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臻知道,争取那十座城的最关键时刻到了。
从隗达最近的态度来看,他根本就不打算要划那十座城给曦国。
对于隗达这种人来说,即使合约上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又能拿他怎么样?
除了真正的利益之外,他是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的。
看着这般态度的他,喜臻当然很气愤,但她知道气愤也解决不了问题,所以她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一场战争是势在必行的了,只是在没发动前,她不能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因为她现在人在球国,性命也掌握在他们手上,所以她不能和他们硬着来。
她的脑袋在飞快地寻思着,寻找着让他无从抵赖的方法。
但对于一个有心要抵赖的人来说,是根本不会在乎仁义道德这一套东西的,所以若她直接拿合约出来谈的话显然是毫无意义的,甚至会适得其反。
可是,如果任其发展的话,期限很快就要到了。若期限到的时候她这最后一项政策还不能得到他的首肯和实施的话,那球国人就有理由不划那十座城给曦国了。
毫无疑问,现在,不仅全曦国人在等着这最后期限的到来,全球国人也在翘首以待。
怀着这种心情的沈喜臻站在这个代表球国最高权力的地方,望着球国的国君,她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
一个有心不愿意承认你的人,你该拿什么去叫他首肯?逼迫是最不济的一种,但喜臻知道如果别无它法,那么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用这一种方法的。
“广安候请喝茶,这是球国最有名的绿茶,喝过之后唇齿留香,妙不可言,你试试。”黎蕾皇后再一次开口,热切地将沏好的茶往她的跟前移了移。
“谢谢!”沈喜臻扶了扶那茶杯,以示领情,但她并没有端起来喝。
在这样的时刻,她是没有心情品茶的,尽管她看起来很平静。
喜臻注意到――十个贴身侍卫齐刷刷地立在了门前。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
紧要关头,拔刀相向。
喜臻的脸上慢慢地浮现出了一抹冷漠的微笑。
“大王,臣女想到了一些很悲伤的故事。”忽然间,喜臻望着窗外那被风吹动的树叶幽幽地说。
隗达和黎蕾互望了一眼,两人皆露出迷惑的神色。
“是吗?可否说来听听?”隗达问。
“是因为忽然间对人性感到失望,其实说来也不过是自己想得天真所致,人心,真的很简单也很复杂啊!”喜臻说。
这含沙射影的话语他们当然都听得懂。
他们不做回应。
在利益面前还谈什么仁义道德?谁不想紧握住自己所拥有的?
只是,隗达即使这样想着时也依然非常清楚――自己的做法确实无赖。
他终归是理亏。
即使她现在在他的手上,他只需一个暗示就能让那十位侍卫上前来将她轻松地拿下,但他没有这么做。
要她的性命实在是太容易了,只要他一声令下。
但他知道,这不是他的最终目的。
“启禀大王,曦国使节李长生、黎思慕和吴雨求见!”有人进来报道说。
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隗达望了沈喜臻一眼,发现后者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看不出其内心的丝毫波澜来。
“就说孤正在谈要事,不方便接见他们,让他们先回去吧。”隗达对进报人说。
“大王何不趁此机会听听他们说话呢?或许他们能为您带来更好的建议。”喜臻说。
更好的建议?孤才不会那么容易上当呢?他们都是曦国派来的人,他们此时求见很显然是想来帮她的。
所以,他才不会那么容易被她牵着鼻子走呢。
“孤今日正好要和广安候好好地聊聊呢,所以不能见他们了。”隗达对进报人说,眼睛却盯着沈喜臻。
进报人领命退了下去。
隗达的眼睛继续停留在沈喜臻的身上。
他看沈喜臻的眼神和看任何人的眼神都不一样,这一点黎蕾皇后老早就看出来了。
黎蕾皇后有点不快,有点心酸,但又不好表现出来。
因为一旦表现出来她就全盘输掉了。
………………..
通过这将近一年的接触,隗达对沈喜臻的感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第一眼的惊艳到逐渐被她的才华所震撼再到被她整个人所吸引,他渐渐地对她产生了一种占有式的感情。
当然,那也许有爱的成分,但并不是纯粹的爱。
他觉得,虽然他谨遵礼仪,对她从没有做出越.轨之事,但他的心里对她早已是意乱情迷、想入非非。
他不懂文雅人那一套爱的表达方式,他的心里只有一种观念――爱一个人就要占有她。
尽管也知道她不可能肯嫁给他,但他也想以他的方式一步步地得到她,哪怕只是身体。
既然他的大儿子隗显不敢对她存非分之想,那就正好给了他一个绝好的机会。
他又不是不通人事的年轻男子,自然知道该怎么收服一个女子。
只不过由于对方是沈喜臻,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而已。
望着眼前的黎蕾皇后和沈喜臻,隗达不自觉地将目光锁定在了喜臻的身上。
即使他的皇后也风姿妖娆,但和喜臻比起来也还是逊色了不少。
为了得到这个美人,他一直在想着将她留下来的办法。
或许,这就是他出手的最佳时候了。
隗达的脸上闪过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
而他的这一切心理活动都被喜臻了解得一清二楚,她在心里暗暗地说――你不会得逞的,我不仅不会让你得逞,还要让你得到该得的惩罚,你等着瞧好了。
如此想着,她的表情越发镇定。
这般紧急关头还能这般镇定,该得有多强大的内心啊!黎蕾皇后望着她在心里想。
说实话,即使知道自己的夫君意属于她,黎蕾皇后除了淡淡的忧伤之外并无一点嫉妒之心。
因为,那个女子,让她觉得自己连起嫉妒的心都是件挺无聊的事。
刚才领命出去的进报人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大王,他们说若没见到您就不肯离开。”进报人报道说。
“那就让他们呆着好了。”隗达说。随即挑衅地望了喜臻一眼。
喜臻就像全没听到般,丝毫不为所动。
他不由得在心里咯噔了一声。
“大王,既然您把我们的交谈看得如此之重要,那我们就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喜臻笑问道。
“你是说关于重置兵种的事?孤准备今晚上和你好好地聊一聊这个问题,今晚孤会派人去召你的。”隗达也笑着说。
喜臻淡笑,并不做回应,但她发现黎蕾皇后一脸的惊恐。
喜臻立即明白到了隗达这话背后的意思。
于是她极力克制住内心的厌恶,脸上含笑地答道:“好啊,那我们就今晚聊。”
啷当的一声,黎蕾皇后手中的酒杯落在了地上。
隗达满眼责备地看了她一眼。
她赶忙说:“一不小心失手了,很抱歉!”说罢,她赶忙低头去将那酒杯捡起来。
隗达忽然感到有点难过,他的皇后,那个仪态万千的皇后,可是从来没有在人前这么狼狈过的啊!
“那小女子就先告退了!”喜臻说,起身向他们行礼。
走出大和殿的大门时,喜臻看到了正跪在石阶前的李长生、黎思慕和吴雨。
喜臻轻轻地走到李长生的身侧,用轻得只有他能听得到的声音说:“我现在安全出来了,你们也别在这死撑了,赶紧回去吧。对了,今晚宫中会有动静,届时你们可分头在流沙宫、景云宫和绮月宫附近走动,入夜后我兴许会在其中的一座,届时若听到我的拍掌声,望迅速赶来相救。”
“好!”李长生忙点头道。
随即,他和其他两位使节便起身回了他们的住处。
虽然并未去过她所说的流沙宫、景云宫和绮月宫这三个地方,但他们知道这是隗达和妃嫔们晚上呆的地方,喜臻这么说的意思是……李长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如果真的是那样,他宁愿不要那十座城也要力保喜臻的清白。
隗达老色鬼,你若敢对广安候不敬,我们绝不轻饶你!李长生在心里恨恨地说。
“大王,您是要……”黎蕾皇后望着隗达欲言又止,脸上是一脸的担忧。
隗达朝她点了点头,说:“待会你叫人给她送去一套新的衣服,还有,将这个掺进她的茶里。”隗达说,一边拿起她的手,在她的手掌心里写了两个字。
黎蕾皇后大吃一惊:“这……”
“皇后,试想想,如果我们不这么做怎么可能将那十座城牢牢地守住?”隗达向她耐心地解释道。
他知道她是被吓到了。
“可是,大王,她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而且,您可别忘了她会玄术这回事。”黎蕾皇后提醒道。
“孤自然没有忘记她会玄术这回事,所以正好用这药把她的脑子给毁掉。”隗达小声地说。
黎蕾皇后淡淡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安地说:“大王,要不就把那十座城按合约划给他们吧?”
她真的不希望他有事,也不希望球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