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姨娘要不就是好计谋,要不就是真的对此事一无所知,到现在为止,公馆闹得鸡飞狗跳,可孙姨娘愣是一次面都没有露。
平时这些个下人一个个对吴若男装出一副俯首帖耳的样子,才过了一个晚上就全都变了样,那尖酸刻薄的嘴脸是吴若男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帮她收拾包裹的速度也是出奇的快,有两个下人拿着吴若男的行礼就要往外扔,周妈好不容易才给制止住了。
现在全府的人都知道这大小姐要被扫地出门,更知道为什么要被扫地出门,一个个为了向孙姨娘表忠心,用尽了法子羞辱吴若男,最后连周妈都看不下去了,让吴若男走,再也不要回来了,省的受这份气,就不相信了,这天下还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并且表示愿意跟着吴若男走。
自从孙姨娘带着琴娟进了吴公馆后,琴娟素日里就没少给她们这是旧部使绊子,冷嘲热讽更是少不了,往往做的最多,可一有个什么好事就全不是他们的了,所以周妈也是一早就不想再呆下去了。
傍晚的时候几个下人合力把吴若男所有的东西扔出了大门,其实东西并不多,因为吴若男来的时候也就带了自己一个人而已,期间添置了一些小东西整合再一起也不过两个行李箱。
现在的天气,昼夜温差极大,到了深夜,这风带着裹挟着寒气直直的往吴若男身上扑,她就在公馆大门边席地而坐,风一阵一阵往她身上扑她就一阵一阵的打着哆嗦。就是这么冷的天气,这蚊子还该死的多,短短一会儿的功夫身上就被咬了好几处。
深夜,整个上海摊都安静下来了,偶尔能够听到远处的狗吠和一些不知名的声音,冷归冷,可这么晚了吴若男也累了,枕着行李箱就睡在了吴公馆门口,一整晚都睡得不是很安稳,感觉整个人好像是躺在了一块巨大的冰块上。
一整个晚上,那些下人对她的冷嘲热讽轮番的在她的耳内响起。
“怪不得陆家人把她给赶出来了,这么恶毒谁家敢要啊?”
“不是说是她提的离婚吗?”
“你还有什么还相信的?哪有女人要离婚呀?只不过是实在待不下去了又死要面子罢了!”
“我看啊,她儿子多半也不想跟着她。”
“碰到这样的娘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了!”
“谁说不是呢!”
…………
这些声音就萦绕在吴若男的耳边,赶也赶不走,凌晨三四点钟样子,她被冻醒了,当她看到天空翻了鱼肚白的时候,她暗自庆幸,真好,一个晚上终于熬过去了。
她不是没有地方去,而是她要牢牢抓住吴公馆这个靠山,她要要回儿子,她要儿子离开陆家后依然过着优渥的生活,所以现在的苦她都要坚持。
天大亮后,她换了一个不是那么尴尬的姿势坐在吴公馆大门口,天亮了来往的行人就多了,经过吴公馆的时候,总要驻足看一下这个坐在公馆门口一脸魂飞魄散的女人,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种故事情节。
太阳越来越大,天气也暖和起来,在外面度过了了一夜后,吴若男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块冒着寒气的冰块,而这阳光正一点点将冰块融化,消散掉她身体里的寒气,一阵风吹过,她又打了一个寒颤,感觉整个人都异常的虚弱。
而这一切都被站在公馆二楼窗边的吴老爷子看的一清二楚,此时他的心又开始摇摆起来,他饶不了吴若男对他的小儿子痛下毒手,同样的他也心疼他的女儿但是话一说出去就收不回了,何况他要是继续容忍吴若男还不定会他的小儿子做出什么来,吴若男已经这么大了,能有自己照顾自己的能力了,吴老爷子干脆关上窗,眼不见心不烦。
从昨天到现在,说吴若男坏话的不少,也有过来求情的,在吴若男在公馆外吹着寒风睡了一个晚上的时候,周妈就在吴老爷子门口跪了一个晚上,后来被张副官给劝了回去,起来的时候周妈的两腿发麻,站都站不直,还是两个丫鬟把她支回的佣人房。
下午,张副官带着两个店铺掌柜进了吴老爷子的书房。
整个租界只有两家铺子能买到这种松香水,张副官把这两个铺子的掌柜分别叫进了吴公馆,带到吴老爷子面前,两个掌柜说,这种松香水通常只有木匠才会买,所以来买这种松香水的通常都是男人而且基本上都是熟面孔,其中一个掌柜表示最近确实有一个陌生面孔的人来买这种松香水。
张副官问“那么你可还记得那个来买松香水的人的样子?”
“记得,因为小的从来没有见过她,也从来没见过这么难搞的人,问她什么都不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
“那是门口那个坐着的女人吗?”张副官追问。
“门口?小的没有在意。”
接着张副官就带着这个掌柜的到门口指认,掌柜看了摇了摇头“不是,不是这个人,那个人年纪会更大一些。”掌柜回到书房对吴老爷子说。
张副官让两位掌柜退出书房等候,他和吴老爷子说,这事情来的蹊跷,从小少爷过敏到找到松香水,一切都太顺利了,松香水的气味是有毒的,那么在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大小姐为什么不把松香水撤走?难道她是等着人来抓吗?
吴老爷子一听觉得有些道理,这时候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张副官打开房门,原来是那个掌柜的在敲门。
“老爷,小的刚刚看到那个人了,那个问小的买松香水的人!”掌柜一脸谄媚的笑容,他觉得找到了那么买松香水的人是立了大功,看这吴公馆富丽堂皇的,想是能够得到一笔不小的赏钱。
“在哪里?”吴老爷子走了出来道。
“就在这里,刚才,小的刚刚亲眼看见她上了三楼。”
“我们现在就上去,我们吴公馆出了这样厉害的人物,我竟然不知道,你把那个在你们店里买松香水的给我抓出来,那么有人用你们店里的松香水害我儿子这件事情我就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原本以为还能得些好处的掌柜的一下子泄了气。
“还不快走!你们店的松香水害的老子的儿子全身过敏,当心我要了你命!”
一听要命,掌柜的哆哆嗦嗦的回答“老老老爷,我这,这就去指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