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小姑娘，你说了这么多，谁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你是胡编乱造的，就是为了不赔偿人家钱，那人家母亲怎么办？”

　　“小姑娘也太狠心了吧？你还要报警，人家都没报警呢。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尽知道欺负老实人？”

　　“万一是你自己搞错了呢？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那可是一条人命啊，你就先拿钱出来救人怎么了？之后如果发现是赝品还是怎么样的，再把钱要回来不就行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现在的小孩子啊，大人也不知道怎么教育的。弄坏了人家的东西还敢不赔，在我们猫儿胡同，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古玩街的东西，弄坏了都是要照价赔偿的，小孩子不懂规矩，那就学。这次打碎的东西，就当给你们的人生交的第一笔学费了。”

　　那这学费可真够贵的。

　　几个男孩子撇撇嘴，都不吱声。

　　这个时候，他们说得越多，错得越多，只能把希望寄托到林小满身上。

　　周围的人都帮着弱者说话，看人家那大叔老实巴交的模样，哪里像碰瓷的？

　　而且，被林小满安上这么一个盗窃帝都博物馆文物的罪名，实在是说不通啊。

　　人家可是说了，长这么大，连帝都博物馆朝哪个方向开都不知道。

　　而且，人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怎么可能有钱去帝都嘛。

　　“我们也不是不赔偿，如果这东西是真品，恰好这位先生的母亲住院了，那我们当然愿意替他付清住院费以及手术费。别说这些，就是帮他给他妈养老送终都没问题。”

　　这话说的……

　　怎么听着不对劲呢？

　　“这还能有假？”

　　“人家哭得这么惨，谁会拿自己妈开玩笑？”

　　但也有理智的人，觉得这个人真的有问题。

　　先不说那个什么哥窖瓷器有多难得，就说这个男人，说这个盘子是他家的传家宝，那应该好好保护吧，怎么这么巧就被几个有经济能力赔偿的孩子损坏了呢？

　　“我也想说，如果真的是讹人，拿自己亲妈当幌子，得多不孝啊？”

　　“我看小姑娘说得对，这种事情还是应该找警察解决。”

　　“我妈急着用钱呢，我不去警察局，要去也得先去医院给我妈缴费。”

　　男人被一些围观的人说了要去警局，就有些慌了。

　　但也只是心里慌，面儿上一套一套的，还说自己不去警局完全是怕走流程耽误了母亲的救治时间。

　　他说得情真意切，但林小满几个人都不为所动。

　　看到这些半大孩子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都忍不住纷纷出声指责他们。

　　“那你妈是在哪个医院？得的什么病？有医生的诊断书吗？”

　　林小满在这里问他，也是在拖时间，因为她这边过来的路途中就已经给警局那边打过电话了。

　　警局那边过来的是童安，童安原本是已经接到回帝都的调令了。

　　但他迟迟没走，是因为这边鉴宝协会还有个胡志军，没搞清楚这个胡老的真实身份之前，他都没打算离开青城了。

　　可怜童家老爷子，为这个儿子是操碎了心。

　　结果呢，人家一点情都不领。

　　童老爷子每次打电话过来就骂，说为童安，他已经把帝都那边能得罪的不能得罪的几家人都得罪了个遍。

　　像童安这样下基层明明只要镀个金，回到帝都就能平步青云的。

　　结果他倒好，跑去哪里，就把哪里搅成一滩浑水。

　　去一趟云省边境，那边整个警队的行事风格都被他带偏了。

　　去一趟麒省，算是下放吧？

　　他倒好，在那边混得风生水起，把那一片儿的大半官员都得罪了。

　　行，你只要能破获大案，老子给你兜着。

　　哪怕吧所有人都得罪了，至少你把文物走私犯罪集团这颗毒瘤给拔出了。

　　可现在倒好，明明那个犯罪集团都已经被捣毁了，他还跟在麒省那边扎根了似的，霸着麒省那边一个小小的文侦队队长的位置不放。

　　人家这边地方上有意见，帝都那边也有意见。

　　而且，你说案子破了，可以升上去了，你这么耗着，是想让上面把位置给你占了，你到时候都不知道往哪里走吗？

　　童安才不管老爷子怎么说，反正上面有他护着，下面这边也有人给兜底。

　　他就是专注打击文物犯罪，帝都那边之前林小满在潘家园遇到的那位苟三爷也进入了他的视线。

　　苟三爷那边的一举一动都在童安的掌控之中。

　　只是，苟三爷也是个聪明的。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被人监视，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暴露出任何与犯罪集团有关的信息，甚至连他铺子里的一些造假古玩都被他转移了。

　　这会儿又有了线索，童安在接到林小满电话的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我妈在人民医院，我这里有她的病例还有检查结果，你们可以看看。”男人一边从他那老旧的麻布袋子里掏病例，一边说，“我绝对不是什么碰瓷的。如果是碰瓷的，我能只要你这点钱吗？我还不把价格使劲儿往高了喊？”

　　“这个盘子真的是我们家祖传的，我们家祖上有当官的，后来那个年代混乱，就一直扎根农村了。到现在，就算家里揭不开锅了，我们也没想过要卖掉传家宝。”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吗？我妈如果不生病，怎么可能把它拿出来卖掉。”

　　病历拿出来，又增加了她说话的可信度。

　　但是对于林小满来说，专业碰瓷的团队，是能够做到伪造病例和检查结果的。

　　她完全不相信这个人说的，一个字都不信。

　　但她现在必须拖住他，直到童安到来。

　　她在看病例的时候，手机就振动了一下，是童安发过来的短信，让她先稳住那个碰瓷的人，他马上就到。

　　事实上，童安已经到了，但他到底是老江湖，一眼就能扫出围观群众当中有不少托儿。

　　所以，他没有立刻上前开展抓捕行动，而是默默地在一旁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