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上密密麻麻的字,此时进了她的眼睛,居然一个也看不清!她微张着嘴,眼泪越流越凶。
“哼……”齐老先生受不了了,把报纸夺过来,恼火地说道:“我儿子好好的,你在这里哭什么?我亏待你了吗?”
他的咆哮声很大,模样很凶,外面的人都能隐隐听到。
路平在外面见二人起了争执,于是推门进来,齐老先生的咆哮声立刻扑了出去。
“顾安安,我买你是来续命的,不是让你在这里装娇小姐的!你再敢在我儿子面前掉半滴眼泪,我就把你的心挖出来给我儿子。闭好的嘴,忍好你的眼泪,不要看到谁都是一副寡妇样子,你不是寡妇!我儿子他还有气儿呢!我一定会治好他!把你们的心全挖了,我也会治好他!”
顾安安摁着助听器,那些遥不可及的声音蛮横地往她耳朵里钻,隐隐绰绰地听到了他的话――闭嘴,不哭,你不是寡妇……
“安安,出来了。”蓝琅予黑着脸闯进去,拉着顾安安就走。
“怎么回事?”聂新跟在她身后,紧张地问道。
顾安安只是摇头,心乱如麻。
“齐添的情况不好吗?”蓝琅予停下脚步,用手机写给她看。
顾安安还是摇头。
“算了,先回去吧。”聂新扶了她一把,关切地说道:“我看这老爷子八成是疯了,我们先回去再说。”
顾安安双腿僵硬地跟着他往电梯外走,脑子里嗡嗡地乱响。她想到了病床上那人的下巴上长长的疤……那么深,那么扭曲,那是被刀刺到的吗?
还有,他中了那么多枪,他得多痛啊……猎枪的枪子都是钢珠,一颗颗取出来,那得多痛?
不知道怎么回家的,一她栽倒在大床上,脑子里混沌一片。
但是,他活着!
这让顾安安也活过来了!
嘀……
手机响了,是齐添的号码,就发来三个字:我爱你。
顾安安看着小小的黑黑的毫无生命的三个汉字,双唇颤个不停,眼泪疯涌直下。她没让自己出声,她咬紧唇瓣,把他的外套摁在心口上,身子死死缩紧。
外套上他的气味早就散尽了,带着风的冰凉,渗进她的心里。
傅桐公司的事是他做的吗?他不回来,是在养伤,还是在布局?不管怎么样,该死的,你怎么瞒我这么久?她想亲吻他的脸,她想拥抱他,她想听他的心跳他的声音……
――
顾家辉叫顾安安起床,看到顾安安的脸浮肿得像发了水的包子,眼睛也成了一双小核桃了,吓了一大跳。
“安安你怎么哭成这样?”他匆匆抓出手机,写给顾安安看。
“想他了。”顾安安拍了拍了胀的脑门,坐了起来,“这么晚了啊,我还以为还是晚上。”
“你别哭了,耳朵已经不好使了,把眼睛哭出毛病怎么办?”顾家辉心痛地看着她。
顾安安咧咧唇,不,她不会哭瞎的,她活过来了!
“下来吃午饭了,蓝琅予在这里守了一上午了,很担心你。”顾家辉叮嘱了几句,先下楼。
顾安安从二楼小厅的冰箱里找出冰块,敷了会儿脸和眼睛,再细细地化了层淡妆,折腾好之后才下楼。
蓝琅予给她烤了小饼干,做了八宝粥,炖了鸡汤。已经一点半了,他们已经吃过了。航航正在给盼盼讲故事,两个孩子一直很亲密。
“说好今天去游乐场玩的,吃了饭就去吧。”蓝琅予推了张纸条给她看。
顾安安点点头,拖开椅子坐了下来。她得多吃饭,让自己赶紧恢复精神,等他回来。骂他打他亲他抱他……这些事,都得需要力气,而她没什么力气。
看她吃得很大口,蓝琅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手指沾了水,在桌子上写字给她看,“好吃吗?”
“好吃。”顾安安用力点头。
蓝琅予笑笑,叫过两个孩子,“去拿好自己的东西,我们半个小时之后出发。”
“好哎!”盼盼欢呼着跳起来,撒腿往楼上冲,到了二楼的时候,他突然伸出小脑袋说:“爸爸说他今天也去!”
蓝琅予眸子微眯,笑着点头,“那太好了。”
盼盼乐呵呵地晃晃小脑袋,冲进了他的房间。
“哎,盼盼天天嚷着让演员先生回来,我看今天面对面,盼盼要是认出来他不是怎么办哦!”顾家辉伤感地说道。
“我和步灏凡联络一下,看看怎么办。”蓝琅予放下茶杯,给步灏凡打电话。
“哦,盼盼昨天说了,非让爸爸去。到时候我安排,就在木偶戏的时候,他会进场去。你们配合好一点,别到太亮的地方。再一个,玮子还有戏要拍,不能总为这事耽搁着,所以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人家还要坐最晚的班机回来。”
步灏凡的声音传过来,也是颇为无奈的语气。
“行,实在赶不过的话,我找私人飞机送他。”蓝琅予安排好,起身去拿做好的点心。
“这真是个好男人哪。你看看,南麒,还有蓝琅予……都好,选老公就要选这样的。南宝,你听到没有?”顾家辉转头看南宝,大声说道。
南宝抿唇笑笑,视线追着蓝琅予走。
游乐场离家有七十分钟。
蓝琅予先下车,抱下两个孩子,过来拿东西。顾安安和南宝挽着手臂,慢慢地往前走。
“棉花糖,棉花糖……”航航眼睛一亮,拉着盼盼往前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