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大行城破,则泉盖苏文势必会渡过鸭绿江,东撤到这高句丽中部!”
薛仁贵再指着大行城与鸭绿江,意气风发地继续说道。
“若是我们守在这易山上,待泉盖苏文的部队兵渡鸭绿江之时,半渡而击之,与陛下的大军两面夹击,则泉盖苏文腹背受敌,必然全军覆没!”
“仁贵贤弟所言甚是!”
“是啊,仁贵兄分析得头头是道啊!”
“三哥,不若我们还是守在这易山之上吧,到时候全歼泉盖苏文之军,我们也是大功一件啊!”
薛仁贵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一下就让那一些叫嚣着从易山撤出、出去建功立业的将领们倒戈相向了,变成了坚守这易山的支持者。
“现在你们都不想从易山撤离了,都想守在这易山上了,可惜我却不想了,我却想着出去动动筋骨了!”
程处弼没有为薛仁贵的计策而改变主意,依旧坚持着自己之前的决策。
“传令下去,整顿军马,兵发泊汋城!”
薛仁贵能够看到这一层确实不错,但也仅仅只是不错,还没有能够做到到他重视的程度。
他的真正意图,别说薛仁贵了,就是李二陛下、李靖、李绩这些久战沙场的宿将也只能看到一半,却不能看穿所有。
“喏!”
尽管帐中所有的将领都对程处弼的决策,颇为不解,但却没有人提出反对的声音,而是坚决地贯彻落实下去。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一天赋法则,从程处弼初入左卫亲府开始,就成为了左卫的铁律,贯彻在左卫将士的心中。
“正则,你留下!”
所有人都下去准备了,但程处弼却叫住了刘仁轨。
“将军!”
刘仁轨拱手站在程处弼的身前,等待着程处弼的命令。
“你率领你手下的勋府将士,去把我们埋葬好的那一支辎重军挖出来些,也不用完全挖出来,就是欲盖弥彰,半遮半露的那种。”
程处弼吩咐道,担心刘仁轨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还特意细说了要求。
“挖出来?将军大人这是何意?”
对于程处弼这一道命令,刘仁轨是感2觉奇怪得很。
虽然他知道将军的每一个决策都必然有将军大人的深意,但他却怎么也想不出将军大人要干嘛。
盗墓,他听说过,魏武帝曹操当年为了筹集军资,还特意组织了一支盗墓部队,为首的盗贼还被授予了中郎将、校尉的较高的军职,一为发丘中郎将,一为摸金校尉。
但魏武帝当年是为了筹集军用,而中原地区又多帝王陵墓,但把这些个被杀活埋的尸体埋了又挖出来,他确实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用意,也从来没有听闻见识过这般的怪事。
“你可曾想,若是我们撤离在易山,对于高建武还有泉盖苏文来说,这意味着什么?”
程处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言向刘仁轨反问道。
“如果我们从易山撤出,高句丽东南两部就会再次恢复通讯......”
刘仁轨不用细想,就直接作答了出来,这就是他这几个月所完成的任务。
因为他会高句丽方言,这几个月他一直就是这易山的巡骑指挥,每次截获的高句丽东南两部的消息,都是先经过他之手,再到达将军的案前。
“我懂了,将军大人撤出易山是为了离间泉盖苏文与高建武君臣之间的关系!”
再将程处弼之前告诉自己的消息一汇通,刘仁轨就恍然大悟,但还没有说完,自己就改口高声惊叹。
“不,不仅如此,将军早就在开始离间他们君臣之间的关系了,早在易山封锁东南两部的消息之前,他们君臣的关系就已经产生了裂缝。”
“在易山封锁消息之后,他们君臣之间的裂缝就更深了,双方都充斥着无尽的怀疑念想,却又不没有任何对方的消息。”
“一旦我们解除了易山消息的封锁,所有这段时间东南两部的消息都会立马传到泉盖苏文和高建武的手中。”
“而泉盖苏文和高建武都不知道双方在消息封锁这段时间做了什么,只能看到眼前的事实,再以他们那互不信任的心态去对待!”
刘仁轨越说越兴奋,声音越来越大,他的手都不自觉地跟着言语一起联动起来。
太厉害了!将军大人实在是太厉害了!这般精妙绝伦的算计!这般无可挑剔的设计!
这就是一个专门为泉盖苏文与高建武这对君臣,精心设下的死局!
“但这些和我们把那些掩埋的尸体又重新挖出来,有什么关系?”
虽然明白了程处弼撤出易山的真正原因,但刘仁轨还是想不到把那些尸体挖出来是为了什么。
“关系大了,等我们撤出了易山后,高句丽东南部的消息就会重新联通起来。”
“泉盖苏文会知道南部发生的事情,而高建武也必然会知道东部发生的事情。”
程处弼就着刘仁轨此前的分析,进一步的理清。
“你说当高建武知晓了泉盖苏文拱手让出了辽东城,又拱手让出了安市城,除了大行城和泊汋城,其他东部的城池都已经成为了我们大唐的领土。”
“而高建武还停留在泉盖苏文以安市城安危相要挟而给泉盖苏文送了钱粮的时刻,等这消息一出,知道安市城给丢了,你说高建武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