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断了她的念想。
虽说她没有问,我没有说,但我落难后所见所闻都是切肤之痛,那个敌人也是存在的,我不可能这时候再叫鹿鸣回来。
“我来这儿,”我顿了顿,心下不忍,又强逼着自己说出口,“是要你离开的,此处已经留不得你了,你无需再搅在这摊浑水里。”
鹿鸣不说话,眉眼低垂。
我又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起身离开,把柴房的门开着,任由她选择去留。
其实,与其说,她留在我身边很危险,不如说,我不能放任她在我身边,又让自己松懈下来。
好比之前,觉得自己有吱吱呜呜,还有温故。
我再也信不得任何人。
既然楼中楼已经不足为惧,我便应该去查查万剑山庄了。
天色渐明,雨还没停,大抵是想趁着多年都等不来的一次机会,下的酣畅淋漓。
伙房那边的烟囱,开始上升起烟雾,刚升腾,就被春雨打散。
这是第一场雨。
下了许久。
我有一些担心,万剑山庄虽然已经湮灭于世间,但山庄还是在的,在离王城好几百里的一座山上。
如今这样一场雨,山路泥泞,可不好走。
我到伙房门口正瞧见有斗笠蓑衣,喜上心来,探著身子进去在临着门的台子上,放了一些碎银,又看了一眼正在张罗主子的早膳的张妈,无声无息的哀叹了一声。
穿上蓑衣,戴上斗笠,我从后门出了府,又去买了一匹骏马,牵着它上了路。
若一去不回,我便也问心无愧了。
出了城,可以远远望到有些白帐篷,驻扎在那边,冲天的嘿哈声,仿佛盖过了这烟雨。
我再走近了一些,看见兄长穿着戎衣,站在最前方,时不时张大嘴喊着什么,雨丝便趁着机会,飘进了他嘴里。
我没有再往前,再往前,他就能发现我了。
我知道,他会想把所有的事情扛下,而我,继续做那个爱极了吃的大小姐。
可我偏不。
我几日前没有偷闲,除了设计图纸,就是查阅万剑山庄的消息,其地址,还有前往的路线,都已经牢牢的记在了脑子里。
雨下大了。
打在我的蓑衣上,叮咚作响。我生怕兄长察觉,连忙翻身上马,认了方向,疾驰而去。
万剑山庄曾经是江湖的第一派,其庄主不仅连任武林盟主,就连许多朝廷的制剑都是交由万剑山庄打造。
最繁荣的时候,甚至有朝廷命官将子女送到万剑山庄学艺,里面的弟子都因自己出自万剑山庄为荣。
在书中的记载,万剑山庄忽然之间,鸟飞兽散,往日对万剑山庄大力支持的朝廷也无动于衷,江湖中无人知其缘由。
自那之后,江湖第一派销声匿迹,甚至没有人再敢说自己在万剑山庄拜师学艺过,不知为何。
我也曾听过说书的扯过,万剑山庄销声匿迹之时,剑痴沈酒名声大噪,其中或许有些不为人知的关联。
关联自然是有的,这一点我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