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婿言重了,你我今后同为一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些不过是自家之事而已。”
武臣彟轻笑着扬了扬手,淡然轻便的说道。
“我已经老了,已是天命之年,这身子骨也大不如从前了,在官场上也干不了几年了,我那些在工部的旧部,能够跟随贤婿,那是他们的福分。”
“他们能够得到贤婿的赏识和重用,在官场上得到安顿,也算老夫没有白白辜负他们相与一场!”
“对了,老夫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老夫那两个不成器的子嗣,不知可否放到贤婿军中去历练一二?”
程处弼当然知道武臣彟所说的那两个不成器的子嗣是谁,是武臣彟和已故的前妻相里氏所生,名为武元庆、武元爽,就是历史上武臣彟过世后,欺辱武曌母女的两个纨绔混帐。
当然,现在武臣彟还没有过世,那样有辱门庭的事情也还没有发生。
之前他在荆州的时候也见过这两个家伙,现在这两个家伙顶多就和之前的房俊、李震他们一样,不过就是仗着老爹权仪,招摇过市、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而已。
这武臣彟把这两个家伙交到自己手上,还真是找对人了,自己就是专治各种不服,主打就是调教这些所谓的纨绔子弟。
因为自己的左卫人马,除了从武德年间就追随李二陛下的百战老兵之外,就都是这般依仗父祖恩荫,而入禁卫的纨绔子弟了。
武臣彟本来就帮上自己不少的忙,再加上现在又是自己的岳父,自己又是专业对口,怎么着程处弼也得答应武臣彟这难得的请求。
“两位舅兄之事,自然便是小婿之事,只是......”
只是在回答武臣彟的时候,程处弼发现不对劲了,这听得武臣彟说话的态度、还有交待的事情,就和他娘的交待遗嘱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
武臣彟看到程处弼这一下停顿,还以为程处弼安排自己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有什么难处,着急问道。
“贤婿有何难言之隐,大可道来?”
“请恕小婿直言,莫非岳父大人是打算乞骸骨?”
程处弼将手一拱,慎重地向着武臣彟问道。
乞骸骨,就是致仕、辞官,自请退职,意为请求使骸骨归葬故乡,回老家安度晚年,同当今的‘告老还乡’一个意思。
只是‘告老还乡’一词,流行于宋元之后,而在汉、唐之时,多用‘乞骸骨’一词。
“是啊,自贞观五年调任荆州,老夫在荆州已有三年了,而前些时日,朝堂重整官位、补漏添缺,老夫亦无调任。”
武臣彟点了点头,好似平铺直述般的自然而轻巧地向着程处弼说起自己的心声。
“老夫今年五十又八,自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年)历职官署也有十七个年头了。
如今爵将一品、官拜三品,也算得上是达官煊赫了,也是时候,致仕归家,颐养天年了!”
武臣彟说得非常的豁达,但从他的脸上,程处弼却可以看到不少的落寞和愁伤。
要是没有落寞和愁苦,这是不正常的。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理,不想当宰相的官员不是好官员!
武臣彟这般,程处弼非常能够理解,毕竟武臣彟当年也是一个如秦国丞相吕不韦一般奇货可居的智慧人物!
可是,武臣彟没有吕不韦那么好的命,可以升到宰相,但同时武臣彟的命也比吕不韦要好,至少李二陛下不会像秦始皇迫害吕不韦一样,加害于他。
武臣彟说的这个事情,他也清楚,从历史的资料介绍,武臣彟的升迁却是无望了,因为武臣彟在明年,也就是贞观九年就逝世了。
从现实的角度来说,朝中文官大员方面该有的空缺,李二陛下也在还朝熟悉政务之后,慢慢地升迁补齐了。
比如宰相秘书监魏征,升任侍中,成为正位宰相;长孙无忌复出为吏部尚书,也重新复相;
御史大夫韦挺也加了‘参与朝政’之权,成为了宰相;
秘书监的新监令是出自秦王府十八学士的虞世南,他也被李二陛下授予了‘商议政务’之权,也是如今的大唐宰相。
礼部尚书陈叔达,之前就是和萧瑀那个棒槌在御前争吵而罢相的倒霉孩子,曾经的侍中现在担任礼部尚书怎么都不为过。
吏户礼兵刑五部尚书都在,不在三省六部之内能够拥有成为宰相机会的秘书监、御史大夫也都有人了。
就算如今工部尚书的位置空缺,武臣彟这个前任的工部尚书再调回来也没有什么意思。
倒不如在荆州山高皇帝远,身为荆州都督兼刺史,执掌一州军政,当他的土皇帝来得畅快。
确实,依照现在的情况,武臣彟想要升迁也是无望。
既然升迁无望,而且年纪也大了,心力也不如从前了,那么辞官告老便是最好的选择。
既给统治者带好了老官主动请辞的榜样,让统治者记得你的好,又给下面想着上位的人腾出了位子,下面的人也会承你的情。
到时候对于还要入仕的子弟来说,辞官,这也是一份不错的恩荫。
武臣彟能有这样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在官场上,有这种想法的人,大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