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8)
走过一条狭隘的石板小路后,他们来到崖壁前的一处山洞口。
洞口十分隐秘,如果不是有人带路,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
洞口也很大,直径少说三四米,并排几人进去都不成问题。里面的空间非常大,从回声来判断估计都能装下上千号人。
我开个灯。领路的人说话间走到洞口一侧,几秒钟时间后,一连串灯泡就在山洞内亮起。
灯泡是村里的人自己拉的线,比不上专门的旅游景区采光好,山洞在灯泡的照射下光暗交错,好些地方看着还有点阴森吓人,但这已经不影响他们看清。
告近和领路人交流几句后,那领路人开始给陈然介绍这里。
你猜我今年几岁?领路人开口第一句话就把陈然问愣。
陈然朝着他看去,也是这时,他才注意到领路人的年纪比他之前以为的要大些。
他之前就注意到领路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但他以为对方不过五十多岁。
现在仔细一看,他才发现对方脸上肌肉干瘪松弛,满脸的老人斑,虽然眼睛精亮,但绝不止五十来岁。
他那模样反倒跟神佑村的村长家的媳妇一样。
六十?
原本还洋洋得意的领路人愣了下,你还是这么多人里第一个猜中的。
说话间,老人回过头,带着他们继续往山洞里面走去。
我们这村叫做长寿村,这座山叫做长寿山,听名字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村的特色了,没错,我们村的人都非常长寿。说起得意之处,那领路人笑了笑。
不是我骗你,我们村最长的都活到了一百四十多岁,像我这样六十来岁还能下地干活的老头、老太婆那更是到处都是。因为这,好些外面的人都来我们这住,就想着跟我们吃一样喝一样,看能不能长寿
说说这山洞。告近提醒。
领路人见自己的话题跑偏,连忙扯回来,我们村之所以长寿,不是因为我们吃的喝的东西特殊,而是因为我们体内有神的血。
听着这熟悉的话语,陈然有瞬间的恍惚,都仿佛回到了神佑村,村长家媳妇说这话时也是一样的语气表情。
他也算有些明白告近非要让他自己过来一趟的原因,这分明就是另外一个神佑村。
还在里面。兰昊逸提醒,他走得慢,所以走在人群最后。
陈然看了他一眼,还在里面?还有其它东西要让他看?
你们还别不信,我说的那可都是真的,不然你们说我们村的人为什么能活这么长时间?而且不光是活得长,你看老头我这身体不比你们年轻人差吧?
那既然是神的血,为什么会在你们体内?告近问。
原本洋洋得意的那老头脸色变化了下,他故作神秘,这就不是你们能知道的事了。
说话间,他停下脚步,好了,这就是你们要看的东西。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陈然抬头朝着他们前方看去,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走到山洞的尽头。
山洞的尽头和外面不同,是一个十分宽阔的空洞,一侧的洞壁被人工打磨处理过,上面画着一整面墙的壁画。
看清那壁画的瞬间,陈然整个人都是一愣。
兰昊逸和告近两人看向陈然,看见陈然脸上明显的错愕和惊讶,两人并不意外,因为他们刚看见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惊讶。
明显已经有些年头的壁画上,果东眉眼带笑的向着他这边附身而来,他眼神干净而清澈,那模样那表情就好像在诉说温柔和庇佑。
他希望他们能好,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能每天都开开心心,能幸福。
那个果东不是脱下人皮之后的果东,而是他一开始遇见的那个果东,是穿着人皮时的果东。
他略显蓬松的头发即使长长也蓬松着,这让他在脑袋上扎出个发髻时都略显毛茸茸,让人想捏捏看。
他穿着不同于现代的长袍,袍子轻盈而灰白,不像是富人家的孩子那般被精致照顾着,更像是村里的孩子,眼中充满灵气。
画上的他看着也要比陈然认识的果东年幼许多,若按人类的年纪来算,最多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
这就是我们的神。老人得意地笑笑。
陈然薄唇紧抿,他的血为什么会在你们体内?
他认识的果东,已然不是神。
你原本得意的笑着的那老人被陈然眼中的冰冷震慑,他本能倒退一步,有瞬间的害怕。
兰昊逸和告近没说话,他们都神情复杂地看着那幅画里的果东。
知道果东是鬼,他们惊讶,知道果东曾经是神,他们越发惊讶,惊讶之下也不免心口发闷。
好好的一个神,为什么会变成鬼?
为什么?陈然语气越发冷冽,他拿着长刀的手捏紧,手背上青筋都暴起。
面对那样的陈然,面对一旁不准备帮忙的兰昊逸和告近,那老人犹豫一瞬开了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只是怕说了你们会不信。
陈然直直看着他。
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据村里老人说都已上千年。千年前,世道混乱战事频起,一场战乱波及到我们祖先那一带后,怕被敌军屠杀,附近所有人都被迫逃难。
老人虔诚地看向墙壁上的果东,他就是在那时候显灵,把他的血肉分给了我们的祖先,因为只有这样,我们的祖先才能躲过战乱在漫长的颠沛流离中生存下来。
他主动分给你们?陈然压抑着心底的愤怒,勾起嘴角冷笑,然后他自己把自己变成了鬼?
你这个人老人三番两次被凶,脸色变得难看。
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陈然。兰昊逸叫住陈然。
他能明白陈然的愤怒,刚看见这幅画刚听见这些人的话时,他和告近心里亦不是滋味,然而这些人都已是千年之后的人,早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们。
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他们都已不是最初的债主。
陈然深呼吸,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再回头看向墙壁上的画。
壁画已经非常久远,好些地方色块都掉落,后期有人修补过,但效果不佳,所以除了果东那张脸,好些东西都已看不清具体是什么。
陈然细细的打量着那幅画,细细的去描画果东的眉眼,他仿佛都看见果东站在他面前的样子。
他之前不知道果东为什么要穿那样一副人皮,毕竟那和他不穿人皮时的模样相差甚远,现在他总算明白,因为那本来就是曾经的他,那才是他本来该有的模样。
笨蛋。
阿切。一个突然而来的喷嚏,打断果东写了要给陈然看的笔记,他揉揉自己的鼻子伸长脖子张望,陈然怎么还不回来?酒会都要开始了。
心中焦急,果东却也不是那么着急,因为他已经偷听到好多赚钱的项目,他全部都记了下来。
等陈然回来了,他就把这些项目全部告诉陈然,让陈然也去投资。
这样陈然就可以赚好多的钱,然后陈然就可以继续给他发加班费和工资,继续带着他下副本。
作者有话要说:下个副本是果东的副本,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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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神
001.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被陈然那犀利的眼神骇到的领路老人稳定住情绪后, 戒备地看着三人,他后退而去,同时把手伸进口袋中, 似乎准备打电话给外面村里的人。
兰昊逸并未理会他。
告近看了他一眼后看向陈然。
面对着面前已经老旧得根本无法触碰的画像,陈然看得入了迷。
他几次想要抬手触摸那张熟悉的脸, 却最终都没能狠下心。
也不知多久后,陈然才从那画像上移开眼。
再不回去果东就要等急了。寂静之中, 兰昊逸提醒。
陈然又深深看了一眼那画像,他转身向着山洞外而去。
光暗交错的山洞中,陈然的背影被拉得老长, 他出去的速度很快, 就仿佛山洞中有什么东西让他喘不过气来。
因为这兰昊逸都不得不加速,不然都跟不上他。
来到外面, 陈然看着就在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村落, 眼中是瞬间无法抑制的杀意。
走吧。告近打断他的愤怒,这里是副本之外。
陈然沉默地跟上。
回到车上, 陈然独自一人坐在车内, 他抱着刀靠在车窗玻璃上,透过车窗看向车外的明月以及黑暗。
兰昊逸和告近两人花了些时间才总算安抚住领路那老人,他们之后可能还会再来。
车子驶动,离开村落向着果东所在的地方而去。
车子驶出村子, 车内才总算有人开口打破沉默。
那份庇佑对他们来说, 其实也算是一份诅咒。驾驶位的告近道。
听着告近的话, 陈然总算有了动静,他微微侧头看向告近,语气嘲讽,诅咒, 什么诅咒?赚不到钱吗?
那对果东来说确实算是非常可怕的诅咒。
告近噎了下,他想象了一下,如果是果东,他还真的有可能诅咒别人永远赚不到钱,因为那对果东来说绝对是世界上最可怕的诅咒。
不是,虽然他们也确实没赚到什么钱,但我们说的诅咒并不是这个。兰昊逸道。
长生本身就是诅咒。告近目视前方。
对于不该拥有它的人类来说,长寿本就是一种贪心。
现在是太平盛世,长寿对于现在的人来说更像是一种美好的向往。但在战乱时代在以前,长寿却是许多高位者毕生的追求,史书上许多皇帝也都曾经有过这方面的倾向,以至于他们这漫长的几百年间几乎一直处于逃亡状态,几乎没办法在任何地方久居。
他们的族谱里,有不少人都是死得不明不白或者受不了自杀的,这情况也就最近才好些。
路上除了他们没有其它的车辆,这也让整条公路都变得怪异,在漆黑夜色下道路两旁的反光带地照射下,让人有种要穿越时光的错觉。
听着告近两人的话,陈然原本沉闷透不过气来的心总算舒服几分。
接下去你准备怎么办?兰昊逸问。
这毕竟已经是千年前的事情,就算村里年纪最大的老者,对当年的事情也根本不清楚。就算他们把人抓起来严刑拷打,也一样问不出东西。
陈然没再说话,他又靠回车窗上。
这件事除了果东之外,还有一个人可能知道,陈然脑海中浮现一道血红而又模糊的身影。
三人回到酒会时,酒会已接近尾声。
进了会场,兰昊逸立刻被熟悉的人拉着说话,问他关于这次项目的想法以及各方面的事。
陈然远远的就看见果东凶巴巴瞪过来的眼,这让他气势徒然一弱,整个都怂了。
告近看看果东又看看兰昊逸,果断选择跟在兰昊逸身边,并向着陈然投去一道同情的眼神。
果东舞舞爪子,陈然只觉头皮发麻。
他看看自己手里拿着的长刀,又看看一旁的自助餐餐桌,再打量了一圈院子,磨磨蹭蹭半天才硬着头皮走向果东。
一靠近,陈然还没来得及开口,果东不高兴的质问就传来,我还以为你被人套麻袋拉去揍了。
陈然一噎,他为什么会被人套麻袋拉去揍?
心中吐槽,陈然嘴上却不敢多说,生怕把面前都已经气成河豚的果东点炸。
果东凶起来是会咬人的!
见陈然老老实实挨骂,果东心里的气多少消了几分,他气呼呼的去掏自己兜里的小本本,要把做的笔记给陈然看。
他才一靠近陈然,眉头立刻就皱起,他抬头看向陈然,你去什么地方了?
都说了组织里有点事
你在骗我。果东抿嘴不语,陈然在撒谎。
陈然身上有超讨厌超恶心的味道,那味道果东光是闻到他就恶心得想吐,那味道和神佑村那群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甚至比他们更加的浓郁恶心。
果东上前一步,近距离嗅了嗅。
他绝对没有弄错,陈然身上有那种味道。
确认这点果东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那种不舒服不只是生理上的,也是心理上的,他蓦的就烦躁无比,臭死了!
陈然为什么要把那种味道弄在身上,这样陈然也会变得很讨厌!
听着果东的话,看着果东眼中无法抑制的厌恶,陈然喉间一阵苦涩。
他静静打量着果东,他面前穿着人皮的果东,比画上的果东长大了不少,但那眉眼和画上的一模一样。
陈然!果东生气,洗掉,你臭死了!
陈然跨前一步。
果东立刻后退。
陈然为什么要把自己弄上那种臭臭的味道,那味道真的超恶心。
洗掉,现在就洗掉!果东顾不上那种深入灵魂的恶心,伸手拽住陈然就要把他拉去洗手间。
脑袋转了一圈他都没找到洗手间,眼睛瞥见院子当中的小水池,果东立刻拉着陈然向着那边而去,他要把陈然洗干净。
果东。陈然看着越来越近的水池。
你臭死了。果东强拉着陈然过去。
果东。
拉着陈然来到水池边,果东抬脚就要往水池里去,陈然连忙拉住他,周围已经有不少人都朝他们看来。
陈然并不在乎那些人的眼神,但他不喜欢这样的果东。
果东抓住他的手无比用力,把他的手腕都捏得发白,像是要把他手腕都捏断。
果东手在颤抖,那种颤抖从他的手清楚地传达到陈然的手腕上,让陈然忍不住的去心痛也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