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傍晚时候。”
“你在什么时候从这里动身回家?”
“吃过了晚饭,约摸酉时二刻左右。”
“酉时二刻左右就已经吃过了晚饭吗?你们家是不是天天这样早?”
“平常总在酉时二刻才开饭,昨天因为姑太太往二少爷那里去了。少奶奶自己煮饭,就没有一定的时刻。”
“你家里在什么地方?”
“就在将军庙后面,四卫头十四号。”
“你去的时候,你的主母是怎么回事,没什么事吧?”
“少奶当时还是好好的。”
“屋子里可有别的人?”
“没有,除了菊香没有第三个人。”
聂小蛮略顿了顿,又问道:“昨天白天可有什么人来过?”
刘阿狗摇摇头。“没有。”
“平常时候呢?可常有什么亲戚朋友等来往?”
“这也很少。因为少奶奶的娘家在宁波,不常来往。如果说朋友,更是没有。少爷是在杭州的。少奶奶又不喜欢出外去做什么,人家自然也不上这里来。”
“你说很少,自然不是一个人也没有来。是不是?”
“是的,隔壁刘少奶奶跟刘少爷有时过来聊聊天,不过是很难得的,过得实在不多。昨天也没有来。”
“还有吗?”
“嗯,二少爷有时候也来玩。”
“二少爷?是不是住在止马营的白靖平?”
“是。他在前天也来过,还领姑太太到他那边去。”
聂小蛮又换过话题。“那么信札总也有的罢?我看你家主母应该不会不识字。”
“是的,少奶是读过书的。如果说信札的话,倒是看见少奶奶常常写。前天早上还有一封信来,是我拿上来给少奶的。
“哎哟。这信从哪里寄来?”
“我不知道,大爷。我不识字。”
聂小蛮撇了撇嘴,似乎很失望。他目光向那长椅方向掠过时,两个做公的公人都皱着眉。
聂小蛮又瞧着男仆问道:“这样说起来,平时来往的信,你也不知道从哪里来和寄到哪里去了?
刘阿狗道:“是。我都不知道。
聂小蛮又回头瞧着陆丹健:“丹健兄,请你在那书桌上面检查一下,可有没有什么信件之类的东西。”
陆丹健刚要站起来,突然给赵其琛抢了先。他快步走到景墨的背后的书桌面前去。陆丹健也跟过来,开始帮着检查。景墨仍旧注意聂小蛮的动作。只见小蛮突然离了镜台,走近刘阿狗的站立所在。
他低声问道:“阿狗,我问你一句要紧话。你得坦白说才好,如果不坦白,只怕你是要自误,你明白吗?好的,你主人每隔几时回来一次?”
刘阿狗抬头向聂小蛮瞧了一瞧,呈现着疑迟的样子,慢慢地道:“少爷回家不一定,每月不过一两次。
“你的主母平时的行为是怎么样的?”
“啊?大爷,您什么意思?”他好像不明白聂小蛮的语意。
聂小蛮说:“譬如说,她规矩不规矩?守不守妇道,你明白吗?”
“哎哟,这个……少奶奶本是很规矩的。因为她不大出门口,又没有什么男人家上里来。不过……一不过……一”
聂小蛮的目光闪了闪,催逼道:“”快些坦白说来。你为什么要吞吞吐吐?”
刘阿狗又舔舔嘴唇才说道:“有的时候有些不规矩的青年男子们,看见了少奶奶在阳台上,常在门外面胡乱调笑。但少奶奶终不理睬他们的,这也不算少奶奶不规矩的。”
“哦,是怎么回事?胡乱调笑?具体是什么?”
“有时站在门口不走开,有时笑一阵,有时还做怪叫。”
赵其琛过来打岔子。此时他的手中拿着两封信,挺着他的大肚子,匆忙地走过来。
他说:“聂大人,这里有两封信。信锁在书桌的抽屉里,我们破坏了锁键才发现、不过都是寻常的家书,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话。”
聂小蛮把信接过来细细查看,景墨也凑近去。一封是宁波寄来的,是死者父亲陆沾山的手笔;另一封则是她的夫君从杭州寄来的,内容果然都是些家常话,并与什么线索。她父亲说的是死者的长兄添了一个孩子;白固山的信告诉她最近在生意上上赚进了不少钱。而且两封信的日期也相当远,宁波的一封已经相隔了两月,白固山的一封也在二十多天以前。
聂小蛮道:“此外没有别的信了吗?”
赵其琛道:“没有了。我们都已检过。”
聂小蛮沉吟着道:“那么还有前天来的一封信呢?那封信既然盖了印章,一定是一封加急加快的信,必然很重要,现在又往哪里去了?”
说着,小蛮运用他的锐利的目光,向四面观察。景墨也随着他瞧这卧室的四隅,突然见左壁角的一口衣橱脚边有一小堆纸灰。
景墨便用手指着问道:“聂小蛮,你瞧,这是什么东西?
聂小蛮的目光随着苏景墨手指的方向,急忙注视到壁角去。他随即走到那里,俯身下去细瞧。
小蛮惊喜道:“景墨,你的眼力不错!这真是纸灰,还有些没有烧尽……哎哟,这明明是做信封的牛皮厚纸啊!他轻轻地将剩余的纸角拾起来。”可惜瞧不出什么字迹。“
一看是这种情况,景墨问道:“你想前天来的一封信,会不会给烧掉了?”
聂小蛮丢下了烧剩的纸角,应道:“是,大概如此。”
赵其琛空起劲了一场,重新坐在铺锦的长椅上。陆丹健不再坐,走出屋子去,察看阳台上的一把精致盘花的圈椅。聂小蛮回到阳台前,继续向刘阿狗请问话。
小蛮问道:“阿狗,你说的那些胡调青年,一共有几个?”
阿狗又舔舔嘴,说:“嗯,有两三个。”
“你可认识?”
“不……嗯,有个小白脸,身子不大高,我看见过。”
“好的,你说得仔细些。你怎么会特别注意他?”
“有一天我听到门外有怪叫声音……像是在装画眉叫,我走出门去看了看。一个穿得很漂亮的男人正昂着头看阳台。我看见像是个小白脸。
“那时候你的主母在阳台上,是不是?”
“是,我看见少奶刚从阳台走进去,在关窗子。”
“以后呢?”
“那男人看见我开门出去,也就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