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成画麟阁,独有霍嫖姚!
虽然自比于担任大司马骠骑大将军的霍去病,是年少轻狂了一些,但是此次程处弼出征,的确是战功彪炳。
以巧变奇妙的离间之计,平息东突厥;以天马行空的千里袭人,平推薛延陀,更是受李二陛下的皇命,代天封禅!
而且,他还这么的年轻!
一个年轻盛气又战功赫赫之人,自夸比肩霍去病,这是少年英气、锐性豪放,这符合一往无前、生死难料的战场!
在战场之上,大唐的将士们,就是需要这样敢打敢拼的将军,带着他们走向胜利,建立功勋!
所以,程处弼的霍嫖姚自诩,让大唐的军方将士们叫好不已,尤其是年轻的将校们,一个个肉袒捶心,为程处弼的男儿血性和万丈豪气,喝彩不断。
军方的重臣大将们,虽然没有喝彩叫好,但他们都以惊异和羡慕的目光看着傲然站立在李二陛下身侧的程处弼。
遥想当年,他们也有这般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时刻,他们的心间也是义气冲天、豪情万丈。
只是他们没有此等才情,这般豪气,能够作出这样一首足以震撼所有人的诗作,来以慰平生。
军方的反应在他们看来是正常的,但是在不少文臣看来,这就是一群兵痞、流氓,不识诗书,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粗鲁野蛮人。
尤其是那一些之前准备赋诗却被李泰打断的文臣们,毫不迟疑地挂起鄙夷之色,对军方将领在庄严宴会上的粗鲁行为进行声讨。
“诸位爱卿,校检左卫将军程处弼所作之《塞下曲》,依朕所闻实乃难得一见的妙品金诗,朕对诗赋并不甚精通,也想让诸位爱卿评鉴一下!”
李二陛下亲切地拉着程处弼的手,共同伫立在广场高台之上,压了压声势,俯视着台下列座的群臣,声音轻慢的询问道。
“想必爱卿之中,定有文思细长者,当知此诗究竟如何?”
自古文人相轻,程处弼之前出来赋诗,台阶之下不少人或是不屑、或是冷然的表情,他是看在眼里的。
程处弼为他经风历雨,此时此刻,他势必要为程处弼出头,维护程处弼的尊严。
但帝王依旧要有帝王的风度,李二陛下并没有针对某些人、或者哪一部分人,他是怒气不见于色,向着所有人问的。
不过,李二陛下此话一出,那些本来还打算上蹿下跳的文笔杆子,哪里还敢再出来说话,大放厥词,全部垂下脑袋,沉默不语。
李白的这首《塞下曲》,原本就是诗中的经典之作,程处弼还应时应地予以应用,并将原诗之中的“插羽破天骄”,改为了“插羽破胡霄”。
既与“汉月”相对照,还更贴合现实。
“霄”音近于“宵”,且有“宵小”之意,自然是诛平胡人之中的宵小鼠辈。
一首这样的诗,别说是在连唐初四杰都没有出现的贞观时期,就是放在诗人如过江之鲫,群星璀璨的盛唐时期,也没什么出塞诗作,能与之匹肩。
程处弼能够借用李白的诗篇以简洁的四句诗将一场接近百万人的大型战役,轻描淡抹,一笔而过。
但是,他们这些文人又没有上过战场,更没有李白的“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的才气,哪能够在这一时半会之间,作出与这首诗相媲美的诗词。
更有意思的是,李二陛下在询问之前,可是对程处弼的诗词大加赞赏。
他都说了这首诗是一首极为难得的佳作,那么他们又如何再敢提出不同的意见?
难道说,他们这些人当中还有人比李二陛下更聪明,更懂诗词!
“能得陛下称赞的,岂会是一般之作!微臣也觉得,此诗确实是一首非常有男儿血性的上上之作!”
看到群臣没有一人出来说话,为了不让气氛冷场,房玄龄便站起身来,面带欢笑,出言调和道。
“此诗,将微臣的满腔豪情都尽舒开来,依臣之漏见,当赏!”
身为尚书左仆射,宰相之首,自然是要调和阴阳,融洽上下关系,保持左右和睦。
“房爱卿说得极佳,没错,是该赏赐,而且是重赏!”
听闻房玄龄如此说道,李二陛下又哈哈大笑了几声,按手示意房玄龄坐下,而后转身踱步到御案前的玉阶之上,回过头来,负手而立,向着程处弼,乐笑喝道。
“处弼贤婿,上前听赏!”
在程处弼出列之时,就屏息静气,全神盯着宝贝儿子一举一动的崔夫人,听明白此诗的意思,并看到武将们的激情热血、文臣们的黯然失语以及李二陛下的赞誉连连之后,都没有了世家大族夫人的矜持,心中的欣喜无以言表。
她的整个娇躯都在微微发颤,美目更是发红发润,隐隐约约,有泪卷帘!
她是喜极而泣,出身行伍的程咬金自然关注的是程处弼的军武,而诗书传家的她则自然更关心程处弼的文采。
今天,这一首《塞下曲》,让她可以很是骄傲!
她可以很是神气地对那些同出于世家大族,且同嫁给文武勋贵的姐妹说,她的儿子并不都是武夫,也有文采出众的世家俊彦。
程咬金是个军人,程处默和程处亮也秉承了程咬金的武艺,参军入伍......
只有这个儿子,这个最小的儿子,继承了她的文学基因,她怎能不喜极而泣!
此时的李泰,已经傻愣了,面色发白,恍恍惚惚,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不知道,程处弼怎么就在这么短的时间作出诗来了,而且,诗词还做得如此之精妙!
他想不明白!
李承乾则是垂着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忿恨之色,既有对程处弼风华耀眼的妒恨,也有对李泰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鄙夷!
想到此处,李承乾不仅向着心腹杜荷,使了个眼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