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棉棉垂下眼眸,看到它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此刻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他心中不忍,小小地吸了口气,眨眨眼睛把泪意忍下,抱着shirley的脖子轻轻抚摸它:“你很勇敢,不要怕,不要怕……”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要想办法帮shirley生下小马,否则不但小马会胎死腹中,shirley也会有危险。
白莱在隔间门口观察着shirley的情况,他和omega不一样,并没有让动物亲近信任的天赋,所以他不能轻易进去,必须要在不惊动马儿的情况下慢慢接近它。他才迈进去一步,被阮棉棉安抚着的shirley忽然重重从鼻子喷出一口气,那是它对入侵者的警告。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急,白莱立刻停下脚步,连呼吸都放轻了八个度,耐心等到shirley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才小心地继续靠近,从栅栏门到shirley身后不过几步的距离,他硬生生走了快五分钟,等他绕到shirley身后,阮棉棉和隔间外的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地上的干草已经被粘稠的液体糊湿,气味非常不好,白莱遵从兽医的指引半蹲下来就被那味道冲得一阵恶心,他干咳了几下,勉强压下那股剧烈的生理性呕吐感,咬着牙说道:“情况不太好,它流了很多血,生产的部位被血和黏液糊住了。”
喻柏和訾一梦举着手机跟兽医保持联系,夹杂着电流声的声音模糊地传过来,兽医通过小小的手机屏幕告诉他们,如果shirley一直生不出来,他们就要帮它把小马拽出来。
訾一梦和喻柏听得倒吸一口气:“您的意思是,要帮它从肚子里……”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他们俩就要浑身发麻,訾一梦的脸色唰一下白了,喻柏也没好到哪去,
视频里的兽医还在指导着,喻柏白着脸把手机移过去,shirley的宝宝到现在还没有出来,白莱听着兽医的指示,硬着头皮抖着手小心地碰了一下不断流出暗红血液的位置,他强忍着弯下腰看了一下:“……好像脚出来了。”
“那是它的前肢,你可以稍微推它的肚子来帮助它……”
白莱顺着摸到shirley的肚子,他不知道什么样的力度才算合适,踌躇着不敢轻易下手,他的手套上不知何时沾上了血污,看起来有点吓人,阮棉棉却丝毫不介意,小心地挡在他和shirley之间,稳稳地抱着马脖子以防它突然挣扎:“怎么样?”
“我不敢使劲儿。”白莱脸色惨白惨白的,空气里布满了血腥气,生理性呕吐感不断涌上来,他得咬紧牙才能忍下去。
阮棉棉顿了顿,扭头和訾一梦说了几句,就由訾一梦来稳住shirley,他和白莱一起推按着它的肚子,shirley四肢不安地动了动,訾一梦赶紧挡住它的眼睛,小声在它耳朵边碎碎念,也不管马能不能听懂,其实他更多是说给自己听的。也许是他的声音真的起了作用,shirley只是挣动了几下,好像明白这些人是来救自己的,仰起头看訾一梦,那双黑亮的眼睛里映着訾一梦的影子,不知怎么的,訾一梦鼻子一酸,眼泪就掉在shirley的脸上。
“不要怕,不要怕,你超级勇敢,一定会顺利生出来的……”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听得喻柏眼眶也开始发热。
omega天生共情力特别强,是上天赐予的礼物,也是一种包袱。
shirley身下忽然“哗”一声落下大量混合着血液的粘稠液体,白莱立刻过去查看,发现小马的前肢终于出来了,他赶紧按着兽医说的,拉住小马的前肢,和阮棉棉配合着使劲,阮棉棉慢慢推挤着马肚子,他就顺着力度慢慢把小马拉出来,整个过程其实并没有太久,但对马厩里的四个人而言,每一秒都被无限延长。
小马的头部一出来,喻柏马上拿着棉纱布巾去清理贴在它头上的胞衣与黏液,让它能顺利呼吸,几乎在清理干净的瞬间,小马就挣动了一下,一甩脑袋,呼吸了它生命之中的第一口空气。
“活的!活的!它动了一下!”沉稳如喻柏,在此时都忍不住喊出了声。
白莱和阮棉棉心里也很激动,受到莫大鼓舞的两人手下动作更加谨慎,訾一梦早就哭得不行了,贴着shirley的耳朵胡言乱语:“呜呜呜……小马生出来了,呜呜呜呜……你的、你的宝宝……”
shirley仿佛听懂了他的意思,仰起脸艰难地深呼吸,一个使劲儿,小马终于落地,喻柏拿着剪刀剪断脐带,脐带很有韧劲,他手抖得太厉害,使不上劲来,还是訾一梦包着两泡眼泪过来和他一起剪的。剪断脐带后喻柏就蹲下来和白莱一起给小马擦去胞衣黏液,擦着擦着他和白莱对视一眼,眼泪到底还是没忍住。
十分理性的喻大律师,背过镜头哭得一塌糊涂。
阮棉棉呆呆地靠在隔间的木板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直到这会儿他才发现自己完全脱力了,要不是背后有倚靠,他大概会直接坐到地上。
訾一梦猛地抱住他,“哇”一声大哭起来:“棉棉你们太棒了,呜啊啊啊――”
阮棉棉身上沾上了脏污,这会儿却什么都不管了,抱着訾一梦终于小声哭了起来。
shirley安静地看着他们,摇晃地站起身去舔舐小马,喻柏和白莱顺势退开来,这时他们才听到电话传来的声音。刚才喻柏一时着急,哪里还顾得上手机,随手就扔到边上的干草里了,他赶紧捡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后小声和兽医说了几句,然后转头说道:“我们先出去吧,我去拿针进来给shirley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