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李二陛下又下了三道圣旨。
第一道圣旨,迁侍中王珪为中书令。
尚书左右仆射,中书令,侍中,虽然都是大唐的正位宰相,但在排位上依旧有高低之分,尚书左右仆射是从二品。
中书令和侍中虽然都是正三品,但中书令之职,掌军国之政令,缉熙帝载,统和天人。
中书省是大唐除了政事堂之外,权力最大的决策机构。
大唐的宰相履历,通常都是从侍中到中书令,再到尚书左右仆射。
第二道圣旨,则是拜故司空蔡国公杜如晦之弟蒲州刺史杜楚客为工部尚书兼任魏王府长史。
第三道圣旨,则是将原隋朝离宫芙蓉园赐给了李泰,以用作集会文人之地。
宰相中书令作为老师,工部尚书作为长史,一时之间,新年的年味立马被掩盖,整个朝堂又再度为去年腊月的文学馆系列时间给炒得火热!
第二道圣旨任命杜楚客为工部尚书兼任魏王府长史和第三道圣旨御赐芙蓉园,这是历史上发生的事情。
第一道圣旨,虽然历史上没有发生,可中书令主管天下决策,决不能空缺太久,增补中书令是常事,可为什么人选偏偏是他王珪,其他宰相为何多有不能!
难道李二陛下真有了易储之心,打算扶李泰上位不成?
就是原本信誓旦旦的程处弼,都被李二陛下这一套组合拳看着迷糊,对之前自个的想法进行质疑。
但很快地程处弼又重新推翻了自己的想法,若是李二陛下真想立李泰这大胖子为太子,干嘛不直接赐他之官。
不说李泰身上兼任的地方大都督,不想把李泰外放,完全可以给他之任长安城的官,他身上不还兼任着雍州牧和左武候卫大将军。
雍州牧和左武候卫大将军,这可都是李二陛下当年自个担任过的实职,若是让李泰任选一个实职,那态度不是更明确了吗......
程处弼没有想明白,不代表其他人想不明白,朝中上下又是轰动了一遍。
宰相中书令作为老师,工部尚书作为长史!
除了魏王,其他皇子谁还享受过这种待遇!
那些朝堂上的投机者们,更加确信了自己人生中的春风来了,越来越多的人涌向了魏王府。
一时之间,魏王府,门前车水马龍,来往官员名士络绎不绝,入府门客川流不息。
虽然朝堂之上,还是没有多少大员直接表态,但朝中中层的官员,李泰到是吸收了不少。
弘文馆学士、著作郎萧德言,弘文馆直学士、秘书郎顾允,弘文馆直学士谢偃等一众学士名流,都加入到他的文学馆中了。
冠军郡公府,程处弼的书房。
一只白玉无瑕的素手轻轻拨开房门,然后却是一盘茶水,再见,便是武曌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瞧见着站在黑檀木案前,身貌俊朗、玉树临风的男子,武曌倾城一笑,美眸中涓涓流出着甜蜜的爱意。
琼鼻微微一嗅,再往房中满是炭灰、难见多少火红的火盆,烟气似有似无的香炉一看,武曌黛眉微蹙,怜爱地摇了摇头。
将木盘放置到一边的坐榻案上,沏好一杯茶水,轻轻放到木案上。
然后,捏起一边梁木角落的火钳,从火炉边上放着新炭的盆中,夹了些新木炭,让房间更暖和些。
又到一边的香炉前,取了夹子,拨好房侧香炉中的香木,让香木燃得更浓郁些。
做好这些事情之后,武曌又重新回到了木案前,依依素手透出那暖和的貂绒持着墨锭,细细研磨着砚池中。
雪白的纤手,不仅更胜那洁白的貂绒三分,也在那漆黑的墨锭下,更彰洁净。
“夫君可是有心事?”
瞧见着木案纸页上的字迹,武曌轻音浅语道。
运笔非畅快淋漓而迟疑不绝,笔墨非锋芒毕露而拖泥带水。
瞧着自己写下来的字,程处弼也无趣地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毛笔放在笔枕上,端起一边的茶杯,缓缓叹息了口气。
“夫君可是为魏王府之事?”
看着程处弼这略有薄忧、将舒未舒的表情,武曌心眼已明,继续说道。
“连你也知道魏王府之事了?”
程处弼微微颔首,饮上了口茶,再看着武曌时,又多有惊讶。
“这长安城里的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吧,现在谁还不知道魏王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呀,只怕现在都有人在传陛下是否心存易储之心了吧......”
武曌接过程处弼手中的茶杯,放到案上,又端着茶壶过来,一边给程处弼添茶,一边笑着说道。
这长安城里的八卦新闻传得还真是......
程处弼苦笑摇头,脱口而出:“你以为呢?”
“妾身?”
武曌诧异地抬起头,这还是第一次听闻自家夫君主动和自己谈及国家大事。
“妾身如何想不重要,关键是夫君如何想?”
随即武曌摇了摇头,低下头去,继续添加茶水。
“你家夫君没有想明白呢,你家夫君看不出陛下到底在想什么。”
程处弼打趣的说道,眼眸中布满了浓浓的迷雾。
从凯旋还朝之后,朝中发生了太多的怪事,李二陛下一连串的手笔太多太杂,他实在是匪夷所思。
他以为他了解了李二陛下,可是他又觉得他根本没看清李二陛下在想什么。
“都说庸人自扰,夫君这般聪慧饱学之人,怎么也做这庸人之事!”
武曌清着一双洁净的水眸,将茶杯递给程处弼,浅笑轻语道。
“怎么说?”
程处弼慎重地对视着自家这位传说中的千古女帝。
“夫君,莫不是忘了自个的年纪和今时的地位?”
武曌盈盈浅笑,檀口轻吐:“就是夫君参透了此事,此事又与夫君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