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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昭昭入怀 西皮皮 7277 2024-06-29 14:52

  子桑采揣着手跑向雪地中的二人,“贺岚,你们在干嘛呢?”她缩着脖子,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镶了狐毛领的袄子里,她在院子里虽然暖和,却无聊的很,毕竟主子同顾世子说的话,她也听不大明白。

  便想着出来找人说说话。

  结果没想到贺岚在同人比武。

  贺岚听见她的声音,接住对方一招,而后顺势卸力,后退一步方抱拳道:“飞廉兄弟好刀法。”

  飞廉接着贺岚的力,以一个漂亮的后空翻稳稳落地,利落收刀入鞘,他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来,“贺大哥才是好功夫。”

  他年岁小,就连身形都比贺岚看上去单薄许多,行动之间都带着几分少年意气。这样的大雪天里,他甚至衣裳也穿的极其单薄,毫不畏惧寒意,刚比过了一场武,他似乎一点儿都不费力。

  子桑采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她怎么都觉着这比她还大不了多少年纪的少年郎,武功能有多好。

  她走到贺岚身边,小声问道,“你好端端的怎么同人比起武了?”还是同顾世子的手下,顾世子瞧着就是位文人,他身边跟着的这小子,身体单薄的像是随时都能随风倒,怎么看也并不像是个功夫高强的,兴许平日里就是为顾世子磨墨的书童吧。

  贺岚擦着额头上的汗,刚同人打了一场,浑身舒畅不已,就是热得很,“我这不是无聊吗?正好飞廉小兄弟在练刀,我便同他切磋切磋。”

  子桑采瞄了一眼飞廉,又问,“那你赢了,还是他赢了?”

  贺岚捂嘴咳嗽了两声,像是为了掩饰心虚一般,“平手吧。”也是子桑采来的刚好,让他有了借口打断这一场比武,因为他其实已经快要落了下乘,再比下去就要输上几招了。

  他不禁感慨,飞廉还比他小上两三岁,刀法就已经这般好,等到了他这个年纪,不容小觑。习武之人,总是容易对比自己厉害的人,心生好感。

  子桑采狐疑,“真的?”

  大家一起长大的,这般支支吾吾,语焉不详的,她总觉着贺岚在心虚。

  飞廉耳力极佳,也听见了不远处两人在说话,只是对方说的许是凉州话,他一句都没听懂,不过见那像是个兔子成精的圆脸丫头时不时的看向他,心中就猜到了大概,许是这小丫头嘀嘀咕咕的,就是在说他吧。

  他有些好奇,这小丫头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在质疑他刀法不够好一样。

  他忽而就出声道:“早就听闻,阿罗部高手无数,今日同贺大哥比一场,才觉着果真如此。”

  提起阿罗部,子桑采颇为自豪,她自然接过了话,“那是当然,我们阿罗部的男儿从会走路起,就会习武。”

  凉州与西戎相邻,不知打了多少年的仗,为了守卫边疆,保护百姓,阿罗部的男儿生来就得学会使刀用枪,没有一个是孬种。

  她说的一脸骄傲,贺岚都忍不住一拍她脑袋,“阿采,少说些话。”别人是自谦,到了阿采这里,就真的以为对方是真心夸赞了。

  这丫头也就是因为主子喜欢便一心护着,不然这一点儿心眼都没有的模样,也不知道会吃多少苦头。

  飞廉憋笑,继续说道:“是,我也听说过,当年镇北王爷以少敌多,带领两万精兵抵抗住了西戎五万铁骑,一战闻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回倒是出自真心夸赞。

  镇北王阿罗怙十八岁,替父出征,少年将领一战成名,多少男儿心中的英雄好汉,谁人不想像阿罗怙一般,青史留名。

  莫说是已经多年过去,如今阿罗怙当年那一战,还在经久不衰的流传着。

  更有甚者,传出就是因为阿罗怙功高震主,宣帝方才有了将阿罗怙打压的心思,只是后来将亲妹高义公主嫁过去以后,君臣关系虽紧张,竟也相安无事到了如今。

  这下,他算是夸到了子桑采和贺岚的心坎上,他们王爷就是阿罗部的主心骨,是凉州天空上翱翔的雄鹰,只要他在一日,凉州就能太平一日。

  贺岚想了半晌,觉着该夸回去,“飞廉兄弟,你这一手漂亮的刀法,一看便知是自小就下的功夫,想必你的师父定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提到这个,飞廉话到了嘴边转了弯儿,方道:“只是自小跟着侯府从前的护卫学的,我师父算不上什么高手大家。”

  贺岚有些遗憾,不过也知道这习武之人,有些武功路数那都是家学,不会传给外人,他便道:“若是有机会,咱们再比一场。”

  “好。”

  二人自顾自的就开始约下一场比试。

  子桑采先前没明白她家主子同顾世子说的那些话,而今也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打了一场,反而成了称兄道弟的兄弟了。

  倒落得她一个人,像是里外不是人了。

  她愣神的时候,雪花落进了她脖子里,冰凉一下刺的她一缩。

  她忍不住直跺脚,“哎呀,真冷,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回去。”要是在凉州,这样的天气,主子会带她去骑马,在大草原上跑上两回,浑身都是汗。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院中似有动静,几人便一起走了进去,院中二人已经谈完。

  打量了一回天色,见那鹅毛大雪逐渐小去,昭昭拢了拢披风,起身说道:“雪好像快停了,那我先回去了。”

  再不走,兴许又是一场大雪,到时候将她困在此处,可如何是好。

  顾淮送她到院门处,同她道了别,目送着她离开。

  飞廉摸了摸鼻子上前,将大氅披在顾淮肩头,“主子,人都已经走远了,咱们进去吧,这雪还下着呢。”

  他方才有一瞬的错觉,他家主子,一身白衣,站在雪地里,恍若下一刻就会踏雪而去。

  顾淮轻咳了一回,抬头望望天,天空透着灰,阴沉沉的往下压,他却笑道:“也好。”便转身朝院中去了。

  飞廉知他心情不错,心中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往年的今天,主子心情就格外的不好,连他也不敢随便说些什么,今年倒好,郡主来到这里,同主子说上一回话,主子好像就将那一年的难过暂时遗忘了。

  这可真算的是上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飞廉在心里默默地感谢了一回昭昭。

  飞廉跟上了顾淮的脚步,他存了逗顾淮开心的心思,忙道:“主子,您说郡主那般聪明的人,身边跟着的小丫头竟然怎么就傻乎乎的,这小丫头还是子桑羽的亲妹妹,怎么亲生兄妹差别这么大呢。”

  顾淮轻瞥了他一眼,眼中笑意加深,“你觉着她傻乎乎,她家主子却觉着是傻的可爱,这便是她的优点,已经足够了。”

  飞廉一愣,想了半晌,那丫头同她哥半点不像也就罢了,好像也是傻乎乎的有些可爱而已,顾淮已经快要入屋,他跟了上去,“主子,那属下在您眼中,难道也是这样?“

  昭昭心情不错,手指在小几上轻轻点着,她的手生的好看,手指修长如葱白,她向来不爱染指甲,指甲却透着淡淡的粉。

  今日同顾淮的这一场谈话,倒叫她觉着有一种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感觉。

  子桑采坐在一旁,忍不住问道:“主子,你今日同顾世子说了些什么呀,婢子都没听明白。”

  昭昭看向她,嘴角笑意也不曾淡去,“倒也没说什么别的,只是我和他闲聊罢了,你只要知道他同我们郡主府姑且并不会站在对立面就好。”

  子桑采就愈发糊涂了,主子这话,她也就听出来了一个意思,就是说顾世子不是敌人,能算作朋友了。

  不过多时,顶棚上又传来了雪花落下,悉悉索索的声响。

  昭昭闭眼靠在车璧休息,回忆起那座叫清茗草舍里,她同顾淮的谈话。

  大雪静默无声,纷纷扬扬飘落。

  茶炉对雪,叫人觉着活着真好。

  她问顾淮当真无所求吗?

  她本不该再多问一次,兴许是此刻雪景,叫人觉着人间难得有此生,让她也想问问身旁人可愿再多活几年。

  “人间虽多磋磨,却也还算不错,来此间走一遭,世子当真无所求吗?”

  顾淮朝她微微一笑,“方才郡主说了世人皆有所求,顾某亦是凡尘俗世中人,自是有所求,只是顾某尘缘浅薄,所求之事,所求之物也只能尽力而为罢了。”

  尘缘浅薄,寿岁短暂。所求之事,所求之物在短暂余生里,若有结果,就是幸事。

  明明才二十出头的大好年纪,却好像因为提前知晓了死亡日期,便开始让自己同这人世间开始一一分开。

  她抿了抿唇,方道:“其实三公主说的也没错,天下之大,名医定是还有不少,若寻得一位,兴许你的病也就能好了。”

  “你真的不想试试吗?”

  那日,她便是因为听见了这一段对话,才会停住脚步。

  顾淮转开眼,看向前方,白茫茫的一片,看不见远山,看不见尽头。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薄唇未张,反问道:“郡主呢?郡主如今算是所求有所得了吗?”

  昭昭看着他的侧脸,没有否认,爽快答道:“算的上是,只是还不够。”如今,能以她浅薄之力,为凉州求得一个暂且安稳的局面,只能算得上她所求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但我想,我总能全都得到。”

  她忽而就生出了些许想同身旁人说说那场梦境的心思。

  子桑采轻摇了昭昭的手,有些急切地唤道:“主子,主子。”

  昭昭被打断了思绪,也没有恼,看向她的小婢女,“怎么了?”

  子桑采小心翼翼撩了帘子一角,指着一处让昭昭看,“婢子好像瞧见了岳千户。”

  “郡主,你看看可是他?”

  此刻,她们已经入了长安城,行在长街上,街上人来人往,昭昭顺着子桑采指的方向看过去,瞧见了一道熟悉的侧影。

  岳长翎身量高,站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他今日没有穿北镇抚司那身黑红相间,纹有猛虎的官服。

  他正皱着眉头同身边那位只到他胸口处的年轻小姑娘说着什么,年轻小姑娘又抓了他的胳膊摇摇晃晃,看上去颇为亲密。

  忽而,他就转过头,看了过来,紧皱的眉头舒缓开来,冷峻容颜像是冰山融化,遥遥朝她点了点头。

  子桑采惊讶道:“主子,岳千户好像看见咱们了。”

  昭昭放下了帘子,“先回去吧。”

  第22章 夫妻恩爱 昭昭你想找一位怎样的夫婿呢……

  年关将至,各家各户都在设宴待客。

  宁王府的请帖是早两日就送到了郡主府。

  对于这位中宫嫡出的表兄安王,昭昭见得不多,每回见着的时候,对方都是同王妃都是出双入对,安王有腿疾,行动不便,安王妃每每都会陪在左右,旁人见着都会夸上一句神仙眷侣。

  此会请帖是安王同安王妃长子周岁生辰宴,自是规格不小,宣帝极其特爱嫡长孙,从清晨起,赏赐就源源不断送到安王府,赏过了嫡长孙,又赏长媳,赏赐如流水一般送进了安王府,羡煞旁人。

  女眷们皆陪着安王妃坐着说笑。

  严沁雪随着严老夫人一早就来到了安王府,帮着安王妃招待客人,见着昭昭,严沁雪便打算同昭昭单独说说话,只是不想昭昭没能走开,原是因她被躺在摇篮里的皇长孙给抓住了手指。

  那么点儿大的娃娃,也不知道怎么就有那么大的力气,抓住了她的一根手指就不放手了。

  也许是昭昭自己不敢用力挣脱,那么小的娃娃,手指软的像是没有骨头似的,她只要一动,她这侄子就会哇哇大哭。

  严沁雪怎么哄,他都不肯放手,昭昭便道:“无事,兴许他一会儿就会放开我的手了。”

  有这娃娃在,二人就不好说话了,只好逗弄着小侄子小外甥玩儿。

  小皇孙倒是抓着昭昭的手,直乐呵。

  坐在外头前厅里同众人说笑的安王妃听闻了此事,朝后院来,见着一大一小如此,不由打趣儿道:“这小子惯不爱缠人,今日头回见着小姑姑,便不肯撒手,可见是投缘了,想让小姑姑多来看看他。”

  严沁雪捂嘴轻笑道:“可不是,他连我都不要抱了。”

  “瞧瞧,臭小子,你小姨都醋了。”安王妃朝着儿子拍了拍手,作势要抱他,到底是亲娘,他终于撒开了昭昭的手指,扑向了亲娘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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