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白富美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她不愿意承认两人兜兜转转,错过了这么多年,都是自己的责任。
于是嗔道:“所以这都是怪我了?你从来不表白,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喜欢你?不做朋友有什么了不起?做恋人不就行了!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这个大混蛋,害我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白白耗费了我大好的青春!你说这是不是都是你的错?因为你这个胆小鬼!因为你婆婆妈妈、磨磨唧唧!让我在感情上受了那么多的伤,流了那么多的泪,有了那么多的委屈!”
其实白富美这话就有些无理取闹了。
但在恋爱中,女人是有特权的。
对的是对的。
错的也是对的。
于是黑子只能承认自己的错误:“怨我,都怨我。都是我的错,我是一个大傻子。”
白富美破涕为笑:“你当然是一个大傻子,要不是今天我逼你,你可能真的永远就失去我了。我要是真答应和别人结婚了,我看你怎么办?”
黑子此时还愣愣地问呢:“所以,你没答应和别人结婚是么?”
白富美没好气地在黑子的身上锤了一下:“当然没有了。在你心中,我就是那么随便的人么?我还能上午嫁一个,下午嫁一个么?”
黑子咧开嘴,嘿嘿傻笑。
“对……对啊……”
“对你个头?”
白富美又在黑子的身上锤了一下。
只是这下的动作温柔多了。
黑子只知道继续傻笑。
“别傻笑了,再笑后槽牙都出来了。”白富美嗔道。
黑子只能用手捂嘴。
“走吧,我们去选婚纱吧。”白富美吩咐道。
“啊?你不是说结婚是假的么?怎么还选婚纱?”黑子一脸懵逼地问。
气得白富美用脚踹了黑子一下。
这下不留力气了。
“你想让我穿睡衣和你结婚么?”
黑子一愣。
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挑选和我结婚的婚纱啊!好,我们马上就去!”
白富美气呼呼地说:“是啊,你都耽误我这么久了,难道你不想马上举办婚礼么?还是你想直接把我耗成了人老珠黄,然后你再去找那些年轻小妹妹么?”
黑子急忙摇头:“不!不!我们马上就结婚!”
白富美:“这还差不多,不过我警告你啊,你选西装的时候给我靠谱点,不许再打扮得像是一个生日蛋糕一样,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黑子从善如流:“你放心,只要你嫁给我,你让我穿睡衣结婚都行。”
白富美与黑子一起上了车。
在上车之前,白富美扭头看着陈丹。
“丹姐,谢谢你的提醒,让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你也要加油啊,你一定也会幸福的。”
陈丹同样挥了挥手。
认真地说:“是的,一定!我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
陈丹一个人,来到了严闯的老家。
一个规模不大,以工业为主的城市。
与那些以商业繁华著称的城市不同,这样一个工业小城,处处都是体现着计划经济时代的气息。
楼房都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统一建设的六层楼。
以灰色和暗红色为主。
规规矩矩、方方正正、有条不紊、一丝不苟。
从小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城市。
从积极的方面讲。
会养成规矩、自律、整洁的性格。
从消极的方面讲。
也容易让人觉得枯燥、乏味,甚至是压抑。
然后,陈丹终于到了严闯的家。
见到了严闯的妈妈,严丽群。
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被所有的人孤立。
明明与大家活在同一片蓝天下,但却孤独得如同活在平行空间里面的严丽群。
陈丹在见严丽群之前,心里面当然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那是鼓足了勇气的。
虽然在婚礼上,陈丹已经见过一次严丽群。
那那天的事情太混乱。
所以陈丹根本连与严丽群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听了严闯的介绍。
此时在陈丹的心中,严丽群是一个充满了怨气的女人,是一个做事不择手段的女人,是一个对亲儿子都能下死手的女人,是一个心理变态的女人。
可怜又可恨。
是弃妇、怨妇与泼妇的结合体。
与这样的女人打交道。
说实话,陈丹的内心中,充满了忐忑、紧张与不安。
自己要是对她说,我是真的喜欢你儿子,我想当你的儿媳妇,上一辈是上一辈的事,我们这一代是我们自己的事,请你成全我们,严丽群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是破口大骂、怒发冲冠,还是歇斯底里?
甚至直接动手?
想到严闯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陈丹的心中是一阵的不寒而栗。
但为了爱情,为了自己与严闯的未来,陈丹还是来了。
宁可被严丽群打一顿,但只要能放下心里的芥蒂。
同意她和严闯在一起。
陈丹也认了。
“咚咚咚”。
陈丹敲门。
而她的心跳,比此时敲门的声音还要大。
一会儿,门开了。
隔着防盗门。
露出了严丽群那张有些阴郁的脸。
“阿……阿姨……”
陈丹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了。
在来之前,关于见到严丽群之后要说什么。
其实陈丹已经在心里面彩排了好多次了。
包括脸上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陈丹也对着镜子反复练习过。
包括称呼。
本来陈丹打算见到严丽群后,不管对方是什么反应。
自己都要喊一声“妈”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
用一声“妈”,拉近彼此的关系。
但是当门开了。
露出了严丽群的那张扑克脸后。
陈丹发现自己之前准备的那些词语,似乎都忘光了。
就连称呼,那声已经酝酿了好久的“妈”,也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最后,只能支支吾吾地喊了一声“阿姨”。
但是让陈丹意外的是,看到是她,严丽群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常。
没有黑脸。
没有骂人。
更没有动手。
反而很平静,很克制。
甚至还很有礼貌。
在脸上露出了一丝没什么温度的笑容:“啊,是陈小姐啊,请问有什么事呢?”
虽然严丽群在笑。
但陈丹觉得,还不如冲着自己破口大骂呢。
因为她已经做好了迎接严丽群发飙的心理准备。
打定了主意。
不管你打我,还是骂我,我都会坚持恳求。
以真诚真情换谅解。
以委曲求全换认同。
可现在,严丽群居然对自己如此客气。
倒是让陈丹觉得手足无措起来。
是啊,虽然严丽群在笑。
但谁都能看出来,那脸上的笑容与快乐没有关系。
那笑,不过就是面具罢了。
“我……我是来找……”陈丹的话还是断断续续的。
因为她紧张啊。
“找严闯么?不好意思啊,他不在家。”
严丽群倒是显得平易近人。
甚至还把门打开了,让陈丹进屋了。
陈丹打量着严家的布置。
虽然不豪华,但也不寒酸。
最大的特点就是干净。
是那种一尘不染的干净。
外面的阳光照进来,开着窗,窗台上甚至连一点的浮灰都看不到。
不知道一天要擦多少遍。
这也显示了严丽群这个人的性格。
认真、较真、一丝不苟。
“我不是找严闯的,我是来找阿姨你的。严闯我之前见过了。”
坐在沙发上。
陈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觉得好像没有那么紧张了。
“喝水么?要不吃个苹果吧?”
严丽群没有直接答陈丹的话。
反而是很热情地招呼。
像是一个好客的主人,在款待客人。
不明真相的人绝对想不到。
这两个女人,是婆婆与儿媳妇。
更确定地说,是处心积虑报复的婆婆与被坑得很惨的儿媳妇。
“不,我不渴,也不吃苹果,阿姨,你不用太客气了。”
陈丹急忙说。
严丽群听到了陈丹的拒绝。
但是却没有在意。
还是给陈丹倒了水。
并且从果盘里面拿了一个苹果,开始用水果刀削皮。
从这个细节就能看出。
这是一个很自我,很有主见,控制欲很强的女人。
她与其说在征求你的意见。
不如说是在重复自己的意见。
你听或者不听,都不会影响她的举动。
这样的人,一旦打定了主意,是很难被说服的。
陈丹盯着严丽群削苹果的手。
以及手上的刀。
她发现严丽群削苹果的水平很高。
苹果皮一圈一圈地落下。
中间都没有断的。
陈丹刚想没话找话地称赞一句,阿姨,你削苹果的水平好高啊。
却忽然想到了严闯说的那件事。
他从门缝外面,看到严丽群拿着刀子在割腕自杀。
忍不住就是一阵的毛骨悚然。
那恭维的话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严丽群的苹果削了一半。
忽然这才开始幽幽地问道:“你之前见过严闯了?呵呵,还是你的本事大啊,我这个当妈的都不知道他去哪了。看来那句儿大不由娘,真是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这话暗藏锋锐。
让陈丹都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
严丽群悠然地削好了整个苹果。
这才又开口问道:“找我?找我有什么事么?”
那语气平淡得,似乎陈丹只是一个陌生人。
与她没有任何的交集与关系。
也没有被她处心积虑地打击报复一样。
陈丹鼓足了勇气,然后很认真地说:“阿姨,我这次来,是想让您同意我和严闯在一起的。我知道你们上一代有很多的恩怨,但我觉得,把你们的恩怨强加在我们的身上,是不公平的,我希望……”
陈丹滔滔不绝地阐述着自己的理由。
主旨就是不要让严丽群阻止自己和严闯在一起。
但陈丹只说了几句。
就被严丽群面带微笑地打断了。
她脸上带着无辜的笑容:“陈小姐,你们想要在一起?那你们就去吧。不论是结婚还是生孩子,都是你们的自由。与我有什么关系?你不用来请示我的。你说的对啊,你们都是年轻人,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就行了。”
在来的路上,陈丹能想到的最好结果,就是严丽群能够在发了一通脾气后,表示接受她。
不再对她与严闯的恋情表示反对。
可以说,现在严丽群的态度,比陈丹能设想到的最好效果还要好得多。
那么她应该感到欢欣鼓舞么?
不。
当然不是。
陈丹感到的只有浑身的冰冷和深深的绝望。
因为此时严丽群表现出来的,比她能设想到的,最坏的态度还要差。
比破口大骂,比张牙舞爪,比兵戈相向都要差得多。
因为哪怕严丽群的态度再恶劣,都代表了她的情绪。
都代表了她对陈丹与严闯两人的关注。
那么在激烈的情绪释放了之后。
也许就可以心平气和地好好谈了。
但现在,严丽群则是一副完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她是真的不关注么?
是真的不在乎陈丹要和严闯在一起么?
当然不是。
她当然关注和在乎。
只是她连谈都懒得和陈丹谈。
别说门,连窗户缝,严丽群都封锁得严严实实。
不给陈丹的游说留哪怕一丝的空隙。
不给一点的机会。
再艰难的谈判,只要双方肯坐下来谈。
尽管条件再苛刻,但还是有达成协议的机会的。
可如果直接连谈判的意思都没有。
连谈判都懒得参加。
还怎么达成一致呢?
原来,我不打你,不骂你,还给你倒水,削苹果,也可以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把所有的路都断了?
陈丹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继续说了。
明明肚子里有那么多的话。
可面对油盐不进的严丽群,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怎么办?
就这么灰溜溜地走吗?
不可以!
真要是就那么走了,那岂不是白来了?
在问题解决之前,陈丹打定了主意。
自己哪里也不去!
就和严丽群耗上了!
陈丹的心里暗暗憋了一口气。
是,我承认,你严丽群是一个狠人。
你做事够狠,够绝,够坚持,够有个性。
但我陈丹,也一向是以有个性,一条道跑到黑闻名啊?
我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主!
就看我们谁能耗得过谁。
于是陈丹笑眯眯地说:“阿姨,你这话说的是太见外了。婚姻这事,不就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我们两个人当然要尊重您的意见。您可能不知道,现在严闯在外面正忙着事业呢,他不能在堂前尽孝,那我这个未来的媳妇自然就要好好表现了。这样吧,我就留在这里陪您了。”
听陈丹说居然要留在这里不走了。
本来一直表现得云淡风轻的严丽群,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她显然没有想到,陈丹居然会这么做。
微微一愣后,这才道:“陈小姐,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你留在这里就不必了。”
哪知道陈丹却很坚持。
“阿姨,你不用和我客气,把我当成你的亲人,随意使唤就可以。”
陈丹想了一下,然后接着说:“还有,我知道我妈妈当年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虽然那事情与我无关,但有那么一句话叫做父债子偿。作为女儿,我也有义务为我妈当年做过的事情承担责任。我就在这里,你有什么气,什么火,都可以冲着我发出来。”
本来,在陈丹的计划里。
她是绝对不想主动提起自己母亲的。
因为这是严丽群心中的一个结。
是陈丹极力想回避的。
不想提到刺激严丽群。
可现在陈丹却是改变了主意。
主动提了出来。
因为这个心结,就横亘在严丽群的心头。
像是一个永远都无法的伤疤一样。
每次想到,都会从旧伤流出新血。
逃避是没有用的。
只能去面对它。
解决它。
让它不再成为生活中的刺。
那样,以后的生活才会充满阳光。
严丽群不说话了。
很是认真地看了一会儿陈丹。
然后这才有些感慨地道:“你这个人,还真是够坦诚啊。”
陈丹装作没有听出严丽群话里面的讥讽。
就当成了对自己的赞美。
于是道;“是啊,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但坦诚是其中的一个。或许严闯就是喜欢我这一点吧?”
从前,陈丹也不好在严丽群的面前,过于表现自己和严闯的感情。
但现在,也觉得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严丽群笑了。
此时的笑,与最开始的笑,有了些不同。
最开始的笑,完全就是假笑。
一点温度都没有。
而此时的笑,虽然仍然不代表严丽群心中有了快乐。
但却已经比之前那种完全的敷衍,代表了更多严丽群的真实内心。
什么内心呢?
好斗!
是的,激起了严丽群的好斗之心。
显然,她现在把陈丹的行为,当成了一种挑衅和示威。
是对自己的宣战。
说得更直白一点。
就是来和自己抢儿子的。
于是严丽群淡淡地说;“好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住下吧。只是我这个人一个人生活惯了,有些孤僻,我觉得你不会习惯的。当然了,你可以放心,我是不会拿你出气的,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陈丹点点头。
因为此时她已经下定了和严丽群耗下去的决心。
所以反倒是不紧张、不纠结了。
“我一定会习惯的,一定会照顾好你的起居!”
……
陈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从这一天开始,陈丹就真的在严家住了下来。
就住在严闯之前的房间。
完全就是以这家的儿媳妇自居了。
陈丹虽然不能算是千金大小姐,但也是有钱人家的女儿。
之前从来都没怎么做过家务。
别说洗衣服、做饭了。
她连地都很少扫过。
因为家里面有保姆。
她又受宠。
那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后来在大学的时候,虽然是住的宿舍,但也只限于打打热水,洗洗饭盒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