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凶手到底是谁?”
满宠勃然而起,矮小的身子仿佛化作洪荒猛兽一般,双眸直视着地下跪着的张山。
“孔融!”
张山猛然抬起头,咬牙切齿的冲着满宠道。
什么!
满宠心中一惊,脸上难掩震惊之色,外面围观的百姓有认识孔融的也是不敢相信。
“孔大人?这……这怎么可能呢?孔大人爱民如子,世人皆知啊?”
“就是啊,孔大人这些年治理北海,与当地百姓休养生息,最得民心,怎么会吃人?这人是在污蔑!”
“孔大人?谁啊?”有混沌迷茫的百姓扭头对着身侧人问道。
“孔大人你都不知道,就是孔北海孔大人啊!”
那人一脸看白痴的模样看着同伴,仿佛认识孔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哦~~”
围观的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再看向大堂上的张山,愤怒的脸色已经变成了唾弃。
没错!
他们都认为张山已经疯了,竟然会如此冤枉爱民如子,信义满天下的孔融。
……
“谁!孔,大,人?”
外面的百姓尚且如此,满宠就更是难以相信。
孔融是谁?那可是孔圣人的第二十代玄孙,其七世祖更是汉元帝的老师,其父当年更是位列朝廷三公九卿之座。
孔融不但家学渊源,就是自己也是毫不逊色,少有孝仁之名,孔融让梨的故事家喻户晓,等其长大后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文采出众,品德高尚,身受士林学子爱戴。
可是……
就是这样一个最不可能的人竟然会被一个百姓告状,说孔融吃了他的孩子!
这……
饶是满宠刚正不阿,可是面对这种指责,也是满心狐疑。
……
“不错!就是那老贼,就是那住在兴化坊中的孔老贼,可恨天子竟然被这等小人迷惑,竟然被封为朝廷的中议大夫!我恨啊……”
张山双眸噙着血丝,撕心裂肺的怒声吼道。
“这!”
满宠望着对方这情真意切的模样,仿佛不像是撒谎之徒。
“你读过书?”
满宠敏锐的捕捉到此人说话条理分明,对朝廷的官职竟然毫不生疏,这让他心中有些好感。
“回大人,小人祖居北海,祖上也是读书人,先祖曾经出仕邢名书判,先父淡泊名利,只做了乡里的教书先生,可是……可是这一切都让孔融这厮给毁了,如今贱内思子成疾,小人只得经营馒头店养家糊口……”
张山眨眨眼睛,眼角的辛辣让他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看起来一副凄惨的模样。
满宠心中拿捏不准,一边是受人尊敬的孔北海,一边是家道中落的馒头店掌柜的。
可是……吃人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让满宠有些不敢置信,他怎么没看出来,孔融竟然有这等嗜好?
“本官来问你?可是你亲眼见到孔北海嗤人?”
“小人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可是北海数十万百姓皆可以作证,当初就是此人让纵容邪恶之辈欺压良善人家,以至于多少人易子而食啊!”
什么?
难道孔融是个恶魔不成?还有当着全城人吃孩子的嗜好?
听到前面的话,满宠的震惊久久不能消失。
可是……再听到后面,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说的是孔融在北海任国相之时,没有严厉禁止民间易子相食的事情。
满宠点点头,其实这种事情他早些年也听说过,百姓家中断粮,地里颗粒无收,观音土,树皮皆被一扫而空。
然而,总不能看着活人活活饿死吧?就这样,被饥饿的刺激下,许多人背地里就把自己孩子和别人家的孩子互换
唉!
现如今的大汉江山动荡不安,前些年黄巾之乱更是荼毒生灵,以至于民不聊生,许多人都走上了死亡的边缘。
而青州,北海等到更是黄巾之乱骚乱最为严重的地方,想来此人的孩子就是那时丧生的。
可是这与孔北海又有何干?说起来也只能怪他不能保境安民吧!毕竟在当时的环境下,这种事……
“唉!你起来吧……”
满宠上前,把张山扶了起来,虽然说民告官杖六十,张山也有欺辱孔融之嫌,可是满宠却是能够理解他的痛苦。
许是他家里人近日被病魔折磨,他又想起了丧子之痛,这才来到大理寺告状,把怨恨都发泄到了孔北海的身上。
算了!
满宠宽宏大量的选择原谅张山,黝黑的脸上难得挤出一丝笑容。
“死者已矣,你还是要好好活下去的……”
张山抬起头望着满宠的模样,心中暗道,这就完了吗?说好的可是要告孔融的啊?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噗通!
张山再次跪倒在地,抱着满宠的腿不撒手,
“不!”
“大人,那孔融可是个伪君子啊,当年就是他谢什么狗屁文章,说可以易子相食的,要不然,我的孩儿也不会被恶人抢去啊……”
满宠望着胡搅蛮缠的张山,脸色有些不悦了。
这会,就是那门外观看的百姓也是指指点点,皆是对张山议论纷纷,一副他不识抬举的模样。
“来人!把此人赶出大理寺!”
满宠黑着脸,对左右的衙差吩咐道。
“诺!”
两侧衙差轰然应诺,二话不说,就把张山插起来赶了出去。
“诸位,此人身怀丧子之痛,本官不予追究,大家也切莫责怪于他,都散了吧!”
满宠转身来到门前,对着围观的众百姓说道,
“大人说的是!”
“大人明察秋毫!”
“大人仁义!”
百姓们对满宠很是信服,这个一言那个一语,说什么的都有,吩咐叫道。
满宠是宠辱不惊的点点头,转身向着大理寺内堂走去。
“你,立刻去跟上张山,查明他的住处,家中人口,尤其注意其脸上的表情!”
趁人不备,满宠对着自己的心腹衙差悄悄吩咐道,虽然方才在大堂他如此安慰张山,可是这事却是有些突然,他还是要查探一番。
“遵令!”
衙差恭敬答应一声,从后门悄悄转了出去。
张山爬起来,满身的灰尘仿佛没有见到,失魂落魄的往家里走去,心情却是极度的沮丧。
只是……他这表情却是因为担心没有完成任务,而被主上怪罪才露出的沮丧,可是落到有心人的眼中却是悲痛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