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来越奇怪。
这个渣男为什么非得把妞妞带到身边半年呢?
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只是没等李萍萍回答。
院子外面忽然响起来了一个尖锐的声音。
“求什么求?你这个没出息的货!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还得我出面!”
随着话声,一个中年妇女,很是骄横地走了进来。
李萍萍见到这个女人,身子不由得一抖。
这就是许超超的妈?
那个狠毒、挑剔、不讲理的刁蛮女人?
通过李萍萍的话,我早就已经知道,当初她的遭遇,固然是因为遇人不淑,遇到了许超超这样不负责任的渣男。
但许超超的妈,也在里面起到了很坏的作用。
现在她来做什么?
打虎亲兄弟、上阵娘子军,这是看许超超出师不利,所以助阵来了?
……
“妈……”许超超看到母亲来了,有些弱弱地问。
“别喊我妈,我没有你这么怂的儿子!不是妈看不起你,多大点事啊?让你办得拖拖拉拉,这都快半个月了,也没有个眉目,还得让妈出来摆平!”许母气呼呼地说。
许超超看到母亲来了,顿时就没了脾气。
头一低,往后一退。
不出声了。
果然是一个妈宝男。
许母来到了李萍萍的面前,冷笑道:“李萍萍,我没时间和你废话,我也不计较当初你偷生孩子的事情了!现在你赶紧让那小丫头片子和我们走,别给我在那装腔作势的矫情!别给脸不要脸好不好!你自己做的那些没脸的事,你好意思做,我都不好意思说!现在把你当人看是不是有些耽误事啊?”
李萍萍冷眼看着许母:“我已经说了,我不同意。”
我在一边帮腔:“不但萍萍姐不同意,孩子也不同意。刚才是你儿子出的主意,让妞妞自己选择到底跟谁生活,现在孩子已经说了,她不愿意和你们走,你们还纠缠什么?到底是谁给脸不要脸?”
许母看着我:“你是乔欢喜吧?之前调查的时候,就知道有你这么一号,在李萍萍身边当狗头军师。不过这事谁出主意都没用,这孩子我们要定了。”
说着,许母狠狠地瞪了一眼许超超:“你傻啊?小孩子懂个屁,你居然让她自己决定跟谁?”
许超超低着头,不敢说话。
许母发完了威,然后看着我们,一板一眼地说:“听好了,你们要是识趣的话,就主动把孩子交出来!如果你们不识抬举,咱们就等着打官司吧!我们法庭上见!”
说着,许母带着许超超,嚣张地扬长而去。
……
许母果然比许超超狠辣很多。
第二天,一封律师信已经被人送到了李萍萍的手中。
许超超已经到法院起诉了,要求变更孩子的抚养权。
法院将在半个月后开庭。
既然要走司法程序,不由得我们不重视。
所以我们也找了一个律师,询问如果真开庭了。
法官会怎么判。
……
我们找的律师,在本市应该说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并且热心公益,打了很多的公益官司。
算是能够贴近民间疾苦的一位律师。
这也是我们找她的原因。
因为李萍萍特殊的背景,我们担心找别的律师,找那些心高气傲的律师。
他们因为看不起李萍萍,所以不尽心尽力。
这位律师还是一位女律师,应该更能理解一位母亲的心情吧。
……
女律师很认真,也很热情。
在认真地听完了我们的讲述后,却是叹了一口气。
“李萍萍女士,听我说,这场官司,你胜算的机会不大,我觉得法官很有可能,要把孩子的抚养权判给男方。”
我和李萍萍听了,都是心头一凉。
“为什么?孩子是我一个人养大的,一直跟在我的身边。”李萍萍问。
“李女士,恕我直言,虽然孩子是你一个人养大的,但现在对你有几个很不利的因素。首先,你没有稳定的住所和收入,在物质条件上,你比孩子的父亲差的太多,从有利于孩子成长的角度,还是孩子的父亲那边更有优势。其次,就是你过往的经历,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但在法官的心中,他怎么看你这个谁都不好说。法官会不会觉得你的经历复杂,觉得你的人品有问题,道德有瑕疵,所以不利于孩子的成长呢?我想,关于你的背景,一定是在法庭上,对方律师会拼命攻击,大做文章的重点,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女律师顿了一下:“要做好很充足的心理准备才可以,对方的律师不会留情的。他会用很难听的话,甚至是很恶毒的语言来攻击你,来刺激你的情绪。但记住我的话,一定不要激动,更不要大吵大闹。因为如果你失控了,崩溃了,就正中了对方的圈套。”
李萍萍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我能忍的。”
我在一边忍不住开口说:“可律师,妞妞自己不愿意离开妈妈,这一点法官不会考虑么?”
女律师苦笑一声:“孩子还小,还没有成年,所以她的意见,只能当做参考,但不会成为决定因素的。”
李萍萍的目光有些黯然。
哑声问:“这么说,我是保不住妞妞的抚养权了?”
女律师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点头。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我问。
“我的能力有限,只能想到这些了……当然了,这样的官司,法庭上的陈述很重要,所以我的意见是,你们想要打赢官司,不妨可以请那些更著名的大律师。他们的经验、人脉和影响力,都是我不能比的,他们出面,胜率更大。说实话,你们的事情我很同情,我也希望你们能赢下这样的官司,所以才会给你们提出这样的建议。”女律师很诚恳地说。
我们都很感谢这位女律师。
知道她是真的为我们考虑,否则绝对没有把生意拱手于人的道理。
送走女律师后,我和李萍萍都陷入了沉默。
知名的大律师,要去哪里找?
更重要的是,找到了,人家能出面么?
那种大律师,平时接手的都是大案子,要么社会影响力大,万人瞩目,要么涉案金额很大,代理费是天文数字,怎么会接手我们这样一个在他们看来,微不足道的小案子?
且不说,我们能不能出得起那昂贵的律师费。
估计我们就是给双倍的律师费,人家都不会多看一眼吧。
可既然有了办法,就必须要试一试。
我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人或许可以帮忙。
温绍年!
在我认识的所有人里面,只有温绍年是接触人层次最高的了。
因为温家在省城来说,也是最上层的家族。
温绍年会有这样的人脉。
并且我还清楚地记得,在之前马明明报复渣男周杰的案件中,就是温绍年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
才让马明明没有受到很严重的处罚。
也让在其中明明参与了动手的我,免于被追责。
所以现在妞妞的事,是不是可以还是去找温绍年帮忙呢?
我安慰了李萍萍一会儿,回了自己的房间,并没有提前告诉她我的想法。
以免她有了希望,最后又失望。
因为我不知道温绍年到底会不会帮忙。
毕竟,我曾经那么多次的拒绝了他。
现在又主动上门去找温绍年帮忙。
不管温绍年怎么想,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过分。
很自私,很不讲道理。
……
我掏出了手机,输入了温绍年的号码。
上一次与温绍年联系,还是过年时,互相发的一条春节祝福的短信。
到现在,我还一直舍不得删。
我沉了一口气,拨打了电话过去。
“嘟……嘟……嘟……”
电话里面传来了呼叫的声音。
我的心,也莫名开始紧张起来。
甚至有一种冲动,想把手机挂了。
因为我不知道温绍年接通了之后,我应该如何和对方打招呼。
是装作若无其事、云淡风轻地说一句,今天天气不错啊。
还是故作深沉、显得很文艺地问一句,最近过得好么?你还经常看远山的风景么?
再或是很肉麻地问一句,好久不见,我很想你,你想我没有?
我在心里面想着各种的剧本。
但是电话那边,却还是“嘟……嘟……嘟……”
还是忙音。
没有人接听。
我的心有些失落。
竟然还有些酸酸的感觉。
温绍年,你到底在做什么?
虽然以后不要联系了是我说的。
虽然我们真的没有联系过几次。
但现在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你不第一时间接听呢?
难道我在你的心中,不再重要,不再特别了么?
还是你已经删了我的号码,现在把我的来电当成了一个可以不用搭理的骚扰电话了么?
我心中一面自怨自艾,一面又暗暗骂自己,乔欢喜,你实在是太矫情!
你的想法实在是不可理喻!
温绍年也是一个人,也是有自尊的。
人家那么优秀,要什么女朋友找不到?
本来看上你,已经是一种屈就了。
结果还被你给拒绝了,现在不拉黑你,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好么?
你还想怎么样?
不要人家,还吊着人家的胃口?
希望人家为你终身不娶,当一辈子光棍啊?
乔欢喜,你真自私!
……
在心中对自己吐槽、批判的时候,
手机已经自动挂断了。
我望着黑了屏的手机,有些发呆。
20分钟后。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号码,我有些如释重负,又觉得有些委屈,更觉得自己委屈得实在是莫名其妙。
电话接通了。
“欢喜,你找我了?刚才我在和同学踢球,才看到你的来电,有什么事情么?”
温绍年在那边的声音显得有些气喘吁吁。
“一点小事,我不急。”我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到底怎么了?有我能帮忙的,一定不要客气。”温绍年的话永远是那么的让人如沐春风。
“我们能见面谈么?”我问。
因为这事确实有些复杂,在电话里面一两句说不清。
还因为,我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见一见温绍年。
“好,那你告诉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温绍年很痛快地答应了。
“还是我去找你吧,我一个小时后到。”我对温绍年说。
“那我们学校门口西边,有一个上岛咖啡,在那里见吧。”温绍年说了地点,我们都挂了电话。
其实从我这里,打车去温绍年的学校,并不需要一个小时那么久。
我之所以说的时间延后了一些,是我想打扮一下。
现在我每晚都做生意,白天还和李萍萍一起跑来跑去。
风吹日晒、休息不够。
又懒得打扮。
有时候早上连脸都不洗,就更不要说什么擦化妆品了。
虽然我有化妆品,是之前朱丹送的,据说还挺贵的。
所以偶尔看镜子里面的自己一眼,就发现自己真的比从前憔悴了太多。
没有一个女人会真的不在乎自己的颜值。
那些说不在乎的女人,只是没有遇到让自己在乎的人罢了。
女为悦己者容就是这个道理。
一般的阿猫阿狗,根本就不放在女人的心里面。
自然懒得为你着盛装。
但一旦遇到了自己重视的人,那么自然要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了。
比如说我。
我不在乎任何人说我丑。
但我却不想在温绍年面前,表现出狼狈的样子。
这也是我什么宁可与温绍年保持距离,拒绝他的表白,也不肯把自己过去的遭遇告诉温绍年的原因。
不是不爱他。
不是不相信。
而是太爱他。
所以畏首畏尾、患得患失。
所以挂了电话后,我不但对着镜子描眉画眼,还开始给自己选出门要穿的衣服。
记得我刚来省城的时候,我就只有身上穿的那一身衣服。
可现在,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每天换上几十身衣服。
倒不是我多发达了,而是我现在就是卖衣服的。
虽然卖的是地摊货。
这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吧。
……
可我打扮了,也选好了衣服,却在出门前,又把脸洗了。
恢复了素面朝天的样子。
把穿上那件明显高仿法国某名牌的风衣脱了,还穿着自己干活时最舒服的外套和牛仔裤。
因为我忽然觉得,自己自己的捯饬很可笑,很没有意义。
因为我打扮得越光鲜亮丽,我的内心却越是荒凉。
我不想温绍年因为我的外形而惊艳。
我宁愿他看到的永远是我平凡不起眼的样子。
那样,他对我的爱才更珍贵不是么?
……
下了出租车,进了那家咖啡厅。
因为此时不是客流高峰,所以咖啡厅里面显得有些冷清。
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
我一进咖啡厅,就看到了温绍年。
不只是因为他丰神俊朗,不论在哪,都会成为别人眼中的焦点。
还因为他此时坐的位置,就紧挨着咖啡厅门和橱窗的位置。
让人一览无余。
我不觉得有些好笑。
因为来咖啡厅里面坐的男女,没几个真的是因为爱喝咖啡,基本上都是来约会的。
既然是约会,就都愿意选择那些比较私密的角落。
越不惹人注意越好。
越不被人打扰越好。
比如现在,其实我看到,咖啡厅里面那几对男女,基本上都在墙角的位置。
只有温绍年一个人鹤立鸡群,坐在了窗户边。
任何一个走进这家店的人,都能看到他。
或者说,外面经过的路人,只要一打量,也很轻松地看到他。
“这个呆木头。”
我心中嘀咕了一句。
“欢喜,这里!”温绍年冲我很殷勤地招手。
“看到了。”我走了过去,坐下。
坐在了温绍年的对面。
“我点了两杯美式,可以么?”温绍年问我。
“可以啊,反正我又不懂这些,你要是让我点的话,我只能被人取笑土了。”我很诚实地回答。
这种咖啡厅,我自己一个人是绝对不会进来的。
一杯咖啡就几十元,别说我没钱,有钱我也舍不得。
只是之前跟着朱丹来过一次,但对价目表上的什么美式、拿铁、卡布奇诺的,完全没有任何的概念。
朱丹点什么,我就喝什么。
其实我是很好学的。
但我也没打算学这些。
什么小资、文艺之类,都和我无缘。
倒是之前同一个宿舍的小芬,对这些都能如数家珍。
“对不起,你没接触过这些,我不该向你卖弄的。”温绍年很诚恳地向我道歉。
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这怎么是你的错?只是我自己没见识而已。”
服务生上了咖啡。
温绍年打量了一番,这才说:“你来这里,他知道么?”
我没听懂:“什么?”
温绍年又说:“就是知道也没什么,我之所以选择这个座位,就是这里没有遮挡,有人作证,不会误会什么。”
我听懂了。
温绍年还一直以为我真的已经有男朋友了。
就是那个已经死了的丈夫。
所以他是担心,我和他见面,会给我带来什么麻烦么?
所以才坐的这么靠外。
显得和我没有暧昧。
说你是呆木头吧,你偏偏还挺心细。
可夸你聪明吧,你又蠢得让人发笑。
而他那明明很在意,偏偏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又让我心疼。
于是我故意说:“他不知道啊,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很不高兴的。”
温绍年有些紧张:“那如何是好?你可以和他解释吧,我们就是朋友见面,没什么的。”
我打断了温绍年的话:“可要是真有什么呢?”
温绍年没听懂:“什么?”
“比如我和你私奔怎么样?你之前不是喜欢我么?现在还算数么?”我忽然想逗逗温绍年。
温绍年被我的话,吓了一大跳。
“私奔?那不好吧……”
是啊,这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
怎么会干私奔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呢?
这件事也就我这样的野丫头,才能干得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