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微微一笑,抬步走到赵峰武右侧的座位上坐下。丘明淡淡一笑,缓缓在林宛的对面落座。
赵峰武笑看着林宛,言归正传道:“宛儿,你跟我们说说你在越城的情况吧。我听说,你这一年多,一直都住在南越国的圣地里,对吗?”
林宛点了点头,道:“是的,大舅舅,我和南越国的紫玉公主一起,住在圣地后山的紫玉园里。其实,我在那里过得还好,也没有吃什么太大的苦头。”
赵峰武微微点头,继续道:“南越国的圣地对于我们来说,一直非常神秘,外人是无法随便进入的。你说说看,南越国师为什么会让你进去?那里究竟有些什么?”
林宛想了想,道:“南越国的圣地里最神秘的东西是千年蛊王,可是,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已经将千年蛊王一把火烧了。南越国师之所以让我进入圣地,是因为千年蛊王已经快油尽灯枯了,而我的鲜血对它有延续生命的功效,所以,南越国师才会把我禁锢在圣地里,每个月为千年蛊王献一次血。”
赵峰武对此虽然知道一些,但却并不知道详情,不由蹙眉问道:“如今,千年蛊王和南越国师真的都已经死了吗?”
林宛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确定,但是,南越国师已经掉下了万丈深渊,即使现在还没死,也活不久了。而千年蛊王被我们一把火烧了,我亲眼看见它的翅膀、胡须和八条腿都被烧成了灰烬。如今即使还没有死,也应该活不长了。何况,千年蛊王的命数其实早就到了,一直都是南越国师在给它续命。”
赵峰武闻言,不由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宛儿,真是难为你了。你这一趟去南越国,虽然吃了不少苦,但是,也为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南越国师和千年蛊王死了,南越国的气数也就尽了。几十年来,我们平南大军一直只守不攻,并不是我们没有与南越国决战的实力。而是,即使我们攻到了越城,也无法攻入皇宫,无法进入圣地,动不了南越国的根本,也就无法最终获得胜利。拿下南越国和西陵国,一统天下,是当年凤老将军毕生的愿望,可是,却也因为对付不了南越国师,对付不了千年蛊王,而没有轻举妄动。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林宛面带微笑,垂下眼眸,心中有些忐忑,暗暗想着,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一统天下,真的就这么好吗?当然,林宛不会把自己心里所想的说出来,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决定的,也不是她能想得透彻的,怎样才是最好的结局,她并不知道,更不想左右别人的想法。她相信,丘先生、赵峰武、周天启、兰子诺、西门玉清一定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赵峰武见林宛不说话了,知道林宛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林宛既然不愿意说出来,他也不勉强。
丘明淡淡一笑,缓缓开口道:“宛公主殿下,丘某见过南越国的越亲王兰子诺。他答应帮我们攻打南越国,攻入越城,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平王殿下非常相信兰子诺,完全是因为平王殿下相信你和兰子诺的交情。宛公主,丘某想听你亲口说一说,你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林宛抬眸看着丘明,淡淡一笑,道:“丘先生,我和子诺大哥确实是生死之交,我相信他不会背叛我。但是,交情归交情,他与我们合作,却也有他自己的打算,是为了达到他自己的目的。他的父亲是南越国的皇上,他的母亲虽然是大封国的人,但是,已经离开大封国多年,也不再忠于大封国了。我能确定的是,子诺大哥和他的母亲对大封国没有敌意。如果我们可以好好地合作,以帮助子诺大哥夺回皇权为目的,而不是以侵略和占有南越国为目标,那么,我相信子诺大哥绝对不会临阵倒戈,一定会遵守他的诺言。”
丘明一怔,与赵峰武对视一眼,想了想才道:“宛公主殿下,依你看,如果让兰子诺拿回南越国的大权,他会愿意归顺我们大封国,以后以大封国为尊,共创百年盛世吗?”
林宛苦涩地一笑,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没有一个帝王,愿意屈居人下,受人约束。但是,我觉得,丘先生可以亲自去与子诺大哥谈一谈,也许以丘先生的大仁大智,能够说服他答应您的条件,也未可知。”
丘明沉思片刻,微微点头,道:“宛公主的意思,丘某明白了,丘某定当尽力而为,绝不会勉强。”
林宛展颜一笑,想了想,又道:“丘先生,其实宛儿对一统天下,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当然,对于一个政治家来说,这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也是终极目标。但是,想要完成它,却是很难的。且不说,这需要多少人付出生命为代价,就算是用武力征服了整个天下,以后在执政的过程当中,若不能让各国心服口服,各国也会时时刻刻想着强大自己的国家,想办法脱离大封国的掌控。岂不又是没完没了的斗争?”
丘明听了林宛的话,不由眼前一亮,欣慰地微笑点头,道:“丘某真没有想到,宛公主殿下小小年纪,竟然想得如此深远。宛公主殿下说得没错,所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如果没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便无法征服天下。同样的,如果不能得人心,没有治国理政的能力,也无法统治天下。丘某心中有数,绝不会贸然行动,更不会让自己成为千古罪人。但是,丘某相信平王殿下和宛公主殿下有仁德治世之心,也有共创太平的能力。”
林宛淡淡地看着丘明,心里知道丘明在想什么,却又忍不住暗暗叫苦。有没有仁德之心是一回事儿,有没有能力是一回事儿,可林宛和周天启愿不愿意背负这些,又是另一回事儿。难道,这一生,就再也不得轻闲,不得自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