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戏,如鹿样心静体松,姿态舒展,表现其探身,仰脖,奔跑,回首之神态!”
“猿戏,仿其敏捷好动,表现出纵山跳涧,攀树蹬枝,摘桃献果之神态!”
袁天罡全神贯注地针视着程处弼的一举一动如同专业比赛解说一般的唾沫横飞,说得是心花怒放,鹤眉直立。
李丽质和李淳风也目不转睛地观望着程处弼如长江大河一般,滔滔不绝、绵延相续的戏作。
他那优美的舒身、中正的身法、和顺的动作,让他们赏心悦目,如痴如醉。
“这就是五禽戏,看似虚身,实则气灵;看似无力,实则有神;看似静谧,实则灵动;看似绵柔,实则刚猛。”
程处弼翻掌分手、垂臂落手、并步还原,收好戏法,灵活了下肢体,舒展了下筋骨,向着众人走去,详细说道。
“不仅有动静相合、刚柔并济、绵里藏针、内外兼备的武功效果,而且具有加强脾胃、增进呼吸、调运气血、疏通经络、填精益髓、强腰健肾的强体作用。”
“无量寿福,程道友精于人体,深通医理,兼知阴阳,道心非常,贫道佩服!”
袁天罡向着程处弼恭敬地施了一礼,喟然叹服,程处弼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将五禽戏练到这般炉火纯青的地步,这让他不能不钦佩不已。
“徒儿,去端些酒水点心来,贫道要和程道友好好交流交流!”
袁天罡热情地将程处弼和李丽质延请到庭院中的凉亭中,向着李淳风吆喝道。
“袁道友,此前刚入道观,我就在思量,为何这道观要阻止香客敬香?”
“这道本是自然,心中有道,自然存道,道非飘渺,而在人心!”
“敬香此前尚可,自是为陛下立为国教之后,道门大盛,人潮汹涌,香火繁盛。”
“后来贞观二年,蝗灾四起,师兄和我,存济世之心,便相邀天下道人,救治百姓,安抚桑梓,我道门便更为昌荣了。”
袁天罡沉思一会,手捋一尺白须,眸光追远,悠悠说道。
“然世人皆存攀比之心,敬道上香,本是敬天畏神,却变成了拼财比富、争风博面之举,贫道深恶痛绝!”
说到此间,袁天罡更是眉紧目睁,忧心忡忡,声声含力,字字泣血。
“虽然不能杜绝天下道观,但这日月宫中,贫道还是能做主的,便免了这敬香之钱。”
“在下原本还以为世人推崇天竺佛法,而不通我华夏道统,是......”
一听袁天罡这般解释,程处弼也崇敬地揖了一礼,
对于袁天罡的气度很是佩服。
“没想到竟然是袁道友德隆望尊,高风亮节,在下深感佩服!”
很多人都知道烧香要捐钱,华夏人口多、节假日也多,为求心安理得烧香的人次自然更多,这就是一大笔收入,更别说那些被炒作成天价至宝的第一柱香了!
香油钱,这是道观多么重要的一笔开支,袁天罡这老头说减就减,这样的气势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天竺佛法,不过异族陋学而已,又如何同我华夏,渊远流长的道法自然,相提并论!”
“先有圣皇伏羲陛下作河图洛书、演化八卦;后有轩辕黄帝陛下著《符阴经》、《归藏易》;逮至商时,又有周文王作《周易》;至春秋年间,又有仙道之祖老子书《道德真经》......”
袁天罡一听到程处弼说起佛教,那可是连肺都气炸了,牛鼻子张得老开,浓重的鼻息像是会喷火一般,匆匆直冒,口里是火炮连天,道家的历史渊源喷涌而出,之前的仙风道骨早就丢到爪哇国了。
“一班不事生产,不问世事,只知道诵经念佛的秃驴,如何能够切身实际地了解世间心声,熟知百姓疾苦!”
越说越气,袁天罡鹤眉倒竖,面红手赤,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石桌之上,吓了程处弼、李丽质以及端正酒水点心来的李淳风一跳,还以为这老头抽疯了。
谁知道这老头立马又和没事人一般,安下心气,高喊法号,哀世人不幸,恨声连连。
“无量寿佛,可叹世人多愚,不知其计,陷身其中,可哀可悲!”
没想到,袁天罡这老头竟然是个激进的灭佛主义者,看来还真有的玩了!
不过也对,自古同行是冤家,袁老头这样的心气也很正常。
程处弼内心暗喜,瞳仁摇转,心想着该怎样将袁天罡引入自己的算盘之中。
不过,他又有些不明白了,既然不收香火钱,那道观的经济收入又是从哪里来的,便继续问道。
“那这道观之中,又如何维持生计,莫非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
道教之人多会行医之道,从东汉末年的道士就可以“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无论是太平道领袖张角、还是在江南治病救人的仙人于吉,亦或者是神医方士华佗都是通晓医理之人,不然怎么可能以符水行医治病。
“无量寿福,悬壶济世,乃是道之宗传,我等哪敢从中谋利!”
“若是勋贵富庶之家,出手阔绰,还礼丰厚,到还可以,添点观用,若是寻常百姓之家,若要治病,恐怕还要倒贴上不少。”
袁天罡高呼法号,苦笑一声,向着程处弼大吐苦水。
“就说师兄吧,陛下赏赐给他的财物以及每月的月俸,全部用于买药之用。”
“对于穷苦百姓治病,师兄经常上分文不取,除了陛下赏赐的那一身名贵道袍,其他哪还有什么上好的衣裳。”
“怪不得之前看到孙道友时,穿着一身普通的道袍,完全没有在皇宫相见时道冠仙衣的风尚。”
程处弼明悟地点了点头,对孙思邈的好感又更进了一步。
“不受世财,不收医钱,难道这道观就靠陛下的赏赐和官府的拨款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