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大顾忌折郁,满是痞笑的对苏九晨说道,“前几日咱们似乎有误会,不知道苏少侠肯不肯赏脸,咱们一同到前头去说说体己话。”
苏九晨毫无温度的看他一眼,收回目光。
梵大的后头还跟了好些妖兵,他们不是来为梵大撑腰的,而是来看笑话的。
其实,不管是看梵大的笑话,还是看苏九晨的笑话,这都会给他们百无聊赖的生活增添一番趣味。
苏九晨犹记得当时在天九城的时候,折郁对他说,“那些肮脏下流的人,不值得你和他们多说话。”
他问他,“什么样的人才算是肮脏下流的人?”
折郁当时说,“简单来说,那种肮脏下流的人,是不像人的妖,也不像妖的人。”
苏九晨刚刚瞧过了,像梵大这样的妖,就是不像人的妖。
不知何时起,折郁说过的话,苏九晨都能够记住。并且,记得很牢。
其实,在苏门的时候,他有很多师弟,但是却没有多少朋友。在天九城的时候,虽然他没有朋友,也没有师弟,但是却好像过得很安宁。
苏乐在合虚山的时候曾经说――大义与否,其实并不重要。
直到现在,他也不能苟同。即使说出这样的话的人,是苏乐,是他最敬重的师宗。他一直觉得,对于他们修道之人来说,大义与否,最是重要。
他从前并不知道苏乐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可是他现在却开始有些似懂非懂。
“苏少侠?”
“难不成,苏少侠是不愿意给我们这些为妖界抛头颅洒热血的人一个面子?我们只不过是想和你多说两句真心话罢了。”
梵大步步紧逼,朝苏九晨愈加逼近一步。他伸出手准备去拉苏九晨,不知道是想将苏九晨拉往什么地方。
就在梵大的手刚要碰到苏九晨衣角的时候,那一截手臂陡然坠落在地。
梵大吃痛的喊叫,捂着伤口,跪倒在地上,又看向脚边的一地血迹。
折郁并未出营帐,只一道带有怒气的声音传出,“既然要抛头颅、洒热血、真心话,那就看看你的头颅到底能抛到多高,你的血究竟热不热,你的心又有多真。”
苏九晨怔着。
紧接,梵大的头颅和身体被分割,温热的鲜血撒在灰黄色的土地上,所谓的真心,颜色鲜红而又充满腥味。
折郁掀开营帐,和三天前不同,今日的折郁面色有些惨白,虽然他眉间的朱砂仍旧朱红,但是身上的金黄色锦绸衣袍已染了厚厚灰尘。
更为明显的是,他今日身上的木香气,异常的浓重。
他左手手腕处常戴的金玉佛珠串今日不知被他放在何处,那是他素来不离身的贴身之物。
苏九晨只觉奇怪,还未开口说话,就被他拉进营帐。
营帐内,折郁神色未改,亲自给他沏茶。未几,他的双眼较之方才多了几分神采。
他淡淡道,“我在妖界见惯了肮脏龌龊的,就想让你少和我一样。外头那样的妖兵,污你眼睛了。”
苏九晨道,“没有。”
折郁倒是也不再继续提外头妖兵的事情,对他来说,那些妖兵无关痛痒。区区一个妖兵,就敢将主意打到他的人身上,是太不自量力。
他转而提到今年年前的事情,唇畔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连冷厉的眼神都柔和不少。
“那天在合虚山,我很高兴。”
“其实我也知道,像我这样的妖,和你们这种修道人士口中所谓的大义,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但是那天你告诉我,其实我对你很重要。”
“这么些年,视我为重要的只有萧含一人。其余人,即使是装也都懒得装。”
“但是只有你愿意骗我,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