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8
黑影小心翼翼地靠近那身紫衣,将其抱起来,顺道将搭在屏风上刚换下的衣裳连带着底裤一块抱走,似是犹豫了片刻,又把一手伸向那只储物戒。期间褚少主毫无反应,黑影低笑一声,贼兮兮地抱着东西跑到阳台前。
阳台下是片小竹林,平日里不会有人在这里走动。
黑影将两身衣裳裹住储物戒,统统扔了下去,再一眨眼,整个黑影化作一缕黑气一钻进桌上玉佩。
玉佩上灵光一闪,似是什么东西破碎,失去了原本的莹润光泽。
就在此时,褚少主没由来地打了个喷嚏醒来,一双凤眸犹带着几分恐慌,不知是否做了噩梦。他轻喘着气一,缓了片刻,手伸向边上小几。
一时摸了个空。
二楼客房里,顾雪岭睁开眼睛,顿时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细长二指并起掐决,手中符箓立时燃起火光,于瞬间烧得烟灰也不剩。
白天睡多了,加上刚干了件大快人心的好事,顾雪岭毫无睡意,索性下床穿鞋,跑到走廊上去看海。却不巧一打开门就险些撞上一个胸膛,顾雪岭及时刹住脚步,惊愕抬头,一眼便撞进宣陵那双幽深的琥珀眸子。
宣儿。顾雪岭抿唇一笑,在他的凝望下无端有些心虚。
宣陵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他的脸,还不睡,要去哪里?
睡不着,出来看日出。
宣陵提醒道:现在才是子时。
哦。顾雪岭想了想,转身往回走,那我不看了。
师兄刚才在做什么?
顾雪岭脚步顿住,回过头来时,朝宣陵一笑,定然是极好看的,又仿佛有几分恶意。他朝宣陵招手,宣陵不明所以靠近,顾雪岭才贴近他耳边小声问:宣儿,若你沐浴后发现衣服都不见了,你会光着身子跑出来吗?
宣陵嘴角一抽,狐疑地看着顾雪岭。
顾雪岭眨巴眼睛,笑得又坏又漂亮。
宣陵心下一震,匪夷所一思地看着顾雪岭,半晌才说:师兄刚才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屋里睡觉罢了。顿了下,又说:如今正值雷雨季,海上常有海啸飓风,过会儿会路过一处雷雨区,想必会吵得你睡不着。
雷雨区?会打雷吗顾雪岭脸色一变,多了几分苍白,指尖不自觉一颤,什么时候会碰上?
飞舟布有法阵,只是路过,不会有事,顶多就是听个响。宣陵说着,望向楼外穹顶。星空不知何时已被乌云遮盖,昏暗的天级透着一缕薄红,云间偶尔闪过一道似雷电的光芒。宣陵便说:恐怕已靠近了。
话音刚刚落下,远处天幕恰巧炸起一声轰隆惊雷。
顾雪岭脸色骤白,二话不说跳到宣陵怀里,声音都在颤抖。
宣儿,打雷了!
宣陵被撞得脚步往后退了半步,低头看向浑身哆嗦着将脑袋埋进自己胸膛的人,像只受惊的仓鼠。他又想起数年前,第一次见到顾雪岭惧怕打雷到跑到南宫清房里的画面。当时顾雪岭抱住的人是南宫清,现在是他。
宣陵有种微妙的满足感,琥珀眸子静静地望着顾雪岭,任由他将双臂收紧,抱住他的腰。宣陵心里只一个想法,从小到大真一是一点没变,没出息。想归想,他抬头望向远处天际,随着雷雨区的靠近,雷声愈发一密集。
顾雪岭吓得身上抖得更厉害,连连叫道:宣儿宣儿
等了好一会儿,头顶上才传来一声极轻的回应,嗯。
宣陵一本正经地望着楼外闪电,一手轻轻按在顾雪岭背上。心想罢了,看你这么害怕,就哄一下好了。
隔壁房间才开了一道缝隙,便见到二人就站在门口相拥,门缝里传出一声冷哼,复又重重关上。
而此时,还泡在浴桶里的褚少主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衣服在屋里不翼而飞,放了很多备用衣裳的储物戒也不见了他没衣服穿了。
作者有话要说:褚少主:我不想裸奔
叶景:哼!
宣陵:不知道为什么好开心。
啾咪=3=
第四十二章
褚少主裹着被单坐在床边, 俊美的脸上很是阴沉,五楼只他一人,他如今没了衣物蔽体, 完全可以传音让楼下的一弟子一将衣物送来,但这样一来,他不就在那些师弟面前丢尽脸面?
褚少主最好面子, 一时舍不下这张脸。
桌上静静躺着的一凤纹玉佩几乎被褚少主快要化作实质的愤懑目光洞穿,外头雷声轰隆,甚是嘈杂。
路过雷雨区域时,飞舟上的一防御法阵会有所一影响,时不时显出一个弧形的结界,金光流溢, 也会影响到法阵对飞舟内安全的监控。
一抹黑影跃上对面屋檐上, 随手将一件东西在窗口扔进去。
啪嗒一声,散发着幽幽紫光的一小东西滚到褚少主面见地板上。
褚少主顿时裹紧被单警惕起来,谁!
窗外黑衣人没等褚少主起身便已消失在夜幕里, 雷声喧嚣,险些将他嘴边一句极轻的讥讽完全覆盖。
真是好惨呐。
褚少主等了片刻, 窗外再一无一动静他惊疑不定, 目光略过地上那东西时猛地一惊, 这不是他丢失的一储物戒吗?褚少主将储物戒捡起来,隐隐嗅到一丝竹香,再一仔细回想起刚才那个声音,顿时面如菜色,一脸羞愤。
难道是他?
阵法恢复了正常,掌舵的长老神一识重新放开,遍布整座飞舟。
黑衣人隐在窗下横梁, 待楼上没动静了,才打算下去,却不料一道一剑光凌空而来,已近门面。
剑来得快,黑衣人却更快,手一腕一翻,雪光划破长空,将那一柄只二指窄细的一圆柄灵剑一剑劈回去。
白衣青年跃上竹林,将灵剑召回手一中,足尖点着一片青叶,长风破开结界泄进几分,撩动雪色衣摆。
黑衣人眉头一紧,迅速收剑,一闪身没入黑夜,再一无一踪迹。
叶景拧着眉头望向黑影消失的方向,将手一中窄剑归入画轴中。
那个人,似乎有些眼熟。可夜太深了,叶景没看清他的一脸。
路过雷雨区只是半个时辰,但经历了半个时辰的一雷声轰炸后,顾雪岭已经被吓得浑浑噩噩睡着了,再一醒来时天已大亮,宣陵让他起来用早膳。
即便是坐飞舟,从瑶海海岸要到沧海也得耗上几日时间。
顾雪岭坐起来揉眼睛,原本就有几分红肿的眼眶又添了一抹艳红。
宣陵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将面巾拧干水,递到顾雪岭手一边。
听说饭厅里还有各种灵兽肉吃食,师兄要去吃吗?
顾雪岭还没完全清醒,整个人呆呆的一,黑白分明的双眼都还在放空,这时的他无一疑是最乖的一,听到有吃的一便下意识点头,接过面巾洗漱。
直到换了衣裳出门时,顾雪岭才想起一个人,四师弟呢?
不知道。宣陵昨晚只见过他一回,就是打雷时在隔壁房间哼哼唧唧的,不知道为何没有出来,第二天一早也不见了人,房间里是空的一。
顾雪岭看起来也不是很在意,不管他,我们走吧。
宣陵跟上,似是不解地问起,师兄这一路上对四师兄颇为冷淡,四师兄或许是心里不舒服吧。
顾雪岭笑了一声,边下楼梯边说:他让你说的?
宣陵无声朝他看去。顾雪岭今日穿得一身素净,只用素白发带在脑后将几缕墨色长发扎起一个小辫子,下楼时稍稍低头,额前的一细碎发丝随之滑落,覆在如玉无一暇的一侧脸上。宣陵只见到他嘴角微扬,没看到他的一眼睛。
顾雪岭的一眼睛很亮,仿佛会说话一样,亮晶晶的一如宝石般璀璨,叫人移不开视线,他很多一时候会将情绪由那双漂亮的眸子里表露出来。
宣陵这回非但没猜出他的一心情,还觉心底似被撩起一阵涟漪,竟莫名有种冲动,想要伸手将他遮住脸颊的一长发轻柔别在耳后。宣陵很快回神一,忽略心底那见了鬼似的一冲动。
在顾雪岭身边待了七年,他的一定力越来越差,居然还会被顾雪岭的一皮囊迷惑,免疫力下降了不少。
宣陵神色一肃,说道:师兄看不出四师兄最近心情不佳吗?
顾雪岭停下来,回头定定看着宣陵,眉头蹙起,脸上的一笑容也没了,看得宣陵有些不适,怎么了?
顾雪岭明显不悦地背过身去,我倒觉得他最近都在忽悠我,谁知道他又要做什么。他小声嘀咕着后半句,又道一:走吧,我饿了。
宣陵有些摸不着头脑,看来顾雪岭是真的一对叶景有些不满了。
顾雪岭在楼下找了个位子一坐下,宣陵叫了一菜一汤,菜很快便上来了,烤灵兽肉肉香四溢,灵药白玉汤鲜香味美,菜品中还有灵气萦绕。
修真界中也有烹饪一道一,是为厨修,修炼此道一者人不多一,但做菜的一本事都不错。万仙驿能把厨修请来做菜,让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
饭厅里人不算少,其实是占据了整座飞舟人数的小部分,大部分人还是更乐意待在房间里修炼,有些人闲不住,便来饭厅凑个热闹,提前打听一下沧海试剑的一状况。像顾雪岭这样来饭厅只为了填饱肚子一的一,应该没几个。
宣陵端坐大堂一角,神一情严肃,不像是来吃饭的,倒像是来谈大事的一。在桌子一对面,顾雪岭正端着汤碗,边吹着热气边小口小口啜着清汤,慢吞吞的一,却又莫名有些可爱。
自从他进了饭厅,就招来了不少视线,宣陵看着四周越来越炙热的注视,眉间一凛,轻咳两声。
霎时间,惊醒了楼上楼下不少人。
莫名死寂的一饭厅才重又恢复生气,能登上这座飞舟的一人,只能是修士,他们应该是从未见过顾雪岭的一,乍然一见就移不开眼睛了,惊醒过来才后知后觉,这个人到底是谁,以前没见过呀。各桌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顾雪岭一点自觉都没有,自顾自小口喝汤,唇瓣被烫得水润嫣红,引得那些视线越发灼热。
宣陵想了想,跟他说:师兄最近还是继续吃辟谷丹吧。
不。顾雪岭毫不犹豫拒绝,他不喜欢辟谷丹的一味道,跟嚼蜡似的一,上回吃了一粒就再也不愿意碰了。
宣陵心道一轮不到你说不。成天出门多招摇,自从赶到瑶海就没再一易容,因为修士众多一,易容了也没用,他就不知道自己招惹了多一少麻烦吗?
看看,饭厅里那些人看他的一眼神,跟狼见了肉似的。
宣陵还没说出口,顾雪岭便放下汤碗,朝门口看去,饭厅里忽然又安静下来,宣陵便跟着看过去,见到一片华贵紫衣,顿时拧紧眉头。
褚少主今日心情极差,连见到顾雪岭时,勉强挤出来的笑容都有些生硬,他像是没自觉似的,大步走到顾雪岭面前,岭儿
顾雪岭一脸不适,摆手一喝止道:唤我道一友即可。
太生疏。褚少主渐渐入戏,挨着顾雪岭坐下,听说你出门了,我找了许久,才知道你在这里。
顾雪岭往边上挪了挪,正色道:褚少主找我有何贵干?
褚少主紧追不舍凑过来,岭儿昨日生我气了,我是来道歉的一。
闻言,楼上楼下数十双眼睛唰唰看过来,都是一脸八卦。
终于有人想起来昨天顾雪岭门口的事一,又小声嘀咕起来。
褚少主身后几名青阳宫的一师弟俱是一脸难堪,鬼知道他们师兄为何会突然这么丢人!明明刚刚进门前还很冷艳高贵的,就是脸色黑了点。
顾雪岭也跟着唰地一下站起来,然后坐到宣陵身边,让师弟护着自己,才说:褚少主多虑了,你我本就毫不相干,完全没必要道一歉。
当着这么多一人的面扮演情痴,就为了败坏他的一名声,这个褚少主是吃坏脑子一了吗?看把他给闲的。
宣陵也在这时轻咳一声,以昭显自己的一存在感。
褚少主很随意地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也没再追着顾雪岭一起坐,笑眯眯道:岭儿这话伤人心了,我确实是真心实意地倾慕你的一。
顾雪岭扫了眼四周,皱眉道一:褚少主莫要再一开玩笑了。
啊,是,我忘了这是在外面。褚少主说了这么句引人遐想的话,似笑非笑的一目光略过四周,众人哪里还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赶紧移开眼,该干嘛干嘛去,褚少主这才满意,继而非常欠揍地说:我下次一定记得。
顾雪岭:你入戏太深了吧?
宣陵的耐心终于用尽,扬声道一:师兄,我们该走了。
顾雪岭所一有所一思地看向褚少主手上那枚眼熟的一储物戒,点头应了声好,褚少主也看到他这个小动作,在他起身前忽然问:昨夜睡得可好?
顾雪岭想了想,坐了回去说:挺好的一,褚少主呢?
褚少主神情自若地摩挲着指间的储物戒,看着他笑道一:睡不下。心里过意不去,总想见见你。也巧了,昨夜我好像看到你上楼了。
顾雪岭做了贼却毫不心虚,说:我昨晚在房间里睡得好好的一,哪里也没去,褚少主看错了吧。
褚少主原本也怀疑过顾雪岭用他用过的一招数来对付他,否则怎么会只是将他的一衣物丢掉这么儿戏呢?他不愿去想另外一个可能,仍笑着说:我看那人身形像极了岭儿,还以为是你,不过没说上话,人就跑远了。
顾雪岭一脸镇定,褚少主太过疲惫,眼花了吧。趁着还年轻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我听说眼花疲劳多半是肾不好了,褚少主要当心啊。
褚少主笑容一顿,微眯起眼睛说:岭儿真是调皮。
顾雪岭回了一笑,接话道一:也或是日有所一思夜有所一梦,但褚少主的拳拳心意恕我无一法接受,玉佩还了你,我想我的一意思已经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