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香[快穿]》
文/假面的盛宴
楔子
慈宁宫里,宫宴方歇,宫人们来来去去地收拾着残局。
东暖阁里,昭安太后正半倚在炕上,一个低眉顺眼的年轻宫女正跪在脚踏上为她捶腿。
“太后,宁寿宫那边正病着,您这般大张旗鼓设宴,恐怕、让陛下知道了又不悦,是时若是……”
康女官的话音未落,就招来昭安太后的白眼。
“那照你的意思,她死了个太监抱恙在身,哀家还得去替她披麻戴孝不成?她是太后,哀家也是太后,皇帝还是哀家亲生的!”
康女官不敢再言,心里却对昭安太后又不满了几分。
新帝登大宝不过三载,当年是靠着记名在杜皇后名下,才博了个中宫嫡子之名,之后能坐上太子之位,也全凭中宫一系的势力周旋。
想当初新帝刚记在杜皇后名下时,人人都以为彼时的顺嫔会为了儿子求死,毕竟谁也不愿收养个儿子,还杵着个亲生的娘在那。
之后顺嫔果然病倒了。
想着人恐怕活不了多久,这就是做给外人看的一场戏,谁知顺嫔一病就是多年,但就是拖着没死,杜皇后倒也没为难她。
这一拖就拖到新帝登基。
亲生母亲尚在,新帝自然不能置若罔闻,遂两宫太后平起平坐,一曰母后皇太后,一曰圣母皇太后。
圣母皇太后便是昭安太后,母后皇太后则是昭圣太后。
因为此事,暗中等着看戏之人众多,都笑话昭圣太后妇人之仁心慈手软,给自己留了这么个遗害。
试想,养娘到底不如亲娘亲,尤其新帝记在昭圣太后名下时已经快成年了,也知晓人情世故,会真心实意拿养娘当亲娘?
还不是新人进了房,媒人扔过墙。
别看人前母慈子孝,可宫里向来不就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外人就只当看场大戏,真正如何还得看新帝如何去做。
谁知新帝倒是出人意料,待养母至孝,人前人后皆不可挑剔。
唯独岔子就是出在昭安太后这儿。
大抵是一朝翻身,难掩小人得志之态,昭安太后在落实了太后之名,浑然忘了当初她与十二皇子在宫里是何等状况。
若不是昭圣太后天性善良,心地仁厚,恐怕这会儿顺嫔的坟头上的草早就齐了人高。
起初她也安分老实了一阵儿,事事以昭圣太后为先,可没过多久就原形毕露了。
人前的针锋相对倒不敢,但人后免不了有些言语上的讥酸,又或是做一些让人觉得意味深长之事。
不过有新帝的压制,她倒也没闹出什么太大的幺蛾子,以至于招来朝野内外的笑话。
可她身份在此,当儿子的也不能事事都看着娘,最近昭圣太后凤体抱恙,久不见好转,这种时候昭安太后招了一众命妇在慈宁宫设宴,明摆着就有不恭之嫌。
康女官心中暗忖:这事若是让陛下知晓,肯定又要发怒,是时她又要落个规劝不利之嫌。
正想着,殿门外传来一阵‘陛下万安’的请安声。
昭安太后一骨碌从炕上坐了起来,她似乎也知道自己这般有失体面,又靠了回去,眼睛却紧盯着落纱罩的方向,在那道修长的黄色身影走进来时,又迅速垂下。
“芍药啊,哀家怎么有些头疼……”她扶着额头假意道。
宫女芍药忙做出上前查看之态,在看到赵柯走进来后,又匆忙跪了下来。
众人一一问了安,赵柯在椅子上坐下。
“母后可是凤体有所不适?”
昭安太后煞有其事道:“可不是,也不知怎么,哀家今日竟感觉有些头疼。不过这是老病根,就是当年在永和宫落下的,哀家都习惯了,皇帝不用担忧。”
赵柯嘴角噙着笑,扶着膝的手却微微收紧。
他和昭安太后是母子,再明白不过她的性格,当年他们母子寄居在永和宫方贵妃的宫里时,确实吃了不少苦头。
尤其是母后,为了护着他,六月酷暑天罚过跪,三九寒冬下过水,就为给了方贵妃找一根簪子,哪怕如今成了太后,身子也不算康健。
就是因为彼此都知道这些,所以她每次做错了事,就会故意提这些陈年往事,皆是为了提醒他当年。
赵柯对亲娘也发不了怒,可――
“母后,问玉刚死,母后皇太后抱恙在身,这种时候您在慈宁宫大摆宫宴,落在朝臣眼里成什么了?”赵柯微笑着,还是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昭安太后的脸顿时拉了下来,转瞬又勉强撑起笑:“解阉的死是他咎由自取,不是他作恶多端,眷权不放,阉党猖狂霸道,残害朝臣,以至于激得朝臣激愤,皇帝何至于下旨肃清阉党?!
“他死是他该死,昭圣若是明理,就不该为此事责怪皇帝,又是伤怀卧病,又是闭门不出,这落在朝臣眼里,又成什么了?”
昭安太后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可再大的道理都敌不过母子二人能有今时今日,离不开昭圣太后的恩慈。
哪怕是所谓解阉,也就是曾经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解问玉,当年对赵柯也不是没有恩情。
虽然这恩情都是碍于昭圣太后的面子。
如今昭圣太后抱病在身,明理之人就算不关怀备至、事必躬亲,也不该大摆宫宴用以取乐。
尤其两宫太后不睦,这两年宫里宫外的人多多少少都能看出些来,闹出去不是惹人笑话。
赵柯依旧微笑着:“母后说的是。既然母后头风病犯了,朕这就让人去请了太医来为母后诊治,这些日子母后就不要出宫门了。”
说着,他站了起来。
昭安太后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儿子,抖着手指指着他:“你竟敢禁你母后的足?”
赵柯微微欠身,轻声细语道:“儿子又怎敢禁母后的足,不过是冬寒将至,儿子怕母后旧病复发,体恤母后罢了……”
“你这还不是禁哀家的足!”
昭安太后气得浑身发抖,芍药忙去扶住了她。
“哀家真是白生了你一场,你怎么不想想当年在永和宫……是,母后是没本事,出身低下,也不得先帝宠爱,不如宁寿宫太后出身高贵,可你……”
昭安太后又在哭诉当年如何如何,赵柯却感觉两鬓一阵阵跳疼,又听她提宁寿宫太后,更是让他一股无名火在心中烧。
他转过身又回身,单手负于身后,食指不停地搓着大拇指上的扳指,没有再去看昭安太后,而是看着其他人。
“好好侍候太后,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朕为你们是问。”
无一人敢抬头直视圣颜,俱是伏地应是。
等赵柯走了,昭安太后才痛哭出声。
芍药和秦姑姑见实在不好看,把闲杂的人都逐了下去,只二人留下来侍候。她们二人也是服侍昭安太后久了的老人,所以昭安太后也没有什么避讳,就骂起赵柯来。
“这还是我亲生儿子,我千辛万苦养了他十几年……那姓杜的女人到底给他吃了迷魂药,亲娘不认,认养娘,任凭那女人糟践我,她病了,我连摆个宴都不行,那我这个太后做着还有什么意思?”
秦姑姑也不好答,只能劝道:“太后,您老人家也别这么说,别人不清楚,难道您还不清楚陛下的处境?”
昭安太后顿时不愿意听了。
“什么处境?如今解阉已死,司礼监已然无用,东厂早已尽数被收于皇帝手中,那些不听话的大臣们也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他还有个什么为难的处境?!”
说白了,昭安太后也不傻,若不是看透了这一切,何至于敢在宫里设宴‘庆贺’?那些命妇们也不敢来啊。
如今昭圣太后最大的仰仗没了,说白了不过是头没了爪牙的假老虎,以后安稳如何还要看赵柯和慈宁宫太后的意思,自然敢于附庸昭安太后。
“说白了,她就是个狐狸精,迷得先帝晕头转向,立了个十四岁的小皇后,迷得解阉为她坏事做尽,如今连性命都送了,还迷得我儿不认亲娘……”
太后气成这样,明摆着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秦姑姑和芍药也只能听着她骂了发泄。
“不行!哀家得想个法子,她如今不过花信之年,哀家却已垂垂老矣,她一天不死,她这个母后皇太后就要一直压在哀家头上,那是不是等哀家殡天那日,还得对她伏低做小!?”骂了一会儿,昭安太后突然忿忿道。
秦姑姑和芍药惊骇,因为太后此言很明显是动了什么心思。
且不说事情能不能成,光陛下知晓了都不会轻饶了她们,可昭安太后下了决定,又哪是她们能够阻止的。
*
天色阴沉,乌压压的云层遮天蔽日,仿佛顷刻就要下雨。
宁寿宫里,一改往日欢声笑语,寂静得厉害。
殿门紧闭,往日像鲜花儿一样的宫女一个不见,倒是改为了数十个垂眉耷眼看着就一脸丧气的太监守在殿门外。
“抱琴、侍书……”
“问玉……”
杜晚香从凤床上跌了下来,她穿着白色的寝衣,缎子似的乌黑长发没挽髻,而是披散在身后。
巴掌大的小脸,虽因这些日子病了显得有些苍白羸弱,可恰恰是这样,又为她增添了几分我见犹怜之态。
是呀,谁能想到眼前这个不过花信之年的绝色女子,竟然是昌国万万人之上的昭圣太后。
而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她的养子,也就是皇帝赵柯。
赵柯一身靛蓝色暗纹龙袍,身姿挺拔,卓然独立,高高束起的独髻,鬓角有几缕墨发垂落。
一阵寒风拂过,烛光摇曳。乍明乍暗之间,清俊的面庞一改往日恭谨顺从的神态,而是变得阴沉而冷郁。
“问玉,问玉,问玉,你总是念着问玉,你什么时候才能这么念着朕?”
他似乎喝了酒,身上满是酒气,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手指颤抖地轻抚着她的脸颊。
“我与你说无可奈何,你不信,朕跪下了求你,你都不信。母后,柯儿何曾骗过你?你不是最信任柯儿的吗?”
晚香早已被这样的赵柯吓得瑟瑟发抖,挥了几次手都没把他的手挥开。
她往后蜷缩着,退着,却不小心撞在脚踏上,疼得向来受不住疼的她忍不住啊了一声。
“可是撞着了?你总是这么不当心,都这么大的人了。”
一见她伤了,赵柯顿时换了张面孔,声音也变得极为轻柔,伸手想将她拉过来,看看她伤处。
晚香一把拍落他的手:“你走开,走开。”
“母后,你这是怎么了?儿臣关心你的伤势又有何不对?你以前可从来不会这么待儿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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