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浅浅低眉,牵着她的手将戒指戴在她食指上。
“这玉石戒只有一枚吗?”
是父亲母亲的东西,应当有一对才是。
“嗯。只有一枚。”
顾衔章若有所思道,“因为这不是束缚,是唯一的月亮。”
宁久微转着戒指,歪头?,“什么意思?”
“不知道。”顾衔章说。
真的不知道。
这只是他小时候听父亲对母亲说的话。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大概像公主?殿下一样。”顾衔章嗓音漫漫, “独一无二,堪比日月。是唯一的信念和永恒。”
这些话不知道是他随便说的还是认真想的,总之,宁久微很受用。
顾衔章执起她的手,在玉石上落下一吻,“所以,也意味着微臣只属于公主?。但公主?殿下,永远自由,皎洁。不敢为臣独有。”
因而公主?是天下的公主?,却只是独属于他的月神。
“这个礼物公主?喜欢吗?”
“喜欢。”
宁久微心?跳砰砰地,又一边不可抑制地想起她扔掉这枚戒指时的景象。
心?中涌起许多情绪,五味杂陈。
她上辈子真是做了许多过分?的事呢……
宁久微越想越觉得歉疚,正欲捧着顾大人的脸怜惜一番。腰上忽然多了一道力。
顾衔章双手扶着她的腰往前带,她撞到他胸膛上,离得更近。
她站在床上,比他高出一头?,因而感受到顾衔章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洒在她脖子上。
他抬头?看她,“那是更喜欢戒指,还是更喜欢小玉件?”
她双手搭在他肩上,一碗水端平地说,“各有各的喜欢。”
“这样吗。”
顾衔章轻笑一声?,沉吟道,“那看来?微臣得让公主?更喜欢才行。”
他额头?抵在她肩上,手掌从腰身一侧滑直身后。隔着薄薄一层贴身里衣,他温热的呼吸尽数贴在她锁骨,胸口。
宁久微下意识地想推拒,身体却又不自觉地迎合,更贴近他。
下一刻他的气息不再隔着距离,带着温度的唇切实地印在她肌肤上。
她不自觉地轻吸了口气,本能地搂住他。
窗外是沉沉的孤寂与?隔绝的寒意。
夜深如墨,半轮银月冷光莹莹。
暖账锁冬春,潮汐伏涨,月也消融。
*
新年后,陛下有旨,命顾大人前往临州。从临州辗转金陵,南巡监察整肃地方,时三?月。
这在宁久微意料之中。
上辈子他没跟着顾衔章一起,而是直接前往金陵,见王兄去了。若非有机会见王兄,她都不会离开京城。更别提和顾衔章一起南巡。
不过这次她决定的是和他一起。
当然,她要去,安禾便不会安分?。缠着陛下和皇后娘娘闹了三?天,陛下终于万般不愿地松口。
上辈子宁久微是独自收拾行李独自南下,带上银烛轻罗,陈最和魏叔一起直奔金陵,迫切去见王兄。
她甚至比顾大人早出发?了几日,因此?都不知顾衔章的南巡队伍有那么多人。除了御史台随行大人和侍卫队,还有皇叔,林将军,祁世子也都会同行。
临近启程的前几日,国公府世子前来?公主?府拜访。
此?次南巡除了皇叔,其他人皆算是作为顾大人辅佐。因此?祁聿提前过来?一趟。
之前宫门一别,宁久微一直记挂在心?上,原本打算亲自去国公府的。谁知倒还是世子先来?了。
得知祁聿要来?,宁久微早早便吩咐下去做了准备。想着顺便留世子用饭。
不久后。
祁世子到了公主?府,还未穿过前院回廊,便见明?宜公主?提着裙摆小跑过来?。
“祁聿哥哥!”
宁久微开心?地叫了他一声?。
其实知道世子也会一起南下的时候,她就挺开心?的。
见公主?过来?,祁聿顺势停下步子,抬袖行礼, “参见明?宜公主?。”
宁久微:“祁聿哥哥见我,不必如此?拘礼。”
“多谢公主?。”祁聿笑了笑,“顾大人可在?”
“在。”
宁久微说,“不过聊完正事,祁聿哥哥顺便留下一起用饭吧。”
祁聿迟疑片刻,不等他考虑,便听公主?果断地决定,“就这么说好?了。”
祁聿温和地低首,弯唇答应。
相隔不远处,顾大人路过前院庭门,缓缓驻足。
陈最作为保护公主?的卫首,这会儿正好?跟随顾大人身侧相谈关于南巡之事。轻罗身为公主?殿下贴身侍女,也在一同听随。
顾衔章说着话停下来?,他们也随之停下。
陈最偏头?,见顾大人目光落在公主?身边那道温润如玉的身影上。
“是祁世子。”轻罗说。
顾大人目色平静,冷清的神色看不出情绪。他闻言勾了勾唇,语气淡淡地随口问了一句――
“你们公主?殿下到底有几个好?哥哥?”
陈最、轻罗:。
第三十五章
三月开春, 恰逢临州第一抹绿。
至此时,又正好碰上独特的当地节日。街上天?天?有热闹,两位公?主玩的不亦乐乎。
临州是端亲王私造藏匿兵器的地点, 这也是陛下要顾大人来此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城中东落座租赁的一座七进府邸,是南巡队伍暂住之地。
宅子?清幽雅致,住了几天?公?主倒也满意。
书?房,元青前来禀报。
“大人,景州来信。”
顾衔章笔下未停,“先说说私造兵器库。”
“事情?处理的很顺利, 两处地下兵器库已经全部找到, 林将?军和祁世子?分别负责,基本都已清点收缴。等到清收完毕送往京城, 便可?炸毁。”
顾衔章:“还需多少时日?”
元青:“三四日。”
顾衔章淡淡应了声。
“大人。”元青重新将?信件呈上。
顾衔章两眼扫过信中内容, 随手扔到一边。
元青捡过去查看。
从信中看来,事情?还是没有进展。
他将?信收好,开口道, “当年亲历起云台之变的旧臣本就极少, 如今大概是无一存活了。大人还要继续找吗。”
顾衔章靠在宽大的圈椅中,倦意很快席卷,蔓延周身。
他浅浅阖目, “找。”
元青沉默几许,“若是找到了, 大人该如何??”
顾衔章撩起眼尾看向他, “什么?”
元青冒着犯上的勇气, 语气平直, “大人究竟是想知道真相,还是因为明宜公?主?”
顾衔章微微眯眼, 元青几乎感受到了大人一瞬的戾气杀意,但他不曾退却。
“元青。”顾衔章冷笑了声,“你如今是愈发放肆了。”
“大人恕罪。”
“滚出去。”
元青退了两步,但没有滚。
他在门外召来侍女,端着一个玉碗重新回来。
不等大人朝他身上扔折子?,元青开口道,“这是公?主殿下吩咐厨房为大人熬的银耳梨露,公?主说春寒料峭,大人忙碌正事也要保重身体?。”
顾衔章看了眼,元青懂事地送上前。
银耳汤尚冒着缕缕热气,沁着浅香的甜味。里?面还放了各种养身滋补的食材。
顾衔章轻挑眉稍,“本官身体?好的很。公?主殿下何?时喜欢操这些闲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