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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2章 焚书!亡秦者胡也!(二合一)

  当即。

  便在次日大朝。

  朝中备受瞩目。

  博士虽不得上殿,但此时,廷尉丞负刍奉诏入殿,嬴政以不明王道政典为由,将此次颍川郡郡县之制的最终拍案拖延了下来。

  嬴政末了道:“王道政典,深得寡人之心也。”

  负刍大喜。

  领命而去,于嬴政再次约定半月之后,商定王道大法最终之事。

  然而。

  就在这十五日内,让所有秦国朝野都想不到的是,市井之间,巷坊之内,秦国百姓无一不在议论王法,举国之中,在有心的人的推波助澜之下,法家韩非一时被百姓声讨。

  随着儒家私学的开办,无人不在以王道议秦法。

  甚至,不知从哪里传出了,这么一句话,说此次攻楚,恰逢荧惑守心,乃是大灾之预兆,攻楚必败。

  秦国彻底的变天了。

  至少,一大半的百姓,在儒家私学的推澜之下,居然开始家家都拥有了一本王道政典,不管是看得懂,看不懂,能拥有这等孔圣人之学说,对秦人来说,在曾经是不敢想象的。

  至此,民间除了拥有了吕氏春秋之后,再次出现了一本更加恢弘的儒家王法之学。

  不知秦王嬴政的秦国老臣,此时更是气得数日不出门。

  几番欲深夜入宫拜会嬴政,皆被嬴政以王道政典好,给推了出去,连面都没有见到。

  哪怕就在宫外长跪,嬴政也是绝不接见。

  第十四日,嬴政和苏劫在甘泉宫的高台上眺望着偌大的咸阳,隐隐还能听道宫墙外百姓们商议王法的呼声。

  “太傅,秦政是否过于苛刻?”

  嬴政多日来,也忽然冷静了下来。

  到不是说,觉得王道政典哪里好了。

  只是在想,大秦终归一统后,若是继续行商君之法,那是否可行?

  苏劫笑了笑道:“是否苛刻在于时势,王法不苛刻,那列国行王法,今日落到何等地步?大王有变法之心,本就以图存为本,不官何法,若不图存,终归不适合于秦。”

  第十五日。

  朝堂上一片肃然。

  老臣们刚一上殿,便忍不住开口说话,焦茅根本不理身边的孔酉,负刍等人,直接厉声说道:“大王,那王道政典乃是三代王道的沉沦治道,百余年无人问津,此前,儒家所言的乃是王道宽法,以法治为基,可如今,咸阳上下百姓坊间所传王道政典,乃是与我大秦法治南辕北辙,如何能以王道之学做大秦的治国借鉴,儒家此举,居心叵测,有乱国大政之嫌,此番行事,不是子矛子盾,老夫到要看看,你儒家如何自圆。”

  焦茅的话,让秦国的老臣顿时纷纷符合。

  “不错,这哪是王道宽法,明明就是王道替法!”

  负刍冷眼说道:“治国之道,原非一辙,互相参照,可见真章,以三代王政参与秦政,有何不可?大夫此番言论,难道是说,大秦不行王道于天下,而欲专行苛政于天下?不敢使天下流播王道,岂非掩耳盗铃?”

  顿弱不甘示弱,早就忍无可忍,此番更是直接拍案而起,怒斥说道:“一言以蔽之,三代王道乃是复古怀旧之道,春秋以至战国,以至大秦,数百年惶惶若丧家之犬,天下谁人不知?若想用王道两字将三代诸侯制说的万世不移,用苛政两个字迫使大秦改弦更张,痴人说梦!以实论之,掩耳盗铃只怕不是别人,而是你们儒家。”

  孔酉大笑,声音在朝堂上鼓震。

  转而冷笑说道:“若不尊圣王,不修大道,不言三代,不涉经典,天下文明何在?文学良知何在?若编修一书而使天下大乱,我等文学之士岂非神圣之士?大秦法制岂非不堪一击?”

  “你!!!”

  顿弱指着孔酉,暗道这儒家口舌了得!

  孔酉不甘示弱,接着看着顿弱,补充说道:“三代经典,乃是我华夏文明精华,治国大道的渊源之出,今若以顿弱之言,蔑视典籍,摒弃王道,只恐百年之后国人皆愚不可及,天下重归一片莽荒。”

  王翦忍无可忍。

  怒声骂道:“此言大谬!!!”

  王翦的身份远不是顿弱可以比拟的。

  此时,大胜呵斥,几乎盖过了整个朝堂的声音。

  孔酉也不由面色一僵,他敢呵斥顿弱,岂敢如此对王翦,不由拱手道:“莫非武成侯不如此认为?”

  王翦大步来到朝堂之下,高声说道:“摒弃三道王道,绝非摒弃文明,此二者岂能盖而定论?”

  王翦说道:“天下文明,大成于春秋战国五百余年,与三道王道有何关系?不习三代,也绝不可能让天下重归莽荒,孔夫子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何意?不需本侯多言了吧?”

  王翦的意思是说。

  让君王愚民的,就是你们儒家。

  王翦接着说道:“由此可见,真正欲使天下蛮荒者,不是别人,正是孔夫子,正是你们儒家,儒家攻讦法制,便打出王道大旗,以替名众呼吁文明自居,而一旦为政,就朱砂论敌,唯我独尊,本侯就再问你一句,当年孔夫子在鲁国为政,能允许孔博士如此在庙堂放肆么?”

  王翦杀气腾腾,将孔酉瞪得连连变色。

  负刍见孔酉被王翦吓到,立刻说道:“武成侯以势压人,不足以服人心也!”

  殿外传来一声长讯。

  “大王,廷尉府被洗劫了!”

  “什么?”

  李斯骇然变色,转过声来,问道:“到底什么事?何人如此大胆。”

  士卒说道:“时才,数百儒生冲进了廷尉府,焚烧了秦国的法典,说,如此苛政之法,何以存世贻害于世人,随之,将廷尉府的法典尽数抢夺,最后,在儒家私学门口进行焚烧,百姓们皆争相而视,此事已然传遍整个咸阳。”

  负刍傻眼了。

  孔酉也傻眼了。

  谁干的?

  儒生不可能啊。

  难道是私学招收的百姓?

  嬴政气得直接站了起来。

  “好大胆!!!居然敢视我蔑视秦法,天理难容。”

  苏劫暗中看了李斯一眼。

  李斯立刻说道:“大王,我大秦乃是在春秋战国以来,第一个将备受冷落的儒家学派推上了学派领袖的位置,这个学派却没有投桃报李,而是旧病复发一意孤行,更是屡屡挑衅秦法,对秦政予以鞭尸叱骂,无半点中庸之心,臣恳请立法案,以彻查儒门乱国之举。”

  负刍冷汗淋漓,说道:“大王,儒家定然不会如此来做。”

  李斯怒道:“证据确凿,不管是不是你儒家,但敢劫掠廷尉府,焚烧秦法,此举你敢说和儒家没有干系?”

  负刍此刻,真是日了狗了!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这个节骨眼上,秦法已经都被按地上摩擦了,还要这么做?

  可是说人陷害,可或许这真是有人干的?

  负刍心道:“这秦人真是!!!”

  李斯对着嬴政和苏劫道:“臣,恳请大王,国公制此乱国之学派。”

  画风斗转。

  秦国的老臣们此时是一个个松了一口大气,叫你们在咸阳闹得慌!!!自食其果了吧!!!

  嬴政面色黝黑,青筋暴起,谁都看得出,乃是压制着极大的愤怒。

  嬴政对苏劫道:“国公,以为此事改如何处置!”

  众人将目光看向苏劫。

  苏劫想了想说道:“臣以为,焚烧秦典,此事即便今日不出,他日也必出啊。”

  “为何?”

  苏劫感慨道:“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负刍,孔门子弟纷纷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朝着苏劫看去。

  苏劫接着说道:“就实而论,朝野议论风起欲行王道,更兼星象留言,刺客跌出,凡此等等,足以说明,儒家大行之道,却是这暗流汹汹不息之根源所在,多日以来,大王让儒家随意论证,然而,当朝论证,故不为罪,然而,整个秦国汹汹之情却是儒家所催动,如今一看,所谓飓风起于青萍之末,此等汹汹之势,已然蔓延成灾。”

  苏劫的话虽然声音不大。

  但是,却深刻的说了儒家此次做法的汹涌,对秦国的恶劣影响。

  苏劫继续说道:“大王却有宽法之心,其意乃是为了天下庶民,为大一统的秦国找一条能够立世之政以之万世,然而,就如今看来,诸位所行之事,本公意此重申,五帝不相复,三代不相袭,各有治道,今日秦创大业,立制于千秋万世,若是单修古法,又何须儒门今日之法呢?是以,本公以为,尔等编修三代的王道大典,皆如刻舟求剑,行诸侯之议当作罢,不复再议。”

  负刍等人骇然睁眼。

  这就没了?

  然而。

  接下来苏劫的话,让他们直接如坠冰窖!

  苏劫说道:“多日来,朝会本是议政之地,尚且如此纷纭混乱,传之天下可想而知,凡此等根源,何在?”

  “皆在妄议国政之风!朝堂尚且如此,那民间何等景象,本公也不做他想了!”

  苏劫的话顿时,朝野上下纷纷点头。

  确实这般。

  目前最大的害,便乃是连百姓都在议论国政了。

  在秦国数百年来,这还是头一遭!

  苏劫顿时对着嬴政一拱手,说道:“今天下大定,已然盼首在望,自当法令一出,民当效力农工商旅,士当学习法令辟禁,亦是说,士子改明白自己当行之事,避开自己不当行之事,做奉公守法的秦人,然则,今日诸位儒家开办私学,不师今而学古,以非议当世为能事,以惑乱民众为才具,此皆不知国家法度!”

  “古时天下散乱,无法一治天下,方有诸侯林立,议论之人皆崇古害今,大张虚言以乱事实,士子修学皆从私门,国家之学不能立足,今我大秦,业已别黑白而定一尊,让私学之士已然传授非法之学,但有官府政令颁行,则人各以其学而非议,人则心非,出则巷议,此等恶风已然弥漫至朝野,若是不加以制止,则国家威权弥散于上,私人朋党聚集于下,由此鉴别,臣恳请大王,力行焚书令!”

  苏劫看也不看几个儒门人士。

  此时的话,更是如惊雷一般,让所有的人都望了过来,神情骇然,根本无法藏匿。

  嬴政吞了口唾沫。

  虽然,他知道,这只是苏劫计划的第一步。

  但是尽管如此,也不由心中万般震撼。

  于是问道:“敢为国公,焚烧何书?”

  焚书其实在商君的时候便有了焚书法令,只不过,商君之后,便没有一代君王延续这一法令,也就是说,从嬴政开始往前数,秦国就焚烧过一次。

  苏劫继续说道:“既然我秦国的目的已然明确,事实已然证明王道乃是弊政之学,自当焚烧王道之论政典籍,颁下法令,命秦人以及各国士人将此次掀起秦国风波的王道政典悉数交由官府,统一焚烧,谁敢持有,拒而不交,攻讦秦法者,斩首弃市,敢有以古非今者,灭族,官吏见而不举,连坐同罪,三十日内藏书者,黥刑苦役,凡书不涉政事,皆可保留,至此以后,秦人欲学法令,以吏为师,以法为教!”

  苏劫的已防护,如秋风萧杀,连一干臣子都不由惊愕的张大了嘴巴。

  负刍等人万万想不到。

  国公居然下这等禁令,一时都还没会过神来。

  他不由慌张的朝着熊启看去。

  此时熊启也是瞪着双眼,看着苏劫。

  负刍的神色是,相邦你快说话啊。

  而且,嬴政不是对儒家有很大的好感吗,所以,在秦国才推行儒家!

  可这是焚书啊!

  嬴政忽然冷笑一声,将目光看到了堂下,问道:“诸位可有异议!?”

  熊启蓦然上前,说道:“大王,焚烧书籍,乃是灭绝文明,灭绝天理,不可啊。”

  谁知。

  多日来,一直默不吭声的嬴政,居然一声怒喝道:“熊启,你好大的口气,好大的身份!!!”

  熊启骇然望去,只能见到嬴政此刻几乎怒极的模样。

  眼神里,哪里有对儒家半点的仁慈!

  嬴政解说到啊:“天理?文明?儒家便是文明?儒家便是天理?儒家经典便是文明?王道仁政便是天理?你应该教那些留着血汗为人耕拥的农人们说说,你去看看这朝野上下,已然是乌烟瘴气,此风气从何而来,你莫非不知?你坐着相邦大位不谋进取,却在这里和寡人说文明和天理?寡人今日就要好好杀杀这儒家文明的威风,灭灭这王道天理的志气,寡人都想看看,寡人的臣民是说寡人做错了,还是做对了。”

  随即。

  根本没给儒家半点反应时间。

  苏劫便签署了文治整肃令。

  一时间,咸阳再次进入震动!

  国公拟法,秦王下诏。

  其一,禁止秦人私议政务,尤其是严令禁止,以古非今,其二,焚烧民间所有的王道政典,不包括学术之说,如吕氏春秋,其三,禁私学,其四,立官学。

  当夜。

  嬴政和苏劫在甘泉宫饮完酒后,嬴政问道:“太傅,如今焚书令已下,月后便在咸阳外以焚书昭告天下,到时,那些人如何处置。”

  苏劫道:“到时,他们自然会蹦跶出来,而他们,才是我们这一次焚书真正的目的!”

  焚书根本就不是最终目的。

  这是苏劫早就计划好的。

  否则,怎会让一直对儒家后无感觉的秦国,忽然开始崇尚儒家呢?

  这在历史上,也是一个迷。

  苏劫已然云里雾里的若有所思!

  深夜。

  国公府,苏劫点燃的烛灯,并未休憩,直到屋外来人,苏劫蓦然抬头。

  龙治走了进来,道:“国公,查清楚了!三苗的河渊在渭水学堂,其麾下方士,从去岁开始便陆续入秦,整个咸阳如今,有三苗方士三千六百多人!”

  苏劫一愣道:“这么多人?可有查清从何处而来?”

  龙治说道:“乃是从齐国海滨之地,其中一个联络人,叫陈胜!国公,如今武王庙的主要残余已然尽数被骗入秦国,当可一网打尽了。”

  苏劫不由眼神看向烛台。

  “陈胜?居然是他!!!”

  龙治不由一愣,问道:“国公认识此人?”

  苏劫摇了摇头。

  当初,苏劫命龙治,将熊完的死,嫁祸给了三苗的河渊,河渊畏罪潜逃,所以又暗中帮助此人逃离了寿春,可以说,方士入秦,儒家入秦,本就是苏劫自己的手笔。

  苏劫眼神一片肃杀,忽然说道:“下了这么大网,也终是到了收网的时候了,你去找王翦,让他下达军令,至今日起,封锁函谷关,潼关,武关,萧关,一个人也不允许放出去。”

  等龙治走后。

  苏劫,喃喃自语:“解决了三苗之害,华夏才算真正的统一啊,陈胜,想不到居然是你啊。”

  张良的名牌,被苏劫用朱砂画了一把叉,直接扔到了面前的火盆里。

  墙上另一个名牌,屹然刻着鬼谷项羽。

  然而此时,苏劫再次取出一个竹简,刻下了,三苗陈胜。

  自此,刘邦,项羽,陈胜的背后势力屹然全部出现!

  ……

  渭水学堂。

  负刍面目阴沉,学堂面前,尽数都是儒生,或者说,是三苗术士!

  孔酉以及河渊两人同样陷入了沉思。

  忽然,门外一个身影缓缓从阴影中出现,众人看去,只见是熊启。

  熊启面目严肃,放低声音说道:“我听说,国公下令,封锁了四关,今夜,是你们唯一逃出关中的机会了。”

  众人骇然变色。

  负刍忽然说道:“兄长,看来我等是中计了!”

  熊启说道:“今日掠夺廷尉府之事,便就有些蹊跷,我怀疑,是有人暗中嫁祸。”

  负刍说道:“弟的所言,并非此事。”

  随即,负刍接着说道:“举凡天下皆知,秦儒疏离,秦儒相轻,孔夫子西行不入秦,所以,后来我等儒家名士想来极少入秦,可此次,秦王嬴政却逆行此道,明里主张我等儒家,便是为了今日之焚书,想要一举覆灭儒家道统!有此可见,今日廷尉府之事,定然是出自秦王自己手里。”

  熊启听道这里,也是蓦然点头。

  也就是说。

  从开始,嬴政就打算对付儒家。

  或者说,是国公?

  众人想到这里,一个个生起一阵后怕,甚至有一种落入到了巨大的阴谋之中的感觉。

  熊启,随即说道:“王法宽秦法,其根本本是为了救楚,如今,此事已然失败,当另寻他法,国公封锁四关,其害必然是在儒家,负刍,你速速离开咸阳,明日午时一过,怕是就走不了了。”

  “那这些书籍?”

  此事,数百儒家弟子纷纷看着负刍。

  负刍咬了咬牙。

  走是一定要走的。

  可眼下,他们走,书怎么办。

  忽然,河渊开口说道:“为今,或有一个办法,可以让秦国大乱!”

  “?!”

  河渊接着说道:“我三苗何以主宰楚国六百余年?不就是天象预言之妙?预言之妙本就在似懂非懂之间,若是,我等传出,亡秦者胡也!那秦国又会如何?”

  河渊的办法虽然简单。

  但是道理却不简单。

  要知道,如今恰逢北方有战事啊。

  熊启默默念道:“亡秦者胡也?这胡是?”

  河渊大笑道:“或是胡人,或是人名,至于是谁,秦国上下去猜吧,总之叫他不得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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