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风,很冷,冻得我浑身都在打摆子,不同于夏天吹空调的那种凉爽,那风更像是一把刀,径直扎进人的骨髓中。
我心里一咯噔,暗说不会这么巧吧,于是硬着头皮,猛回头,将两眼一瞪,朝背后望了过去。结果身后空无一物,不仅没有吹气的人,连那股贴在我耳根下的风也停了。
“难道是幻觉?”此时我的酒劲已经醒了不少,摸了摸额头,感到一阵可笑。
再怎么说,我也是半个修行者,怎么会如此惧怕所谓的“鬼魂”呢?于是便迈开腿,继续朝楼道上面走,连续走了两分钟,走着走着,我停下了脚步,顿在一个标着四楼的楼道口,心中一阵阴凉。
刚才在酒醉时没有察觉,此刻清醒了一些,我才回想起来,我似乎已经路过这个楼道口好几次了。
――鬼打墙!
我心中警兆顿生,本能后退了两步,虽说有点慌,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强装镇定,将双手叠在一起,然后集中着精神,默念着《大自在观想天》中的驱邪咒语,念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腹中一个酒嗝上涌,张开嘴,打了个嗝,定睛再看,四楼走廊里仍旧忽明忽暗,显得越发阴森恐怖。
遭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催动咒术,需要全神贯注,此时我一身酒气,脑子里根本集中不了意念,就算把那驱邪的咒语念上十遍八遍,也毫无作用。
我脸上渐渐有冷汗留下来,心说怎么会遇上这档子事?正不知如何是好,却感觉身后湿哒哒的,好像从天花板上掉下来一些粘稠的鼻涕,滴落在我脖子上,又腥又凉,痒痒的。
“md!”我爆了声粗口,扭头去看,才发现楼梯间墙壁上,隐约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很朦胧,而且周身弥漫着灰色的气流,在黑暗中滚动着,越发显得迷幻。
我的酒意彻底没有了,被那道影子一下,立刻把背后贴在墙上,但却感觉背上的墙壁,似乎没有那么直,而是有棱有角的,仿佛那里站着一个人,整个挂在我背上一般。
“居然有两个!”
我彻底炸毛了,要放在平时,我还不至于这么惊恐,可此时喝了半斤白酒,浑身虚软无力,连咒语都念不出来,谈什么驱鬼?
很快,我发现对面的瓷砖下面,依稀有血渍生成,然后是一个女人如泣如诉的哭声,阴渗渗的,回荡在这个走廊间,凄惨,更令人毛骨悚然。同时,更多阴冷的风,正沿着四面八方朝我吹来,在空中打着气旋,诡异极了。
我听不懂这哭声中夹杂的话语,却渐渐感受到了一抹无尽的怨恨情绪,仿佛黑暗中,那两道鬼影正在对我进行某种控诉。
擦,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我不记得自己害过谁,更不明白这两个鬼为什么要来找我,一狠心,咬牙骂道,“次奥,你谁呀,敢惹老子,知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这喝声一起,风中传来的鬼泣声便更清晰了,突然楼道的灯全部开始闪烁,起初是黑漆漆的一片,可现在却处在极速的明暗交替当中,那是一种没有温度的光芒,森白的光线打在走廊台阶上,居然有血!
我吓得快要闭过气去,只觉得浑身酸软,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忽然间,楼道天花板上笔直地垂下一只发青的手臂,指甲尖锐,满手的鲜红,快要按住了我的脖子!
我次奥!
我吓得双腿一绷紧,本能就想逃,可身后的墙壁中,却再度伸出一双手,从后面环过我的脖子,死死拽着我,不让我有丝毫的移动。
我满心焦虑,连呼吸都快要顿住了,眼睁睁看着那只手,径直朝我脖子上掐过来,赶紧沟通噬神蛊,让这丫的帮我一把。
然而,没等我将噬神蛊的气息引导出来,忽然间,楼道中传来一阵“吱吱”的锐响,好像千万只鸟儿,在风中扑棱着翅膀飞舞着,那种尖细的噪音,化作刺耳的超声波,在楼梯间来回震荡,驱散着里面的阴气。
很快,我便感觉脖子一松,原本酸麻的身体渐渐涌上几分力气,原本死死禁锢着我的空间,则犹如镜子一般地炸裂破碎,连鬼影也快速消失了。
终于又能动了,我第一个反应就是靠着墙角蹲下,张大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等喘匀了气,脑海中再度涌上另一个念头。
刚才,是谁在帮我?
怀着这种心思,我急忙把头抬起来,这时候楼梯间再度传来一道脚步声,声控灯停止闪烁,接连地亮起来,随即有一道削瘦修长的身影,直接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那是一个长得十分年轻的男人,脸颊过分白皙,显得有些阴柔,鼻梁很挺,长得特别帅,腮帮子有些尖,但是不影响整体的协调感,一头自然卷的短发,眼睛有些小,但是很犀利、也有神,正一步一步走向楼梯,脸上挂着莫名的笑,静静打量着我。
“你是……”我恍惚了一阵,直愣愣地看着对面这个男人,下意识觉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直到我的视线,死死定格在他那件黑色的风衣上的时候,这才骤然惊觉,猛一下站起来,指着来人大喊道,“你……你就是之前在麻江县,偷偷窥探我的人!”
他笑了,红唇白齿,露出满口白牙,“你记性不错,还记得我。”
“为什么跟踪我?”我心下一紧,本能地呵斥他,他则甩甩头,继续用那种似笑非笑地眼神看我,说如果算上刚才这一次,他已经帮过我两回,我似乎不应该拿这种态度,去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啊?
听了这话,我一脸的懵圈,什么叫帮过我两次?
这时候他已经走到距离我不足五米的地方,站在另一个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又问我是不是忘了在一个月前,我差点被董宝掐死的事?
我顿时回忆起来了,张大嘴说,“你……当时是你在暗中帮我?”
“然也!”他露齿轻笑,点头说没错。
我直接就懵逼了,擦了下冷汗,问他为什么要救我。
他用手摸着下巴,笑容有些揶揄,“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我就对你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你不是转化者,但是体内却拥有着一种来源自洪荒的气息,这股气息,似乎与这个世界的一切物种都不相同。”
说完,他指了指我的小腹,眼角仍旧挂着笑容,一张脸却显得莫名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