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奇天目仔细查看这只鬼的生魂,就见这鬼的生魂呈现出黑绿色,明显已经偏黑灰,这是变煞的前兆。若生魂变成煞,那便再无人的意识,亦无鬼的念头,这种煞也叫黑煞,是无主之魂。此种煞游荡在人间,无论是对人还是对牲口,危害都颇大,煞这东西已经没有意识之说,碰到树,树便会枯死;遇到人,人便会疯,会癫狂,甚至死去。
解煞有两种,一种击杀,一种是超度。方奇击杀倒应该是可以的,可是这遍水洼地有数百个生魂,这么全部击杀掉其实跟杀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方奇虽然是佛教护法,可是对佛教的仪轨不甚了了,根本不知道如何去超度;此处离武州甚远,即使是请了和尚来,也未必能全部超度。苗苗见他苦思冥想终不得法,便说道:“我倒有个主意,也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方奇翻翻眼皮:“说嘛。”
“你不是带着一两百个黑骑士嘛,黑骑士脑壳里是空的,不如让他们寄居了黑骑士身上,至少比他们变成煞的好吧。若能恢复成人,那便是他们的造化。如果不能变成人,咱们可以经常给他们做些法事超度下,如果能超度成功,自然也是功德一件。就算无法超度,待有机会找到大德高僧帮忙,岂不是也做了件好事?”
“嗯,”方奇点头,“这个主意不错,咱们试试,正好黑骑士头上都有黑曜石,也可以起到定魂净魂的作用。”便用灵识与鬼魂对话:“这位兄弟,我是个郎中,也是习佛习道的道医。我手下有近二百个没有主魂的黑骑士,如果你们愿意,先让你们寄附在黑骑士身上,你们看如何?”
那鬼魂欣喜道:“若能解救我等,自然感激不尽,我与他们相商再来告之。”灰影子一闪便没入水中,并没有多久,水洼草丛里升腾起无数个灰黑淡绿色的鬼魂,一齐向方奇和苗苗作揖。
方奇和苗苗骑着马回去,先用石臼捣碎马齿芨和其它几种草药混合成泥,贴在爱不花的伤口上,处理完毕跟月烈说道:“爱不花小将军一天两天恐怕无法再打仗了,至少要养上半个月吧。”
纵然如此月烈也是非常之高兴,“博苏伊大败而回,恐怕一时半会是不敢再攻来的。”
方奇说:“那我们还需要去采点药材,带着我的黑骑士去放放马匹。”月烈自然应允,方奇和苗苗带着自已的黑骑士尽数出城前往水洼草地。
到了那遍区域,让黑骑士全部下马,把战马放在草甸上给它们啃草去。先支起帐篷,黑骑士盘腿坐在草地上,单等方奇和苗苗来施法。
方奇让黑骑士排成个八卦阵,自已和苗苗坐在中间一阴一阳的位置,开始作法。万物同理,作法跟治病并没什么不同,同样也是看人下药,根据每个鬼魂的颜色质地不同而造反要寄生的躯体。
鬼魂从水洼走出来,这一面整个水洼都笼罩在薄薄的绿灰色水雾中,外人只能看到水汽,却看不到鬼魂已经上岸。
方奇按照每个生魂开始区分开,让其从生门进入,依次各寻各位。先关闭掉黑曜石的封闭功能,有这东西挡住,生魂是进不去的。有些生魂一没而入,非常顺利。可是有些生魂却根本进不去,方奇和苗苗各取出那只打鬼铜锏,以铜锏上的阴气疏导,这玩意确实好用,可以先驱散清除干净黑骑士脑壳里的细微干扰元素,再引导生魂进入。这回算是比较顺利,大多数生魂都可以寄居在黑骑士的脑壳里。
并非一个黑骑士的脑壳里只能盛放一只鬼魂,原理上说可以装无数个。鬼魂体质差异跟人一样,也有瘦弱的,几个瘦弱的便可挤进一个脑壳,强壮的一个就可以占据一个脑壳。
爬到芦苇丛中的鬼魂一寄居进脑壳,那尸骨便燃烧起一阵绿光,在阳光之下不大一会便焚烧殆尽。一直到傍晚时分,近千只鬼魂全部安顿完毕。方奇和苗苗刚要收了法式,不料水洼中又是一阵响动,从水里站起来几十匹马的绿影子,原来不光是这帮士兵死了不得超生,就连马匹也是如此。
方奇想起来,这些辽国人信奉的是萨满教,而萨满教崇信万物有灵;人有灵,马自然也会有灵。可是方奇他们却没有木偶马,这要如何才好?苗苗到底鬼主意多,“不如咱们来做个拟物化形,学了这法术,还真没用过呢。”
方奇想起在骨仙寒潭确实学过这种法术,其实他俩也早就见识过。那天雪夜奇袭两只偷袭的人马,其中使铜锏的这个鬼魂便是拟物化形,用只大黑布口袋做成人和马的样子,把无数只鬼魂充进去,再以法术加持,就可以搞的像真的一样。
方奇兴趣大起,带来的黑骑士有近二百匹马,每匹马身上都有全身笼罩的盔甲,便在马盔甲上作法,再打个呼哨叫上一匹马的鬼魂上来,那马鬼魂便藏身在马盔甲之内,只是作法时还得用到那两把铜锏,待到全部马的鬼魂套上盔甲,那两柄铜锏也被玩坏了,上面原主人加持的法力溃散,上面的骷髅全部化为散沙落在草丛里,只剩下两把锈蚀斑斑的青铜锏。
虽然骷髅铜锏废了,可是总算把事情全部做成了,他俩还是蛮高兴的。采取草药时,见这遍水洼地浮起无数个影绰绰的鬼魂影子,但是这些影子早已不成人形,已经变成了煞气。
他俩有臻罡之气护体,自然是不怕这些东西的,但是若是有人来放马饮水,那可就不好说了。而且他们也就刚刚做完法事,也所煞气会作祟,便打个呼哨把马匹全部召回来,赶着这些马带着黑骑士回燕子城。
方奇刚翻身上马,就觉得这遍草甸子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方奇取下铁胎弓扳弓搭箭“嗖”地声射出去,那东西在草地上翻滚了下一直滚落到沟里,他刚要拍马去追,苗苗拦住道:“算了,别追了,恐怕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