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没有车标的黑色汽车扬长而去，殷亮心里百感交集。
他在香江和天南见过富家少爷玩改装车，所以知道里面的水深水浅。
一般来讲普通的改装车就换个发动机，排气管子上加个风喉，一踩油门听起来像是超跑。
这是穷人的玩法，富家少爷们玩的更是花样百出。
殷亮见过的改装车普普通通的几百万，贵的要一两千万。可是安装防弹钢板的改装车……
说实话，他从来没见过。
一般改装就是为了追求速度，谁没事安装防弹钢板。除非是真正的大人物，只追求安全，安全，安全！
而叶凡是那种大人物么？
一身朴素的衣服，还背着一个帆布书包。
殷亮想到叶凡的时候，心中茫然，悲伤逆流成河。
什么姚班大佬，都成了虚幻。
“大佬，想什么呢？”王大勇凑上来笑呵呵的问道。
在所有同学之中，王大勇是对叶凡身份唯一有预期的那个人，所以现在只有他还能谈笑风生，而且很愿意看见姚班大佬吃瘪。
从小到大，殷亮在王大勇接触的人之中都是最靓的那个仔，没有之一。
没想到今天在楚雪巧老公的面前，大佬也变成了小弟。
“大勇，雪巧她老公到底是什么人啊。”殷亮问出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王大勇苦笑，叹了口气，“我也是昨天碰巧看到雪巧开书店的。最近几年一直都联系不上雪巧，班级群里也没有她。”
殷亮沉默。
“我还以为雪巧过的不好，但你猜我昨天看见了谁？”
王大勇顿了一下，马上觉得自己这个关子卖的相当不合适，便笑了笑，“省城的一个大佬，据我所知掌控省内劳动力市场。几家外卖、物流都要从他那雇人。”
殷亮清楚这种人才是幕后挣大钱的。
很多省份劳动力资源很分散，没想到自家省竟然出了这么一个大佬。
“我哪认识他啊，但我家老板认识。正被老板揪着去跑业务，就看见韦董进来。真是解气，我家老板跟老鼠看见猫一样。”
“后来老板知道我是楚雪巧的同学，对我的态度特别好，简直不是一般的好。我看那意思，别说升职加薪，如果我现在说要公司股份，他都能咬着牙分我一点。”
“……”殷亮无语。
只是楚雪巧同学这一个身份就能分股份了么？
这也太夸张了！
“我本来还有点想不明白，但今儿……大佬，心里别不舒服，雪巧她现在真的挺好的。”王大勇劝说道。
殷亮苦笑，自己不服也不行啊。
坐着加了防弹钢板的改装车，在城市里这玩意就是一辆坦克。开车的是天河首富家的嫡子嫡孙，就连市中心医院的主任看见他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
“大勇，你说师娘的病没事吧。”殷亮想了想，问道。
“说句不吉利的话，要是从我的角度来看，我觉得肯定是凶多吉少。但我是谁啊，眼界能有那些有钱人高么？”王大勇笑了笑，他对自己有着准确的评估。
殷亮点了点头。
“咱们去看看吧，我真的感觉或许不是肿瘤。”
“王大勇，你特么就是一条舔狗！”乔丽艳听到王大勇这么说，厉声骂道。
现在她格外听不了别人说楚雪巧的好。
“丽艳，要是叶医生判断对了也是好事。”殷亮说道。
乔丽艳的气焰微微压了一点，但还是不服气的说道，“我就不信，他看一会手机就说中心医院的诊断是错的？医院是他家开的？想跟谁睡跟谁睡？想诊断什么就诊断什么？”
“就算医院是他家开的，生病是客观事实，我特么就不信他能治疗癌症！”乔丽艳鄙夷的说道。
“唉。”王大勇知道乔丽艳的难处，想了想，问道，“你家老爷子的情况怎么样？”
乔丽艳怔了一下。
她的情绪极端不稳定，已经濒临崩溃。
生活的压力太大，压在肩头，以至于突发奇想，看看能不能钓一只金龟婿。
但金龟婿那是那么容易钓到的。
殷亮下意识的一挥手，打开乔丽艳胳膊的那个瞬间，她就知道自己肯定没戏。
王大勇这么一问，乔丽艳伤心事儿涌上心头，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殷亮奇怪，问道：“她家也有病人？”
“嗯，她爸白血病还是什么病，一直再化疗。最近情况越来越不好，好像医院说不能化疗了。”
“……”殷亮叹了口气。
生死离别，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落在头上，就是天塌下来一般的大事。
安慰了乔丽艳几句，没喝酒的同学开车，带着其他人挤一挤去医院。
大家也都好奇，癌症还能治么？
这可是天大的奇闻。
一场同学聚会，最后竟然在医院收尾，这是大家没想到的。
来到市中心医院的内镜室门口，同学们看见关小哲老师坐在外面，楚雪巧陪着他正在说什么。
“关老师，师娘进去了？”王大勇问道。
“嗯，刚送进去。”楚雪巧回答道，“叶凡说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出来。”
班主任关小哲一脸木然。
大家都知道并不是班主任关小哲不关心自己的爱人，而是接二连三的消息让他无所适从。
没人再提这件事，大家围在关老师的身边随意的聊着家常。
虽然闲聊，却和之前再包间里等人、闲聊完全不一样。
有一个疑惑飞翔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肿瘤绝对不可能凭空消失，中心医院已经有了影像学的资料作为证明，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说近期要给班主任的爱人做手术。
所有人都很迷茫。
有人期待着奇迹，有人期待着叶凡出丑。
但不管如何期待，最后都是要手术来说话的。内镜室的大门紧闭着，众人越聊越是不走心，所有心神都在注意着那扇大门，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打开。
渐渐的，大家都不说话了，内镜室外一片沉默，大家都在猜楚雪巧的老公叶凡到底会怎么做。
是直接把肿瘤切下来么？
做微创手术？
还是用其他的方式？
28分钟后，静寂的走廊里传来“咣当”一声，内镜室的铁门打开，把外面等待的家属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