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上的骚乱有时候会很麻烦。
比如这天夜里,和安区的几个暴徒想趁着夜晚潜入香邦。轮流守夜的几个人及时发现,迅速拉响了警报。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荒凉边界的天空。
昭音“腾”地从床上坐起,翻下床,换好衣服穿好鞋子,整个过程只用了一分钟。但是直到她站在已被治服的暴徒们面前,大脑才慢慢清醒过来。
投降的暴徒们被盛阳和安娜带去审讯。佑轩和昭音负责整理现场。
佑轩转向右边,迈开脚步就要向前走。
“前辈,是这边。”昭音开口,声音沙哑而慵懒。
佑轩轻轻地笑了一下,问昭音:“你很困啊?”
昭音平时的声线随和而从容,并且气息很稳,也许是常年唱歌的原因。然而现在,刚睡醒的她就这么漫不经心地开口,声线却是反差地慵懒随意。
“当然困,”昭音笑着闭了闭眼睛,“前辈不是也一样?方向都走错。”
当然,佑轩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看上去依然精神,却困得东南西北都不认识。这该死的驻守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他一边想着,一边跟上昭音的脚步,向左边走去。
和安区的暴徒,有时候没有理由,只是单纯地想施暴。
眼前的几个暴徒,带着一身的酒气与戾气,在盛阳和安娜的审讯下,老实地交代,他们此行并无任何计划,只是想来香邦转转,顺便抢抢东西。
其实,这种暴徒反而是最让人省心的。他们单单为了施暴而施暴,不是因为遭受了什么痛苦或者不公,从而迫不得已走上这条路。面对这种暴徒,团里的人不用拼命压抑恻隐之心,反而很轻松。
只是比较困。
昭音和佑轩沉默地完成了任务,又沉默地走到审讯室向盛阳和安娜报告。沉默不是因为他们无话可说,只是因为太困了,连一丝力气都不舍得浪费。
“报告,”佑轩开口,“现场处理完毕。”
“好的,辛苦了。”盛阳冲着两人点了点头。
“哟!你不是那个和安区歌女吗!”一个暴徒突然开口,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的双手被绑在身后,身上还带着酒气,猩红的双眼紧盯着昭音。
“坐下。”盛阳的语气冷得仿佛结了冰。
暴徒看了盛阳一眼,倒是乖乖地坐下来,却还是一脸玩味的表情。
没关系,昭音想着,这样的人没有威胁,是可以不用理会的。
“是长得好看!”暴徒上下打量着昭音,继续说,“来给爷玩玩?”
“闭上你的狗嘴。”盛阳的眼中带着杀气,仿佛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线。对面的人再说一句话,他就不再客气。
佑轩面无表情地向前走了一小步,挡在了昭音身前。
暴徒虽然一身酒气,但理智尚存。看到屋子里剑拔弩张的气势,也知道再说下去,对自己不利,便勾了勾嘴角,闭上眼睛,靠着椅背,不再讲话。
“走吧,前辈。”昭音在佑轩身后轻轻开口。
“队长,那我们先出去了。”佑轩说完,向盛阳和安娜敬了礼,然后转过身,推着昭音的胳膊往外走。
佑轩带上了审讯室的门,对昭音轻声说了一句:“别在意。”
“嗯。谢谢前辈。”昭音点点头,微微一笑。她的声线与往日一样淡定。
两人并肩走着回到宿舍楼。昭音上到二楼后,停住脚步,对佑轩说:“那前辈,明天见。”
“去吧。”佑轩点点头。
昭音转身朝自己的宿舍走去。佑轩目送着她掏出钥匙,进了宿舍,关上房门,又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后,才转身继续上楼,回了自己的宿舍。
昭音重新躺到床上,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安娜进来躺到床上后,她才渐渐睡去。
转天一大早,昭音打了个哈欠,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闭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起床了和清醒了,简直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老天爷!困死了!”安娜在下铺伸了个懒腰。
“安娜姐,今天有什么新任务吗?”昭音闭着眼睛问道。
“今天要派人把昨天的几个暴徒送去王家法庭。”安娜打着哈欠,口齿不清地解释。
“嗯。”昭音继续说,“也不知道前线那边怎么样了。”
“不知道啊,一点消息都没有。”想到这里,安娜也不免担心起来。
昭音从上铺翻下来,用手随意理了理头发,扎起一个高马尾,便与安娜一起来到会议室。
早会上,盛阳严肃地向大家宣布前线的消息。战争很激烈,安娜听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两方实力匹敌,僵持不下。”盛阳继续说,“团里用尽了全力,保护着香邦国的人民。请各位一定要有信心。”
大家在盛阳的鼓舞下,声音洪亮地回答道:“是,队长。”
等会议室中终于只剩下他们四人后,安娜急忙开口问道:“盛阳,伤亡情况怎么样?”
“不严重。”盛阳告诉安娜,“亚久,威远和拉尔都没事。”
这个回答使在场的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盛阳又接着说,“一个月已经过去,如果两方依然僵持不下,应该会有别的打算了。”
“谈判?”佑轩开口。
“是的。”盛阳点点头,“这样打下去不划算。就看能不能谈得拢。”
安娜开了口,语气中略带着期待:“如果谈下来,是不是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是的。”盛阳的表情也轻松了下来,“希望一切顺利。”
“太好了!”安娜双手合十,“求老天保佑!”
“很快了。”盛阳拍了拍安娜的肩膀,继续开口,“大家都去做事吧。一会儿见。”
“是,队长。”佑轩和昭音向盛阳敬了礼,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走了一小段路后,佑轩低头拨弄了一下左腕上的红色手绳,脸上的表情很温柔。
昭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前辈,想女朋友了吧?”昭音的语气中带着轻微的调侃。
佑轩笑了笑,也不回避,“嗯。”
“她留在团里了吗?”昭音又问。
“是的。”佑轩的语气很温柔,带着思念,“一个月没见了。”
“但是她会很安全,”昭音开口劝道,“不用担心,很快就能见了。”
“幸好,现在已经看到了希望。”佑轩说,“之前,都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到语墨。”
“你们真幸福。”昭音微微一笑,羡慕地说。有个彼此牵挂的人,是件幸运的事。
“你呢?回去有马上想见的人吗?”佑轩问昭音道。
昭音思考了一下,认真地回答:“我家猫。”
佑轩听着她正经的答案,不禁笑了笑。继而,他又开口问道:“你还是单身吗?”
“是。”昭音点了点头回答。
“为什么?”佑轩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不解。
昭音被他疑惑的神情逗笑了,“很奇怪吗,前辈?”
“很奇怪,”佑轩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谢谢前辈的夸赞。”昭音全当佑轩在夸她漂亮。
自己有想见的人吗?这个问题,昭音从未考虑过。期待总是太幸福,但失望又会太痛苦。
她曾经也像佑轩这样,拨弄着手指上的戒指,一脸温柔地思念着那个人。但是,现在戒指早已被摘下来,静静地尘封在抽屉里,变成了一段一触碰便会疼的回忆。
与其经历这种放大的幸福与放大的痛苦,昭音宁可舍弃这些情绪,以求内心的平稳。
渐渐熟悉起来后,佑轩也开始八卦这位后辈的感情生活:“亦爵好像很喜欢你。”
昭音挑了挑眉,“前辈连这个都知道?”
“我跟他可是同年成为训练生的,”佑轩开口道,“他后来早毕业了而已。”
“啊,”昭音恍然大悟,“亦爵前辈居然这个都说。”
“他也是第一次跟我们说这些,”佑轩告诉昭音,“所以我觉得他是认真的。”
昭音摇了摇头,“亦爵前辈迟早会发现,我们不是一路人。”
佑轩明白昭音的意思。亦爵外向而随性,昭音内敛而理性。如果真想走到一起,必定要经过痛苦的磨合。
不过,不论是看似多么契合的关系,总要经历细细打磨。这不是靠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完成的事情,两个人必须同心同力,才能越走越近,如果任意一方不愿意用力或者用力过火,便只能渐行渐远。
“威远前辈呢?”佑轩又开口问道。
“威远?”昭音微微诧异地看着佑轩,眨了眨眼睛。
“感觉你们两个很亲近。”佑轩继续说。
“我很感谢老大,他为我做了太多,我无以为报。”昭音垂下眼睛,轻轻地说,“我希望他能幸福。”
佑轩看着昭音,听着她说的话。
这个姑娘,会共情,会感恩。但同时,又拒人千里之外,不让任何人去打破她内心的宁静。
她的出身,容貌,经历,注定了她逃不掉这个世界的骚扰。也许,对于她来说,现在这样,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佑轩没有继续问下去。两人肩并肩,在阳光下,一起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