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花香阵阵,林宛坐在亭中,仰望星空,目光如水,面色平静,气质清华。
不知不觉就已经夜深人静了,林宛依然倚坐在八角亭中,遥望着远处的山脉,和隐约能看见轮廓的宫殿。
青桐微微侧头,凑近林宛的耳边,低声道:“小姐,西门太子殿下来了,就在大门外。”
林宛闻言一怔,却不敢向后花园大门的方向看去,缓缓起身,若无其事地道:“青桐、暖心,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
暖心当然也发现了门外的西门玉清,也听到了青桐对林宛说的话。但是,却没有想到林宛会故意避开西门玉清。明明知道西门玉清来了,不仅没有往门外看一眼,还立即起身要走。
林宛缓缓向西侧门走去,青桐和暖心跟在她的身后。青桐当然是心中有数的,但是暖心却满心的疑惑。但是,不管是青桐,还是暖心,都没有回头去看,心照不宣地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一般。
然而,西门玉清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林宛起身要走时,他就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着她离开,心里十分清楚,林宛正是为了避开自己,才突然想要回房的。
西门玉清的心仿佛突然掉进了漆黑的山洞里,感觉到无尽的黑暗和绝望。眉头微微地蹙着,目光中满是失落和忧伤,修长而俊逸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格外落寞。
兰紫玉不知何时走到了西门玉清的身边,看着空无一人的八角亭,温柔地提醒道:“太子殿下,韦姑娘已经走了。”
西门玉清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一笑,转头看向兰紫玉,淡淡地问道:“紫玉公主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兰紫玉面露娇羞,嗫嚅道:“紫玉睡不着,来碰碰运气,看太子殿下在不在这里。”
西门玉清勾唇一笑,道:“紫玉公主找本太子有什么事情吗?”
兰紫玉一怔,抬起小兔般无辜又受伤的眼睛看着西门玉清,幽怨地喃喃道:“太子殿下,您明明知道紫玉的心意,又为什么要多此一问呢?”
西门玉清微微蹙眉,看着兰紫玉伤心绝望的模样,心中不由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酸楚,目光中闪过一丝怜惜,不知不觉露出了淡淡的柔情。
兰紫玉心中一动,忧伤的大眼睛里生出一丝希望的光芒,满含深情地盯着西门玉清的眼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哀怨地道:“太子殿下,请你告诉我,紫玉哪里比不上韦七娘?若论美貌,我自认并不输给她;若论才华,我在宴会上已经表演过,您和皇上不是都称赞过我吗?太子殿下,您到底喜欢她什么?难道就是因为她对您不屑一顾,所以,就让您总是念念不忘吗?”
西门玉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着兰紫玉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心疼。清冷而俊逸的面容,平静而无情的神色,也渐渐开始动容。
兰紫玉的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泪水,哽咽着道:“那我呢?我对您的感情就那么卑贱吗?就因为我对您一见倾心,无法自拔,所以,您就可以无情地践踏我的尊严吗?就因为我是南越国的公主,带着南越国和西陵国的盟约而来,所以,您就不相信我的真心了吗?难道我对您的一片痴情,还比不上那个冷情冷性的女人吗?”
西门玉清蹙眉看着兰紫玉,静静地听着她的抱怨和责问,紧抿着唇,沉默不语。
兰紫玉微仰着头,一瞬不瞬地看着西门玉清的眼睛,目光中的痴恋,和眼睛里隐含的泪光,任谁看了都忍不住会心痛。
西门玉清深吸了一口气,低叹一声,微蹙着眉头,缓缓开口道:“紫玉,两国联姻没有男女之情,只有尔虞我诈,利益纷争。没有夫妻之间的信任,只有互相猜忌。你刚才说了这么多,我只在想一件事情。你说的那些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或者,完全只是为了得到我的垂怜,而编织的谎言?”
兰紫玉听着西门玉清这些冷酷而绝情的话,心一下子就掉下了谷底。不能否认,她确实为了两国联盟而来,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徐诺授命的,可是,她的心却是真的。
当她第一次看到西门玉清,看见那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丰神俊朗、器宇不凡的太子殿下时,她的心就已经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她很小的时候,就因为美貌、聪慧和冷静,而被圣姑看中,选进了圣地。
她从小就在圣地里过着凄冷寂寞的生活,虽然她深得国师的喜爱,传授给她各种技艺,无论是学问、字画、琴艺、武功、驱蛊之术,她一直都是国师身边所有记名弟子和宫女当中的佼佼者。
虽然国师从来没有不收女弟子,但是,在教授她们这些宫女的技艺时,却从来都是一视同仁的。大家能学多少,全凭各人的天分。
国师亲自将她送出了圣地,然后,她和另外两个美貌的女子一起被送进了皇宫里,跟着皇后娘娘身边的教习嬷嬷学习各种礼仪,学习各种迷惑男人的手段,连走路的姿态和说话的方式,以及勾魂摄魄的眼神都经过了专业的训练。
而教习嬷嬷再三交待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千万不能对自己要嫁的那个男人动心,在感情的较量中,谁先动了真感情,谁就输了。
可是,徐诺也对她说过,如果她不用心,是无法打动西门玉清的。但是,她又不能付出她所有的感情,否则她将会把自己陷入万劫不复,并且会影响整个计划。
此刻的兰紫玉,看着似乎有些动摇,又依然狠心绝情的西门玉清,心中无比纠结。西门玉清说得对,既然已经涉及到了两国的利益,又怎么可能会有纯粹的感情呢?
她的心有几分真,几分假,连她自己的分不清楚,又如何说服对方相信自己呢?
徐诺说,在所有参加选妃盛宴的女子当中,西门玉清最可能选中的是大封国的宛公主。而且,据说西门玉清在大封国的时候,与宛公主形影不离,感情极好,早就已经私定了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