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有两年,七百多个晚上可以相处,差这一天两天?你今天必须跟我去见霜降,人家大老远从美国回来,就想见你一眼。”
习月琳脸色沉肃,不依不饶抓住儿子的胳膊,训道,“你考虑好,不然我就带霜降和喻家人到你别墅来,跟苏晚筝来个三方会谈,也不错。”
“你威胁我?”席江燃左手的钢笔掉在桌上,眼眸漆冷。
“阿燃,妈妈只是在提醒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习月琳手掌轻覆盖他的手背,苦口婆心,“苏晚筝很好,温柔漂亮,知性上进,但你未来不能交付在她身上,你们注定是没结果的。”
她的话看似温和,却像一把隐形的匕首向他心头扎。
他沉阖上眼瞳,将自己的手抽开,冰冷幽幽:“只这一次,没有例外。”
习月琳这才展颜露出笑容:“知道,以后想约你,一定先跟时博打好招呼,行了吧。”
――
吃过午饭,按摩团队的人又来了。
苏晚筝迷迷糊糊躺在沙发上任她们折腾,一觉睡沉了过去,再醒来已经到下午四点过。
天边最后的夕阳格外偏爱地笼在她身上,她用手臂堪堪挡住,像只慵懒的猫儿,爬起来,揉揉凌乱的头发。
客厅黑洞洞的,没开灯,安静得让人心跳沉寂。
“吴妈?”她有点害怕,轻轻唤了声,脚步不稳地走到玄关开灯。
这才想起,从今天起,吴妈就要开始放春节假了,一直要到二月底才回来呢。
家里吴妈的东西都收拾走了,她像孤魂般游荡了圈,空空荡荡的,有点失落。
但好在,她在桌上看到一张吴妈留下的字条:
太太,看你还睡着就没忍心打扰。要做的菜,鳜鱼在冰箱,里脊肉已经腌上了,先生回来就直接可以做饭了。新年快乐啦太太,新的一年要和先生和和美美哦。
她弯唇笑了笑,心间是暖的。
将小安保员放进柜子里,打开冰箱看了圈,有点饿了,摸出一根黄瓜啃着。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
朋友圈的同学们都已经放春节假,各自发着拎行李去火车站和飞机场的照片。
独自寂寞的时间漫长而缓慢,墙上时钟推移到六点半。
苏晚筝终于有点按捺不住,从沙发上爬起来,往窗外看。
冬天的天空黑得快,七点钟不到,月亮就已经出来了。
她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叹口气。
席江燃什么时候回来呢。
她肚子好饿啊。
重新躺回沙发上,她拨通席江燃的号码,搁在耳边,想问问他到哪了。
这么晚还没回来,就怕他是不是路上出了事。
……
宽阔圆桌上,习月琳身穿珠宝气的玉白包臀裙坐在桌前,脖子上一串不菲的珠链。
她旁边坐着丈夫席峦,时不时给她盛汤夹菜,一副夫妻和睦的画面。
喻家二老坐在对面,一切尽收眼底,太太喻萱笑着说道:“你们夫妻这么久了,关系还那么亲密,圈里楷模啊。”
习月琳笑着掩嘴:“哎呀,哪有啦,都这个年龄了,还有什么亲密不亲密的。”
喻萱附和着点头:“是啊,这个年龄男人都不懂激情了。哪像年轻的时候身强力壮的,还时不时搞点小浪漫。”
“就是就是!”
两位被控诉的先生无奈着脸庞喝酒:“女人就是要求多,又要男人能赚钱给家里花,又要求浪漫不花心,啧啧,世上哪有那么多完美男人。”
酒席上笑声四起,一派和睦融融的氛围。
席江燃一袭手工烟灰西装,卓雅矜贵地坐在那,沉默不言吃着饭都能透出一股强大气场。
对长辈们酒席间的交谈,也只是偶尔应几句,他淡漠矜贵惯了。
喻萱瞧一眼心不在焉的男人,主动拉近话题:
“你们这话就说错了,阿燃就是典型的完美男人,多金帅气,又懂浪漫温柔,偏巧就给我们遇上了。”
“是,我们家霜霜以后还是有福了。”喻宙笑着对身侧的女儿道。
他身侧女儿容貌温婉小巧,瓜子脸透着苍白的颜色,有种被风一刮就倒的林黛玉感,一双偏大小鹿般的眼睛却很惹人怜爱。
因为生着病,她身后还站着一位随时调理她身体情况的医生,桌上饭食皆由医生打点挑选。
喻霜降被点了名,细细嗓音拖着点嗲意:“爸、妈,你们聊你们的,没事提我跟江燃做什么。”
“哎哟,小女孩这是害羞了。”喻萱即笑着调戏自己女儿,“你害什么羞,婚约从小就定好,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喻霜降娇瞪妈妈一眼。
虽知道妈妈在助攻,但明显看得出,江燃的脸色不大好,他似乎有心事。
就连手机在兜里震动了许久,他都没发觉。
不知道有关工作,还是……其他。
喻霜降用筷子轻轻点了点旁边的男人,眼眸柔柔说:“江燃,你的手机一直在响。”
席江燃停了筷子,低头拿出手机,屏幕上“太太”两个字,喻霜降也瞥到了。
她心脏一凛,某处神经轻轻抽跳着。
却没做在表情上,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接个电话,失陪。”
席江燃起身离席,推门走出包厢时,突然才觉能喘了口气。
那里面的氛围,压得他胸膛窒闷,一句话也不想说。
他颀长高挺的身形倚在墙壁上,接通电话:“喂?”
那头传来女人娇软又无奈的声音:“你怎么还没回来呀?”
“抱歉。”
他捏了下眉角,深暗的视线蹿过一丝难见的柔和,“晚上临时有事,我以为能赶回来的,所以没告诉你。”
那头沉默了几秒,苏晚筝这才轻轻“哦”了声,有点失落,但又很快藏起来:“那你慢慢忙吧,不要喝酒哦,晚上要开车回来的。”
他眼角温软:“好,我尽快早点回来。饿了就把甲鱼汤喝一喝,记得要弄热一点,别偷懒贪凉。”
“嗯……知道啦……”她懒洋洋的,像随口敷衍大人的小孩子。
挂了电话,男人沉凝的眉眼重新恢复冷意,推门进去。
“阿燃,你工作是不是很忙啊?”喻萱抬头瞧着这英俊的年轻人,颇为满意,真是一次见比一次俊朗成熟了。
喻宙觑她一眼,与妻子一唱一和的:“你这不是废话,阿燃现在是榕城数一数二的企业家,新兴崛起干过多少老牌公司,能不忙吗。”
“说得也是。”喻萱喝了口茶,“阿燃你要是实在忙,先走也没事,反正我们回来了,以后还能经常见。”
“不忙,他能有什么忙的。”习月琳笑容满面地摆手,“他今晚特地推了应酬来陪你们的,哪有事。阿燃快坐下,给阿姨叔叔们盛汤。”
喻萱客气地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们有手有脚的,不麻烦阿燃。”
“我九点前得离开。”
席江燃没理睬习月琳的话,径自抽开座椅坐下,看向旁边柔柔的女孩,“我安排了一栋别墅在市郊,配了司机接送,你们在榕城住着能安心,有任何事情就及时联系我。”
喻霜降一听,微笑着眯起眼眸:“谢谢江燃。”
“哎呀,阿燃就是贴心。”喻萱立刻嘴甜地说,“我们要有这么好一儿子,早就谢天谢地了。”
话一出口,大家都不说话了。
喻家那位玩世不恭的大少爷人人知晓。
在国外开了赌场混得风生水起,在国内黑白双吃,游走在社会各个阶层有如鬼魅,在外是恶名响头,跟喻家自然也关系不好。
见场上气氛尴尬,喻萱又举起酒杯笑说:“不过还好,以后我们跟江燃就是一家了。得一好女婿,就如得一好儿子。真好、真好,来,大家敬一杯。”
席江燃那么说了,喻家二老便很知趣地在九点前结束筵席。
席峦去前台付钱,喻霜降从座位上起身时,双腿有点发软,一下没能站稳,往男人身上倒了下。
他及时接住,手掌托住女人的胳膊,却十分自然将她与自己拉开距离,淡声道:“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