇了一下,就听小孩儿有些落寞地道:“如果爸爸有在就好了。”
小孩儿的小脸被晒得粉红粉红的,再加上身上那件蕾丝小裙子,简直让人看了想要疼进骨头里,唐七七从包包里翻出湿巾,打开,直接给孩子抹了一把脸,直接弄得小孩儿吓得挣扎不已,这才放开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以后机会多的是,有什么好担心的?”
老人也伸出手抚摸着小孩儿的头道:“是啊,会有机会的。”
老人伸出的手没有化妆的掩饰,那样粗糙、干瘪,却又像是暗含了无穷的力量。
唐七七看着这一老一小,暗暗下定决心,回头一定要找那个男人好好谈谈,无论试几次也好,这样的老人孩子,不能这么轻易放弃。但唐七七没想到的是,老人没能等到她的儿子回心转意。
接到消息的时候,唐七七本来都已经洗漱完毕,正打算上床睡觉,冷不丁听到电话响起,还有些不耐烦,以为又是阿ken那个白目的家伙,谁知刚接起来,就听到那头传来孩子的哭音。
“姐姐。”
那压抑的哭声叫唐七七一骨碌坐直起身,“怎么了?你别哭啊,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情了?“”
“是奶奶……奶奶她,倒下了……”
唐七七的心中咯噔一声,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我马上过去,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情急之中,唐七七冲了出去,蒋海棠似乎也接到了消息,两个人迎面撞上,唐七七反弹在墙壁上,撞得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七七,你是要去医院吗?”蒋海棠看着唐七七只穿着睡裙皱眉道:“不行,你起码换一件衣服,医院那边来了很多记者媒体,我们要做好准备。”
“记者?!”唐七七气怒之下,声音都变了调:“这种情况谁他妈叫的记者?”见蒋海棠只是挡在她的面前,唐七七低咒一声,转头随便抓了一件裙子换上。
蒋海棠已经开了车,等唐七七一坐上车座,车子便像是离了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在车上,蒋海棠告诉了唐七七情况:“老人倒下之后,你很快她儿子就和一群董事到了医院,没过多久记者也来了,现在已经上了热搜和网络新闻,连之前那些放弃的记者都回来了。这一次是我们低估了那些人。”
唐七七根本不想听那些人是何等无耻的,想到今天下午还好好的老人就这么倒下了,她就淡定不下来:“我只想知道奶奶的情况,她下午明明好好的,怎么会倒下?!”
“七七,虽然这次出乎我们意料,但连医生都说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老人积劳已久,或许反而是因为进了医院,一下子统统爆发了出来,我们也不想见到这种情况,你冷静一点,不要感情用事。”蒋海棠说着这话时特意转看了唐七七一眼,目光中隐含忧虑。
冷静?不要感情用事?对不起,太难了。唐七七往后靠坐在车座上,望着窗外快速变换的景色,紧紧抓着手机,心乱如麻。
一如蒋海棠所说,医院外果然挤满了记者媒体,那阵仗甚至比当日跳楼的情形更可怕,唐七七看得心中起火,恨不得一人一脚将这些家伙踹走。
忍着气到了病房门口,远远的便看到陆枭和向晨挡在急救室外面,而站在他对面的正是老人的儿子和三个董事。
“姐姐……”带着哭音的女声响起,唐七七快走两步,上前将小孩儿抱了起来,小孩儿似乎隐忍了许久,直到唐七七到来,这才抱着她的脖子,哭得泣不成声。
感觉到那滚烫的泪水滑入自己的后颈,唐七七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都要被那哭声给撕碎了。她轻轻拍着小孩儿的后背道:“会没事的,会没事的。”然而她能做到的也只有这样而已,她甚至不敢说一定,只有在这个时候,人方能明白在生死面前,人类是这样的无助。
“婷婷,过来。”
当孩子正在哭泣的时候,她的生父开了口,唐七七这才将目光看向这个男人,男人的样子看起来也很憔悴,但在唐七七看来,他就算再憔悴一百倍都是应该的,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还不忘拿老人的事情来利用?
唐七七抱紧小孩儿,望着男人冷声质问:“那些记者是你和那三个董事叫来的是吗?”
男人的目光飘逸,用十分不耐烦的表情道:“关你什么事,把孩子还给我。”
最后一句话,男人是用吼的,引得整个安静的走廊的空气似乎都跟着颤抖。与此同时,唐七七也感觉到怀中的小孩儿瑟缩来一下。
一个医生走了过来,满是怒意地瞪着男人道:“这里是医院,要吵的话到外面去吵。”
讲不通,男人干脆直接用抢的,唐七七怕小孩儿受伤,只能放手。
“姐姐……”孩子被抱走时,那双盈满泪水看着就那么直直望着唐七七,那样的目光看得唐七七一颗心像是被麻绳绞着,心痛无比。
“别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唐七七这么告诉小孩儿,也告诉那个男人,若是他不知道珍惜,那么,哪怕用上法律的手段,她也会斗争到底。
是夜,急救室内外都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抢救连续进行了三个小时,在凌晨二点一刻宣告结束,当手术灯灭了之时,站在急救室外的众人统统站了起来,望向走出来的医生,等待宣判。
“很遗憾,患者内脏衰竭很严重,没能熬过手术,请节哀顺便。”
言简意赅的话语正式宣告一个生命就此消逝。唐七七呆愣在原地,怎么也无法相信,明明不久前还那么精神的老人,就这么离开了人间。
许久,忽然有谁爆发出一声哭喊,响彻整个逼仄的空间。唐七七愣愣地看去,在看到哭泣的是奶奶的儿子,那个不成器的、每日只知道赌钱,只知道坑老人孩子的男人,哭得那样伤心。
呐,知道吗?再也没有机会拍全家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