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宫崎佑树比黄濑凉太更先一步看到灰崎祥吾这个人。

　　在生死边缘游走的人群对旁人注视着的目光更为敏锐，于是宫崎佑树对着街边橱窗的影子，看到了马路对面那个人的身影。

　　是扎着脏辫的男孩子。

　　宫崎佑树的记性一向很好，更何况这个人他昨天就见过，而且他的样貌也算不上普通平凡。

　　灰崎祥吾的外貌和气质实在是太好辨认了，就算是不认识他的人，看到他走在街上，也会注意到他。

　　身边的黄濑凉太还没有看到街对面的灰崎，而是一手摸下巴一手撑在手肘处，对着面前店铺橱窗的球鞋研究。

　　“进去看看？”宫崎佯装没有发现灰崎祥吾，只是对黄濑提议道。

　　“好啊！”黄濑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但听宫崎这么一说，就像是天平上多了一些让他进去的筹码，于是立马走了进去。

　　店内的店员热情的招待了宫崎佑树和黄濑凉太，他们两个就算是单独走，都让人觉得不会是差钱的人，更何况是凑在了一起。

　　宫崎佑树：“橱窗里的那双，麻烦拿一双265mm的，谢谢。”

　　“好的，您稍等。”

　　店员离开去取鞋的时候，宫崎回过头来看黄濑，就见他眨巴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

　　黄濑又是惊叹又是佩服的说道：“前辈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黄濑凉太眼睛里的情绪格外真实，不掺杂半点虚假。对上他这样的眼神，如果不是因为环境不允许，他会想要轻轻的吻一下他的眼睛。

　　“前辈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黄濑满是新奇的问道。

　　宫崎做出思索的样子，想了想才回答说：“嗯……关于你的事情，只要是能够观察到的我应该已经全部都知道了。”

　　“前辈好狡猾。我现在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了……”黄濑说着说着，神情又有些沮丧了，就连那头金发好像都黯然失色了。

　　“怎么会……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宫崎话音刚落，店员和灰崎就从两个方向分别走近了宫崎和黄濑的视线中了。

　　而黄濑在看见灰崎祥吾之后，他的脸色立马的冷了下来。

　　宫崎心下微微惊讶，难道他们两个认识？

　　这倒是他之前并不知道，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如果只是一个陌生人的话，那么看到了明显是黑手党的人应该是避之不及的。可灰崎和黄濑认识……就有很大概率告诉黄濑他的身份。

　　但就算是告诉，也应该是私底下联系的时候告知才对……他就不怕惹怒自己吗？

　　宫崎又瞟了一眼黄濑的神情……或许两个人的关系不好也说不定。

　　“客人，您要的鞋子。”

　　“谢谢。”宫崎礼貌的对店员点点头道谢，然后接过了鞋盒，转而对黄濑说道：“试试看？”对一旁的灰崎祥吾视若无睹，就像是根本不认识一样。

　　黄濑也不想理会灰崎，更不想告诉宫崎他和灰崎之间的那些事情，所以他坐了下来，试图忽视灰崎。

　　但灰崎并不是这么打算的。他既然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必然是有些事情想做的。

　　“这不是我的手下败将黄濑吗？”他挑衅的笑着，“听说你在全国大赛上惨败了啊……啧啧啧，就算从我手上拿去了正选的位置，好像也没有什么进步啊。”

　　黄濑本来对着宫崎露出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了。他冷着一张脸看着灰崎，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是手下败将，所以，他无法反驳灰崎的话。

　　灰崎皱了皱眉头，见黄濑这个样子，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他转头看向宫崎，宫崎也只是保持着礼仪一般的浅笑，对他像是陌生人一般。

　　灰崎故意问道：“这位是……？”

　　而在涉及到宫崎之后，黄濑保持沉默的态度就改变了。

　　黄濑站起身，抬手一把就将宫崎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不仅仅是灰崎，就连宫崎也露出了有些意外的表情。

　　黄濑说道：“海常会参加冬季杯，这一次我不会再输给你。”

　　灰崎祥吾扯了扯嘴角，看了眼黄濑身后的男人，“篮球？啊啊……那确实是你们喜欢的东西，但是对于我来说，也就是打发时间了。”他顿了顿，“我现在对你身后的这个人更感兴趣。”

　　他的笑容了满含恶意，“你们是什么关系？朋友？家人？”

　　一般而言，确实是不会有人往恋人的方向去联想。

　　而黄濑在灰崎猜测的时候也只是硬气的回视过去，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

　　灰崎祥吾没有猜出来，他啧了一声，又看了眼很顺从的就站在黄濑身后没有移动，也没有说话的宫崎。

　　黄濑凉太说道：“不论是什么关系，都和你没有关系。”

　　“啊，这样啊。”灰崎点了点头，“你不要后悔啊黄濑。”

　　黄濑皱紧了眉头，不懂灰崎在自说自话什么。

　　灰崎说道：“我本来是难道好心。你要是跪下来痛哭流涕的求我，我可能就告诉你了。”

　　黄濑：“……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灰崎摇了摇头，看黄濑的眼神十分惋惜和怜悯：“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只能收起我的好心了。”

　　对黄濑说完话，灰崎转而看向宫崎，又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才转身离开。

　　这样没头没脑的行为，在黄濑看来有些让他摸不着头脑。

　　等灰崎离开了，黄濑才转过头来问宫崎佑树：“前辈认识灰崎？”

　　宫崎说道：“我也不知道说是认识还是什么……只是昨天见过一面，只有一面而已，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也不知道我的名字。”

　　黄濑思索起来，还是有些弄不清楚头绪。

　　宫崎说道：“你们看起来关系不太好的样子。”

　　黄濑被宫崎的话一下子就扯远了思绪，于是接下来他就说了很多有关于自己以前在帝光中学的事情。

　　宫崎蹲在他脚边，替他将鞋子的鞋带松散开，然后握着他的脚腕，将鞋递过去。

　　说道一半，黄濑红了红脸，连忙弯腰，“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前辈。”他忍不住的看了看周围店员的表情，之间她们抿着嘴，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时不时的还互相交流一下眼神。

　　宫崎佑树听黄濑这么说，就将鞋交给他自己换了。

　　宫崎问道：“所以当时是他赢了你却还是退出篮球部了吗？”

　　黄濑点头，“是这样的，但是……那时候我还以为我才是会退出的那一个。”

　　宫崎揉了揉黄濑的头发，“这是你们部长的决定不是吗。总归是有原因的……现在你们也不在同一所学习，以后或许会有机会比赛，上一次输了，下一次赢回来就好了。”

　　黄濑点了点头，“当然！”

　　他穿着新鞋子踩在地上试着走了走，脸上依旧兴致满满的神情突然垮了下来，“啊啊啊~都是灰崎，本来心情很好的。”

　　“那就想一想那些让你高兴的，和他无关的事情。”宫崎说着，“鞋怎么样？”

　　“唔……挺好的。”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这个月零花钱好像要超标了……”

　　宫崎又问：“要看看其他款式的吗？”

　　“前辈你比店员还要会卖东西诶。”

　　店员们捂着嘴巴轻笑了起来。

　　“不行，只能买一双，否则我就要接工作了……要是兼职的时间太多了，就会耽误训练的时间，笠松学长会杀了我的！”

　　宫崎失笑道：“笠松应该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吧？”

　　“才不是，学长他只是在前辈面前收敛很多而已。”说道这里，黄濑楞了一下，突然警觉。

　　宫崎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只是提着那双鞋走到了柜台边上，“那就只这一双吧。”然后先黄濑一步结账了。

　　“啊……这个……”本来还在思考笠松和宫崎的黄濑回过神来，眼巴巴的看着宫崎佑树递出去的卡。

　　“不是零花钱不够了吗？留着买些其他的吧。”

　　黄濑跟在宫崎身后往店外走，“可是这个好贵……”

　　“如果觉得过意不去，就对我在热情一点怎么样？”

　　“嗯？难道我还不够热情吗？”黄濑鼓了鼓脸颊，“好过分~”

　　宫崎笑了起来，“大概只有什么时候我能和篮球的地位一样了，我才会满足吧。”

　　黄濑竟觉得一时无言以对。

　　“这种问题不应该是女孩子才问的吗……”他小声吐槽道。

　　宫崎说道：“我倒不觉得，只要是热恋中的情侣都会吧。”

　　黄濑因为“热恋”两个字忍不住的露出了傻笑。

　　拐过弯，是一家超市，宫崎领着黄濑进去，然后买了一堆黄濑想吃的菜离开。

　　黄濑一路走，一路念着晚餐的菜名，“这样下去我会长胖到蹦不起来吗？”

　　“只要还保持运动就不会。”宫崎按下电梯，等待着电梯下来。

　　他捏了捏自己的手臂，“还是肌肉好看……”

　　宫崎抿唇笑了笑，“嗯。”

　　电梯到达，两人走上去，然后由距离较近的黄濑按下楼层。

　　“前辈，我们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

　　“好像同居了的情侣。”

　　宫崎微微一愣，然后很快的就接道：“凉太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黄濑疑惑的看着宫崎：“嗯？”

　　“想要同居什么的。”

　　楼层正好停靠了，两人从电梯里出来，黄濑连忙说道：“就算我想，也不可能吧。前辈你在东京读书。”

　　宫崎走到门前，拿出钥匙开门，“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因为课程结束之后来回在神奈川和东京的车程也还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宫崎这么一说，倒是黄濑犹豫起来了。

　　宫崎看出了黄濑在犹豫，于是问道：“今天晚上要留下来吗？”

　　“这个……留吧。”

　　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

　　宫崎做晚餐的时候，黄濑就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打游戏，打着打着，他的目光就忍不住的往料理台后面的宫崎身上看去。

　　如果真的同居的话……那他们就会一起睡觉，一起起床，然后每天都能够见到面，可以一起交流球技，一起写功课，一起吃饭，就连衣服也会因为一起洗而混杂到彼此的气味。

　　这样忍不住幻想，黄濑便觉得心里蠢蠢欲动着，想要将那些想法一一实现，甚至开始期待起了想象中的画面。

　　他扔下游戏手柄，跑到料理台边上，手肘搁在上面，探着身体盯着宫崎。

　　宫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怎么了？晚饭还没有做好，再去玩一会儿吧。”

　　“前辈。”

　　宫崎静静的回视过去：“嗯？”

　　“我们同居吧！”

　　宫崎静了静，然后点了点头，轻轻地笑了：“好啊。”

　　“好冷淡的反应！”黄濑夸张的喊道。

　　“就算你这么说……但其实我很高兴，凉太。”

　　黄濑凉太觉得自己被前辈喊名字的时候也很高兴，他得到了答复之后，便兴致勃勃的开始和宫崎商量起了同居之前要准备的事情，以及同居之后想要做的事情。

　　“唔……我要想想我要带什么东西来，还有，到时候如果前辈从东京回来晚了，可以给我发邮件，这样晚饭我来准备！还有还有，我们每天晚上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一起打篮球了！到时候冬季杯小青峰一定会惊讶我突然变强了好多！”

　　宫崎知道黄濑口中的小青峰是谁，因为那是他之前有提到过的帝光时期的同学。

　　“虽然我料理不太信，但是前辈可以将家务清洁都交给我！”

　　宫崎倒是没有打击黄濑，只是依旧还是准备自己来做清洁就好了。

　　“不过这么一来，前辈再去参加联谊之类的活动我就能立马的发现了。”黄濑盯着宫崎这么说道。

　　宫崎澄清道：“交往之后我就没有参加过哪些活动了。”

　　黄濑哼哼两声，然后又跑回到沙发那边去了。

　　他找了纸笔，开始记下自己想带的东西，但想来想去，又发现……好像很多日用品宫崎佑树已经在他们交往的期间在公寓中慢慢的补全了。

　　水杯、牙刷、毛巾之类的，已经完全是成双成对的出现在这间公寓中。

　　吃晚饭的时候，黄濑将这一发现告诉了宫崎。

　　黄濑戳了戳碗里的饭：“总觉得，好像一直在被前辈照顾着。”甚至稍稍有一些无力感了。

　　“因为是我拉着你交往，所以我想尽力的让你对这段关系不后悔。”对待恋人，他总是尽力做到最好，将一切能够考虑到的全部都考虑到。

　　“不会后悔的。”他收起了那一直都显得有些轻佻的态度，很认真的问道，“或者说前辈后悔了吗？”

　　后悔向他告白？

　　宫崎可不会后悔，所以他说道：“当然不会。”

　　黄濑又恢复了那副样子，甚至有些轻松的哼起了曲子。

　　晚饭之后，宫崎让黄濑先去洗澡，自己则是打扫了桌子和使用的碗筷，跟着才在黄濑后面用了浴室。

　　宫崎穿着浴衣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黄濑正在手机上噼里啪啦的按着，听到声响，他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继续在自己手机上按动。

　　“在做什么？”

　　宫崎将手里的毛巾搭上黄濑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上，然后在后方替他仔细的擦干。

　　“我刚刚在论坛上回复有关于冬季杯冠军的预测，结果论坛里的大家都不看好我！”他回复完了之后，将手机递到了宫崎的面前，“前辈你看！”

　　宫崎扫了一下上面的内容，倒也不像是黄濑说的那样完全没有支持者。

　　他隔着毛巾揉了揉黄濑的头发，“我看到有人支持你了。”

　　“那是因为她是粉丝啦，我的脸的粉丝……才没有对我的球技有信心。”

　　宫崎从黄濑的语气中听出了浓浓的怨念。

　　他关掉手机，转过头来，仰着头看宫崎，“我想赢。”

　　“嗯。”他回道，“到时候我去看你的比赛，看着你赢。”

　　他主动的转过身来，伸出手环抱住了宫崎，将脸埋在宫崎的身前，“唔……前辈身上的味道好舒服。”

　　宫崎将毛巾扔到了一边，问道：“喜欢吗？”

　　“喜欢。”

　　“喜欢就好。”

　　黄濑抬起头的时候，宫崎正好俯下身吻了下去。

　　【删】

　　金发的少年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呼吸依旧有些急促地呢喃道：“现在……我身上的味道和前辈也很像了。”

　　【删】

　　刚刚才用过的浴室里，弥漫着的水蒸气还未消散。

　　室外的冷气与浴室的热气聚集在一起，凝聚成了水珠，汇集在瓷砖和镜子上。

　　【原版已删】

　　浴室内镜子上的水珠因着重力，缓缓的下滑，在光滑的镜面上留下一道道湿润的痕迹。

　　※※※※※※※※※※※※※※※※※※※※

　　修改

　　――2020.10.10

　　还有更新，看是今天晚上还是等到2号凌晨……现在先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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