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看起来就有点难受的样?子。
“有一点吧。”霍清避开周放忍的视线,单手旋开了瓶盖喝了两口水,轻声道?:“胃有点疼。”
周放忍漆黑的瞳孔轻轻的一缩。
这女人轻易不说疼的,如果说了,那肯定就不是一点点的不舒服了。
“要不然让许经理叙述吧。”周放忍说着,想?去拿身后的外套给霍清披上:“我送你去医院。”
然而话音还?没落,抬起来的手就被女人柔软冰凉的手指轻轻按住,一点一点的,把少年修长的手指按回?原处。在周放忍的注视中,霍清摇了摇头,只说了两个?字:“不行。”
随后她就又低头看文书,表情?恬静淡然。
如果不是她桌下握着水瓶的手指骨节边缘处泛着惨烈的青白色,就真的好像若无其事的粉饰太平,能骗过所有人了一般。
周放忍此刻才意?识到,对于霍清身上那股子的狠劲儿和倔劲儿,他了解的还?是太浅显了。
这女人是能硬生?生?的用尖利的指甲把自己柔嫩的手心掐出血,也要转移痛感坚持着微笑上台,故作平静的背书叙述的存在。
幸好,帆卓是第一个?上台的。
眼看着霍清踩着运动?鞋站在台上的大屏幕前,字正腔圆声音清亮的叙述着帆卓研究出来的计划书,绘声绘色的向所有人展示出他们所能构造的,所想?要展现出来的野心,不自觉就会让听众有种心驰神往的感觉。
不得不说,经过整个?团队尤其是周放忍那个?小崽子‘润色’过后的计划书是好,好到霍清连胃部火烧火燎的痛感都能稍稍忽视了,全心沉浸在其中。
直到说完最后一个?字,霍清身体机能才后知后觉的又反应过来,大屏幕上泛着的白光照在她脸上,清晰的能看到女人额角若隐若现的青筋。
周放忍在台阶下定定的看着,唇角的弧度抿的死紧。
好容易等到解说结束,台下的掌声响起时才快步走到刚刚下台的霍清身边,大手隐秘却又用力的禁锢住她纤细的手腕:“走,去医院。”
霍清皱了皱眉,刚想?张口说些什么,结果被少年冰冷的声音无情?的打?断:“别废话,你脸色白的像鬼。”
“……”
“第一轮陈述过后剩下的就是按照开发商提出的要求赶稿,许经理能解决,然后继续第二?轮,等到第三轮才能正式竞价,我都懂的流程,霍总不可?能不明白吧?”见?她不走,周放忍压低了声音说了这么一长串。
末了,在霍清的哑口无言中冷笑道?:“还?不走?我抱你了。”
“……小破孩。”霍清其实疼的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可?到底是不服气被这小子教训的哑口无言,还?是硬撑着力气弱弱的反击了一句嘴炮。
而后就被周放忍牵着手腕,近乎有些急切的拖出了会场。
直到离开大众的视线,霍清绷紧的脸上才肆无忌惮的流露出几分焦灼的痛意?。
她轻轻哼了一声,臻首轻轻靠在旁边少年宽阔清瘦的肩膀上。
“借我靠一下。”霍清能屈能伸,刚骂完人,就又装可?怜的示弱了,吸了吸鼻子:“真挺疼的。”
她边说着,素白的小手边按了按胃部。
某一个?瞬间,周放忍感觉自己假装壁垒厚实,无坚不摧的心脏轻轻塌陷了一处,但说不清道?不明的他又不知道?是何处,只觉得又酸又涩,手心发痒的想?掐霍清一把。
“疼死你算了。”他冷冷的说。
然而口嫌体正直,周放忍的身体还?是诚实的弯了腰,轻轻地将?霍清打?横抱起,快速走向会所的地下停车场。
第二十七章 沦陷
在开车去医院的路上,霍清就绷不住的吐了一次。
周放忍把车子停在绿化带旁边听着女人呕吐的声音时,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自觉的攥紧,手心下意识的就浮了薄薄的一层冷汗。
他不常开车,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次赶鸭子上架的车开的不稳才?导致霍清吐的。
毕竟对于?胃疼的患者来说,摇晃不定的车是致命的。
只可惜青海开发区这边离市中心太远,叫120远远没有自己开车来的快,所?以周放忍只好一面自我否定着,一面在合理的范围内把油门踩到最大?根据导航飙到了青海第一医院。
等终于?开到了医院停车区的时候,少年的脸色几乎比靠在副驾驶座位上疼的紧皱眉头的霍清还要白。
幸好,女人纤细的手指近乎痉挛的按住自己的腹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周放忍喉结轻轻滚动了下,下车绕到副驾驶的车门前?把人抱了下来。
人在注意力集中的时候痛感就会?不自觉的分散,压制,闲散下来反而会?触底反弹般的传达至四肢百骸,疼到每一个细胞里。
霍清忍不住轻轻的哼了声,绷紧的声音里都是强行压住的疼痛,可手指却不自觉的抓住少年单薄的外套,抓的布料都皱巴巴的。
“没事,到医院了。”周放忍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难得的温柔:“马上就不疼了。”
霍清大?概是听到了,攥着他衣服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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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马上’不疼这句话到底是哄骗小孩子的空话。
霍清长时间作息不规律,一直祸害自己肠胃的遗留问?题,这回是直接发展成急性?肠胃炎了,且是比较严重的那种?――简单的吃药喝粥解决不了问?题,需要至少在医院静养吊水三天才?行。
常规的检查过后,霍清就直接被推进去病房了。
周放忍去付款办完手续后买了粥,回到病房后就看?到霍清半瘫在床上,一只手僵硬的放在一旁吊水,另一只手还坚强的拿着手机隔空指点江山。
……
看?着她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周放忍强忍着心中的怒气,走过去一把捞过她的电话直接挂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惹我生气?”霍清恹恹的靠在抱枕上,蓬松的长发凌乱的搭在肩上,颊边衬托着花容失色的巴掌脸,让她凌厉英气的眉毛都耷拉了下来,整个人宛若从女王被贬成可怜巴巴的睡美人,有气无力的盯着周放忍:“乖,快拿过来。”
“你能不能省省?”周放忍没理她,干脆把手机扔到身后沙发上,在霍清那种?‘你真大?逆不道’的眼神里冷笑道:“没有你是项目组塌了还是公司完蛋了?好好休息行不行!”
他口气有些重,说完就拉过椅子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烦躁的拆解开外卖袋上打着的结。
掀开粥盖,瘦肉的香味散发开来,周放忍用一次性?勺子舀了勺胡乱吹吹就递到霍清唇边:“吃。”
……
他大?有一种?自己不吃就要给?自己怼进去的架势,霍清无语,乖乖的张了唇配合的吃了。
毕竟她也是真的饿了,这粥还是她喜欢的口味。
快吃完的时候,霍清才?听到周放忍问?她:“好吃么?”
其?实也就一般般,不过看?在少年忙前?忙后给?自己买吃的还喂到嘴边等等行为,霍清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
“好。”周放忍笑了,看?着她的眼神有股阴恻恻的温柔:“那你接下来一周都吃这个吧。”
“……”她现在收回去刚刚点过的头可以么?霍清哑口无言,硬着头皮道:“这…没必要吧。”
“有必要。”周放忍看?了看?她快吊完的一瓶水,伸手按了护士铃后微微俯身帮她掖了掖被角:“医生让你住院三天,我会?好好看?着你的。”
他说之?前?,刻意先握住霍清的一只手腕以防万一――可防不住,这女人听到这话还是炸了。
“三天?住个屁啊?”霍清倏地一下坐直了身子,皱眉瞪着周放忍:“荒唐,三天后黄花菜都凉了,赶紧的,现在就走。”
她比起之?前?要死不活的样子大?概率是好点了,又能上蹿下跳的开始作,只是这次没作起来,就被‘镇压’住了。
“你哪儿?也别想去。”周放忍按住她想拔自己针头的手,微微垂眸,被长睫毛遮住的眼睛里藏着说不出来的阴翳,声音都沉了几分:“住院手续都办了,医护人员不会?让你出去的。”
为了看?住霍清,他特意请了一位‘王牌看?护’。
“周放忍,你怎么回事儿??”然而霍清是真的怒了,女人秀眉紧蹙,不客气的一把甩开他的手:“这次项目多重要你心里没点数么?我飞了几千里地到青海郊区这个鸟不生蛋的破地方,就是为了在医院躺着?你脑子没问?题吧!”
她即便是病着,胃疼着,可用力说话的时候依旧声音清脆,字字珠玑。
在静寂的病房里,轻而易举的就会?显得特别‘刺耳’。
周放忍其?实不是不恼怒的。
他一肚子的话想要回击――是你自己不照顾你自己的身体,脸色像个鬼,摇摇欲坠的几乎要晕倒,再晚送来几个小时就会?胃穿孔……可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不能这么怼回去。
毕竟无论怎么说,这个可恶的女人现在都是一个病号。
他不跟这个生了病还要cos螃蟹张牙舞爪的疯婆娘计较。
恰好尴尬的沉默时分门口响起来敲门声,是换药的护士来了。
“你好。”好不容易见到除了周放忍以外的其?他人,霍清短暂的摒弃了周身的躁意,忙问?:“我现在能出院么?”
“女士,您药还没打完呢,连续三天。”护士看?了看?霍清床头上的铭牌,实事求是的摇头:“现在还不能出院。”
来自官方的拒绝让霍清差点气到心梗,她看?着周放忍趁机转身离开病房的背影,忍无可忍的把床头的抱枕扔到了地下。
纯粹泄愤。
但是,没什么用。
该出不去还是出不去,霍清无奈之?余,只好改成了远程遥控。
周放忍是能限制住她目前?尚且虚弱的身体在医院里,可限制不了她的手机联系谁――一整个下午,霍清理都没理执着陪她一起待在无聊病房里的周放忍,一直用手机跟许沉添他们开着视频会?议商量方案。
今天a轮结束他们的计划书当然是在开发商的候选团队里,只是‘候选’却不止帆卓一个而已,除此之?外,还有谭西?华所?在的顷宇,和樱州市的朗悦集团。
虽然说目前?市场上发展前?限和地产界股份占额都是帆卓明显占优势,但开发商的选择却不会?只看?背景。
除了集团的硬实力以外,注入资金,发展规划都是要实打实的考量。
所?以接下来最终的土地拍卖环节霍清倒是能赶上,但前?提是b轮的竞标阐述要十?拿九稳……她不得不操心许沉添到底能不能靠得住。
虽然许沉添也是公司里的老员工了,也没少参与竞标会?的背书阐述,但青海这个项目实在是太重要,且竞争对手也太强了。
直到傍晚前?终于?挂了长达几个小时的视频会?议,把滚烫的手机扔在一旁,霍清依旧在操心这件事。
“完事儿?了么?”周放忍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动静抬眸看?她:“要不要吃饭?”
……
霍清懒得理他,干脆躺平把头转向一边。
鲜少看?到她这么‘孩子气’的一幕,周放忍愣了片刻之?余,忍不住轻轻的笑了声。
“你现在需要按时吃饭。”他走过去,把刚刚要的粥放在床边提示:“到时间了。”
“不吃不吃!”霍清掀开被子,水亮的眼睛气呼呼的瞪着他:“你烦不烦啊?赶紧滚回去别在我这儿?呆着了,我要休息!”
女人刚刚在被子里闷了一会?儿?,此刻白皙的脸上浮上两抹绯红,面若桃花,黛眉下一双点了火般的眼睛里宛若浓墨,一闪一闪的。
周放忍定定的敲了半晌,喉结不易察觉的滚动了下。
“好。”几秒后,他干脆的放下了粥碗起身离开:“我明天晚一点来。”
他说走就走,只留下了几句似是而非的安慰,过了几秒霍清听到关门的‘咔哒’声,美眸定定的看?着灰白色的天花板,只感觉鼻尖萦绕的消毒水气味格外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