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等,随本将向两仪殿进军!”
李震四将分兵而走,程处弼也重新驱动万里烟云照向东南方向奔驰。
“两仪殿?将军大人,为什么是向两仪殿禁军,而不是寝宫甘露殿?”
一听程处弼的命令,薛仁贵大惑不解,连声问道。
这个时候可是深夜,身为君王肯定是在寝宫甘露殿休息,而不是在接待群臣、处理朝政的两仪殿。
“若是国都外有战事,内有洪水,你身为一国之君难道会在寝宫之中安稳的睡大觉,而不是在两仪殿召集群臣,商议对策吗?”
程处弼晒然一笑,反问一声。
“将军大人洞察人性、洞悉人性,一石三鸟、神来之笔,末将深为佩服!”
薛仁贵一语惊醒,心悦诚服,喟然发叹。
一场洪水,先乱平壤城之动态,让宫中、城中都出现洪灾,在这个时候,高建武不管是在哪个妃子的寝宫还是在自己的寝宫,都势必睡不好安稳觉。
无论他在哪,都会回到两仪殿,召集群臣去处理城中的水患,这样就可以定出高建武的位置来,高建武只能在将军大人诱导之下到达两仪殿,而不是其他地方。
而后为了救助城中的洪水,使外城城门的守兵分散,削弱城门守力,他们轻易就破开了多景门。
同时,为了救助宫中的洪水,掖庭宫中的宫女都会被召到宫中,掖庭宫空虚,他们正好趁虚而入,一路安好地通过掖庭宫。
步步连环,一步三算,这般神鬼莫测的计策,只有也只能是将军大人这般不世而出的天生神将才能想出!
“事不宜迟,我们向两仪殿进发!”
程处弼嘴角笑意悠然,算是默认了薛仁贵对自己计策的明悟,一甩缰绳,万里烟云照奋起四蹄,长驱而去。
咚咚咚!
玄武门外,激烈的战鼓声激昂澎湃,苏定方率领的唐军正对着玄武门发起了最后的强攻。
“兄弟们,登上玄武门,杀进宫去,活捉高建武!”
副都护萧嗣业更是亲身上阵,一手持长槊,一手举大盾,身先士卒,登上玄武门城楼,正式拉来这最后的决战。
“儿郎们,守住玄武门,保卫大王,把这些唐军都杀下去!”
城头之上,所夫孙也亲自上阵,率领着高句丽禁军同登上城墙的唐军进行肉搏战,寸土不让,坚持着这艰巨的阵地。
双方将领都在一面奋勇杀敌,一面奔走呐喊,给军士打气助威。
两边的军士也都杀红了眼,不仅是眼红了,心也红了,连城墙也红了,城墙的红不是因为城上的火光,而是城墙上流散的鲜血,凝固血墙的暗红。
这攻城防御战,仅仅才打了一个时辰,城楼上、城门下、护城河边堆积的尸体就有如山之高,两边的将士都有。
但两边都没有被周围的战友尸骸所惊惧而心生退却,而是高举手中的武器,奋勇直冲,杀敌建功,为战友们报仇。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将军们的战功都是由累累的白骨所积累而成的,将军们都是踩踏着这苍白的骸骨而步步登高的。
但这身下的尸骸,却不只有敌对的尸体,也有在攻城拔寨之中自己麾下所牺牲的将士。
血流成河,双方将士都在这玄武门上流下了太多的鲜血,愤怒、欲望和使命让他们忘却的生死,只剩下一味的拼杀。
该死!程处弼的军队怎么还没有过来增援!
眼睁睁的看着城楼之上己方的士卒越打越少、越打越薄弱,绕是师承李靖、沉稳有度的苏定方忿恨地拧紧手中的缰绳,眸光紧眯得和鹰眸一般锐利。
一将功成,势必万骨枯亡!
但他苏定方终究不是冷血无情的刽子手,这城楼上奋战的军士可都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更忠诚地追随着自己扎根在大漠草原上的苦寒之地!
眼看着他们在这异国他乡中丧生,他如何不心发悲哀!
城楼之上的萧嗣业,也同样心怀萧索,不时侧目向城下的苏定方望去。
尽管在他的带领下,唐军将士登上城楼的越来越多,但却是越打越少,已经折损了近两万的将士了,现在就只有一万多步卒在手,并还在不断地消散。
而对面还有两万多人,再这么打下去,就是这一万多步卒也都要交待在这玄武门城楼上,而这玄武门城楼也攻不下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都护大人要强攻玄武门,让这么多将士白白流血牺牲,做这无用之功。
如果时间可以回溯,他宁愿之前没有破堤放水,将那浿水再蓄上他娘的一月两月,到时候一江江水再灌溉,直接让这平壤城变成一城池鱼,淹死这些孙子。
即使惨死无数无辜百姓,有伤天和,总好比现在,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子弟兵们一个个在自己面前丧命,心如刀绞,来得舒畅。
萧嗣业心里难受,所夫孙心里也不好受。
玄武门之前的城防军,早就在唐军的进攻下尽数殉国了,现在站在城楼上反击唐军的,都是自己带过来的宫中禁军。
在唐军的疯狂进攻下,他的禁军也死伤惨重,五六千人就这样轻飘飘地蒸发了,手上也只有两万五千左右的禁军了。
而城下,唐军军阵中也没有步卒了,一眼望去都是骑兵,可是就是这般,对面的唐军,竟然还不守兵,还要抗争到底!
他不明白,唐军这般血战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想要等下让城下的骑兵都当成步卒使用,再行攻城不成!
“杀!”
正在这城上城下,两相彷徨之时,一股锋锐蛮横的兵力,迅速从西侧城墙冲向了玄武门,协助城楼上的唐军,共同杀向了城楼上的高句丽守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