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罗,都城金城。
金城并没有一贯都城的繁华、喧闹,摩肩擦踵,车水马龍,主干大街上空荡荡的,少见行人出没,只闻得铁甲交错、金属撞击的军士巡城之声。
街道两侧的居民楼里,百姓的脸上多时惶惶惊忧之色,也有些老妇、新妇哭丧着脸,翘首向南盼去。
原来因为鬼室福信突袭了达城,而弄得都城上下人心惶惶。
生怕鬼室福信这小儿一个脑袋想不通,就领着军队从琴湖江顺江而下,穿过獐山、骨火山,直接向金城奔杀过来。
结果呢,这小儿向洛东江沿岸攻过去了,有惊无险,好让都城这些数百年来没有经历过战争的百姓们松了口气。
可是呢,战争的黑云压城,并没有离开他们的生活,在人心之中落下浓郁的阴霾。
全城在战争的高压之下进入了戒严的态势,他们的丈夫、儿子也因为前方的战事吃紧,而被朝廷征派,奔赴前线战场。
而这一去,便不知,能有几人回。
哒哒哒......
一阵急荡的马蹄声,在主街上震荡,马蹄如飞,直往宫门方向冲去,一路掀起风浪阵阵。
“城中戒严,何人敢在城中放肆驱驰!”
巡城的将士们,警觉地闻声赶来,大声呵斥。
“吾乃金龍树!吾有急事要入宫求见圣祖皇姑!”
马背上的男子,一手紧拽着缰绳,一手持着一面金牌,从众将士的眼前滑过。
巡城的将士们,还没有看清那金牌上的字样,战马已经匆匆奔开,留下一路的扬尘,和一群懵逼的将士们,只有那紧急的高呼声,一直在空中震荡。
“伊餐大人,不是前些日子,统领大军向洛东江防线增援过去了吗?”
当他们回过神来之时,向着那骑探去,那骑已经穿过了王宫的大门,依旧撒蹄若飞的向内宫中奔去。
能够在王宫中驱驰,就是不是伊餐大人,这身份也不会太差......
“爱卿,不统军西向进行增援而去,如何匆匆驰入孤禁宫之中?”
不说那些城中的将士们,就是金德曼看到坐在自己面前一路驰来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金龍树,也是大惑不解。
“启禀圣祖皇姑,鬼室福信已经率领大军一路沿着密阳江而来,再不出十余日就要逼进商城了!”
“于是,微臣背负皇恩,自作主张,命令大军撤回,微臣本人特单骑先回,来往王宫,向圣祖皇姑禀明军情!”
金龍树都来不急从侍婢手中接过的杯中,喝上一口水,就急急忙忙的向金德曼禀明缘由。
“鬼室福信不是率领军队去洛东江了嘛,怎么回沿着密阳江,一路奔京都而来?”
金德曼被金龍树的说法懵了那颗精明的脑袋,洛东江和密阳江一个在西、一个在南,这分明是两个方向。
“鬼室福信在攻陷洛东江数座口岸之后,便率大军南下密阳江埋伏在穴礼山,我国从黄山河撤下来的军队,被其与折畔伏击,死伤殆尽了......”
金龍树说起来眼里噙着羞愧,嘴里满着悲苦,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赶脚。
在程处弼那会儿,他金龍树就着了鬼室福信的道,相信了百济的撤军,结果让百济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丢失了达城也罢,从程处弼那里暂时得不到增援之后,他就赶着回来补救。
他调兵遣将,把从八公山一路以北的百济军队全都调回了骨火山,并亲自镇守在骨火山,以防鬼室福信来犯。
达城已失,证明洛东江防线已破,洛东江防线已破则全国防线皆破,八公山防线的军队再留在此间也是无用。
不然,待百济军队大举跨过洛东江之后,这八公山夹在唐军和百济军之间,就是一块死地。
他也没想带军去獐山,若是鬼室福信真要来攻金城,獐山多半已是凶多吉少,他便统率一路召集起来的人马直接往骨火山去驻守。
毕竟,沿着琴湖江经獐山、骨火山之后,再是转道南下,就可直取金城。
他在骨火山防着也是不错,可保金城之安危。
可鬼室福信并没有直取金城的打算,虚晃一枪之后,而是折回洛东江,数取口岸,引导百济大军渡江。
这虚晃一枪,可把金龍树折腾了许久,金龍树在骨火山日夜苦候,空耗了半天,派人去打探,鬼室福信没来,去洛东江防线了,还攻下了好几个口岸......
金龍树当下傻眼了,洛东江防线不是已经丢了吗,怎么鬼室福信又折回去了?
探子说,洛东江防线之前是没有丢的,但现在是真的崩溃了......
之前,鬼室福信估计只是带着少部分人马,从洛东江、琴湖江交汇处、大唐、百济、新罗都占着地盘的这样三不管地方潜入进来的......
金龍树不仅傻了,而且想死的心都有了,大呼经验主义害死人!
要是他率军直接去獐山,就可早知道鬼室福信的底细,洛东江防线就不会丢了......
但现在有什么办法呢,洛东江已经那么多口岸被攻下来了,百济大军都已经渡河了,这下洛东江防线是真的崩溃了。
还守在骨火山有什么用,赶紧率军返回都城向金德曼报告啊,扩招军马,带着人过去增援啊!
等金龍树带着从金城、八公山四处招来的打手,威威风风地从金城出来,正要到洛东江去,好好把鬼室福信这瘪三,教训一顿出出气。
可这路还没走一半,刚过商城,正往密阳江边赶,就听到从前方败下阵来的紧急军情。
你不用去找鬼室福信了。
鬼室福信已经联合折畔军队干死了黄山河撤下来的守备军,正沿着密阳江过来商城,准备来干死你了!
于是乎,金龍树调转马头,就往金城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