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事禀报?感情,你刚才和本将唧唧歪歪了这么久,什么事情都没说!”
程处弼愕然地望着长孙师,轻松地扬了扬手,观赏着自个修长、白皙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过,看在你还不错的份上,有屁快放,不要耽误了本将处理污蔑陛下的乱臣贼子的时间!”
我日你十八代祖宗!
听得程处弼这般挤兑自己,长孙师尚未平息的怒气一下子又冲上了心头,心肺之间灌满了一整腔的怒火,心血上涌,脖颈间的动脉剧烈地跳动。
就是他的眼里也充盈着纷飞的火焰,脸上的青筋急躁地抽搐,两个鼻孔猛粗气,若疯狂的斗牛一般,双拳攥得非常之紧,聚集着暴怒的力量。
“回禀大人,正所谓“不知者不罪”,依下官漏见,他们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是出于对荆州官政的维护,并非事先知道此话是陛下所讲!”
“因此,并非是有意污蔑陛下,还望大人三思,宽恕此干人等!”
但长孙师最终还是放松了自己在长袖中攥得紧紧的拳头,压着黑云压城、阴沉如云的面庞,向程处弼欠身低头。
“不知者不罪,长孙长史说话还真有意思......本将有一问,还请长孙长史解答,不知长孙长史,可曾将妻儿家眷带来荆州?”
程处弼闻声乐趣一笑,再次缓步从堂下走下来,绕着长孙师来回踱步,笑嘻嘻着脸,呆萌地发问道。
“这个......”
长孙师没有想到程处弼竟然会问这种奇葩、与公堂正事无关的问题,一时怔了一下,随后冷冷拱手道。
“不劳大人关心,下官家眷自在寒舍之中。”
“好,好,在荆州城就好!”
“若是他们不知道此话是陛下所说,就可以随意地进行喷击与污蔑!”
程处弼听得之后,发出一阵放浪的笑意,说话的声音也轻佻、乖张的无匹,像极了留恋花丛的浪子。
“那是不是本将不知道你妻儿的身份之前,也可以把你妻儿当成是娼妓,说上就上?”
听到程处弼这般说话,庭中的荆州官员,一个个愣然,这般言辞轻佻的上官,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少年轻的官员,理会其中的含义,还想着发出笑意,但畏惧长孙师的身份地位,不敢发笑,只得强憋着笑意,似笑而非......
但跟着程处弼从京城来的左卫亲军将领们,一个个都放肆地大声发笑,嘲弄着长孙师的“原谅帽”。
“你......程处弼......你,欺人太甚!”
这一下子,长孙师的心肺是真的被程处弼给气炸了,气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心气若滚烫的蒸馏水一般倾泻而出,指着程处弼的鼻子,破口大骂。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汝个腌臜泼才,也配直呼本将名讳!”
程处弼的心间闪过一道得意,也跟着作势发怒,二话不说,又是将快如疾风的手掌,与长孙师的脸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
“你......”
被一掌扇翻在地的长孙师,带着愤恨与疑惑地注视着程处弼。
他没有想到程处弼竟然敢当着荆州文武要员的面,当众扇他耳光!
“你什么你,公堂之上,直呼上官名讳,是为对上官不敬!本将赏你一巴掌,以示惩处!”
程处弼冷眼俯视着若蝼蚁一般的长孙师,又抬眼于堂内扫视一周,放声于大堂之中,冰冷的说道。
“给本将滚回队列中去,记住下不为例,下次可就不是一个耳光那么简单可以了结了!”
“你......好,好,很好!”
长孙师狰狞着发白的脸,吐了一口血沫,强忍着脸上火辣辣的滋味与颜面尽失的奇耻大辱,勉强地撑起身子,站起身来,回到队列中,怨毒地盯着程处弼,不再多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程处弼今日恃强,他没必要与之死磕到底!
这可是长孙师,长孙顺德的儿子,长孙宰相与长孙皇后的堂弟,大唐的堂堂国舅爷,就这么被扇了一巴掌,还屁都不敢放一个!
看着长孙师就这样被扇了,堂内那些站立的官员,都被吓住了,都垂着脑袋,恭敬地欠着身子,安静地站在一边。
连身为皇亲国戚、身份高贵的长孙师都被打得没话说,他们可不认为自个的身份比长孙师的还要来得金贵!
那些跟着何涛一起倒霉的官员们,一个个地全部如霜打的茄子,面无表情地歇气在那里。
“哼,不知者不罪!堂下可有人能告诉本将,我大唐律例可曾有此一法?”
程处弼的嘴角抹过一丝不屑,若天地之间的主宰一般,傲视着堂下的官员,询问道。
但那声音声啸如雷、振聋发聩,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大喝、是威慑!
“没有......”
被程处弼震耳欲聋的声音一震慑,下面发起了稀稀拉拉的回声。
“荆州的官员就这么点能耐,再大声一点,告诉本将,我朝律法,有,还是没有!”
程处弼讥诮冷颜,面色威严,又是一问。
“没有!”
堂下的官员认命似的,鼓足劲,大声地回话。
不知者不罪,因事先不知道而有所冒犯,就不该加怪罪。
就是这条法学谚语,在现代都不绝对,存在着严重地争议,更别说在法律并不完善、以人治优先的大唐了。
而且这条法学谚语的行文出处,是在钱彩著清代小说《说岳全传》中,唐律是不可能有的,再加上一众荆州官员的表态,程处弼可以顺理成章的放心行刑。
“既然没有那就将这一干乱党,给本将押下去行刑!任何人如有扰乱执法者,杀无赦!”
“喏!”
程处弼返身登回了台阶上,向后扬了扬手,等候多时的左卫禁军军士,两人拖着一个官员,就这样一个个跟绑架人口似的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