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清,我叫灵清。
作者有话说:
俺已经很注意措辞了,没干啥但还是被屏蔽,小修一下下
第23章 摸脑袋
修真界无人知晓玉微仙君真正的名字,哪怕是后来被召唤过三次的灵清。沈白幸觉得灵清这小家伙真是越长大越不讨喜。奶乎乎的时候抱他大腿老是神仙神仙的喊,等到了金丹期,再见的时候异常老成,毕恭毕敬对他行礼,好生无趣。
即使是梦中,沈白幸所记忆的地方也不过往生天一处,再多的便是在昆仑山山脚跟灵兽成精的仙草玩成一片。
他脱掉鞋子,披着月光般的头发,涉过饱含灵力的溪水,踩在青绿的草地上。流落到修真界便能引人哄抢的仙草挥舞着细长的叶片,在他肩膀上左跳右跳。
昆仑山灵力充沛到连石头都容易成精的地步,沈白幸对它们来说有着与生俱来的吸引力,无论是鲜花草木,还是流水河石,亦或是麋鹿鸟雀,每当沈白幸从往生天跑下去的时候,他们都会迫切的想要靠近再靠近。
梦里的昆仑山山脚是快乐的,他沐浴在阳光中,白发散落,将裤腿挽起,脚掌搁在清澈的溪水中。那股暖洋洋的触感吹散了往生天的凉意,万物生灵不像人一样,对他畏惧。
朝阳下,一只雪狐从半山腰跑下来,它跑到沈白幸身边,亲吻那双曾经斩杀过大乘后期修士的手。
沈白幸头一次知道,吻是这样的感觉,即使这来自一只刚开灵智的雪狐。
后来这只雪狐被抱上了往生天,再后来,雪狐修成了人形。漫长的岁月中,沈白幸日复一日的踏遍往生天每个角落,雪狐的陪伴不过弹指一挥,最后连沈白幸自己都不记得这只雪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他孤独吗?如果一个人就是孤独,那沈白幸想自己是的,但他习惯了这种孤独。每天坐在摇光殿前的树枝上,看尽春华秋实,人间百态,慢慢的就不孤独了。
摇光殿中的藏书阁堆满了书籍,那是每次来拜见的修士从凡间搜罗送给沈白幸的。书中对于他,也就是玉微仙君的描写微乎其微,内容无非是哪个修士又死在了玉微手中。
也许,作为这世间唯一的神,享受无边尊崇跟法力的同时,情感只不过是付出的代价之一。
梦的最后,神明为了保护他庇佑的子民消失了。
有人说神死了,不知道多少年才会诞生出一位新的神明,入驻往生天,庇佑万民。
五百年间,再也没有人看见过往生天,只有沈白幸知道它的旧主人还没死,怎会迎来新的主人。
时间毕竟过的太久了,梦中回忆起的往事只是大概,大约随着法力的削弱,脑子也开始不好使了。
沈白幸虽然做梦,但内容不恐怖,所以睡得比较安稳。他的身体平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并不饿。
夕阳下沉,旭日东升,昼夜交替。
合光殿的结界在比试结束的那一刻撤下,等第二日开始便会自动打开。兴奋活动了一天的各派修士纷纷前往烈炎峰的伙房,这些都是还没有修炼到辟谷境界的修士,虽然可以买辟谷丹吃,但是一枚辟谷丹十块灵石,对于普通修士来说,稍有小贵。最重要的是辟谷丹没有味道,两者相较之下,当然是香喷喷的饭菜吸引人。
单渊午时给他师尊送了一道传音,提醒吃饭。当时没有收到沈白幸的回信,单渊还有点担心,师尊会不会睡过头忘记吃饭,本想回去一趟看看,但白常跟宋流烟拉着他去伙房。
对于这两位,单渊是不好拒绝的。
下午比试的时候,单渊提前上场,赢了两场,第三场的时候被人打下来了。他连身上被剑光擦出来的伤口都没有来得及处理,便火烧屁股的赶往小院。
他比试的时候,沈白幸没有来。单渊清清楚楚的记得,师尊走的时候,答应过自己,一定会来看他的。结合中午那道没有回应的传音,单渊心中很难不焦急,即使他师尊法力很高,但他就是怕,怕沈白幸出事。
从合光殿御剑飞到住所,几个眨眼的功夫。
单渊刚收起破焱,阿水的声音就从院中传来,冷肃异常: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见先生?
狮子猫说:小白在睡觉。
我不信,除非让我见到先生。
爱信不信。
你,阿水被狮子猫气得眼睛泛红,手指神经质的捏住腰间悬挂的黑瓶子。狮子猫一见阿水这幅样子,就想起那句扒皮,全身毛抖一抖,非常没出息的躲在忘归这把剑后面。
而能够阻挡阿水脚步的,正是忘归。
金黄的剑气横空扫出,削金断玉,贴着阿水的鞋尖将地面豁开一人粗的口子。
石砖断裂整齐,阿水被忘归吓得后退两步。
狮子猫猫仗剑势的往前跨三步,伸出猫头一看,猫眼惊讶,剑啊剑啊,你把人家的地刨这么深,咱得赔钱。
忘归剑尖的嘚瑟顿时止住,它浑身光溜溜锋利利的,可没有钱赔,最值钱的就是自己了。忘归暗戳戳的想,自己是主人的,没有主人的命令,它不能出卖剑换钱,那么这钱肯定是主人替它赔。
这么一想,忘归觉得自己聪明极了,以至于看见单渊火烧眉毛的冲进院中的时候,欢天喜地的扑过去。
它对主人的徒弟很有好感,傻傻的一看就好欺负。
剑柄贴上手臂,单渊接受了师尊这把佩剑的撒娇,忽视阿水,问狮子猫道:师尊怎么了?
狮子猫对单渊跟阿水不一样,灵活的闪开身体,说:小白在睡觉。
它确实没撒谎,它家小白就是在正儿八经的睡觉。
房内静悄悄的,只有单渊跟阿水的脚步声,他们经过放着汝窑白瓷花瓶的博古架,瓶中插着几枝盛开的红莲,对面墙上挂了一副烟雨图。
再进去就是一扇绘了碧色藕荷的屏风,单渊绕过屏风,只见素色的纱帘后躺着沈白幸模糊的人影。
师尊,单渊轻轻喊。
无人回答。
他撩开纱帘,露出师尊如画般的脸。单渊觉得不对劲,以往师尊睡觉不会像现在这样安静,被人喊了虽然不会醒,但是会下意识的呓语。
师尊真的没事吗?
被单渊这么问,狮子猫还是面不改色,它猜沈白幸是不希望徒弟徒增担心的,小白就是昨晚没睡好又受凉感冒,多睡点就好,放心吧。
单渊松了口气,坐在床边握住沈白幸放在外面的手。粗糙的掌心触上白嫩的手背,手下的皮肤凉凉的,单渊把沈白幸的手塞进被子中,淡淡道:师尊既然感冒了,我去煎药给他喝。
那阿水就去给先生准备好吃的,阿水见单渊走了,也忙着想照顾沈白幸。
阿水先前争着要进屋看沈白幸,那模样要不是有忘归拦着,就狮子猫一个,估计会被阿水生吞活剥了。没想到跟着单渊如愿进来了,两人又争先恐后的出去。
狮子猫跳上床,倒了一粒丹药塞进沈白幸嘴巴,然后趴在旁边。
沈白幸这一睡就睡了两天,他睡得酣畅舒心,外边却是着急上火。起初,狮子猫还能安慰单渊说,沈白幸是感冒要多睡觉,但单渊可没见过哪个多睡觉的能连着睡两天两夜,期间不喝水不吃饭。虽然他师尊已经到了辟谷的境界,但是凭单渊对沈白幸的了解,吃饭嘴刁,还要徒弟提醒吃饭,可见吃饭对于对方来说很重要,怎么可能睡得浑然忘记。
除非,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睡觉,沈白幸这状况,让单渊想起了昏迷。
他不顾狮子猫的阻挠,找到白常,在白常的牵线搭桥下,寻了凌云宗一位医修。需知,炼丹制药的修士都会看病,而凌云宗中医术最好的一位,便是化雨峰的峰主澹风。然而,澹风什么地位,除非白常自己生病了,经他师尊纹真掌教委托,澹风才会给这位师侄诊脉。
单渊当然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请动澹风,但是请到了澹风的弟子。
好巧不巧,单渊前脚把人请过来,后脚沈白幸就悠悠转醒。他从纱帘后把手伸出去,让这位医修诊脉。
奇怪。
见对方皱眉,单渊心不禁提起来,我师尊到底怎么了?
医修摇摇头:这位修士并不大碍,只是前些天气血异常,睡一觉已经好了。小修奇怪的是,这位修士灵力运行的方式跟我们好像不太一样。
单渊没想到看病还能看出这个,这话怎讲?
不等这位医修开口,沈白幸就把手收回去,一本正经的说肯定是因为这两天睡多了,灵力还没顺过来。
医修一听也对,毕竟修仙之人灵力运行的方式都一样,他估计医术不精,给人家诊岔脉了。
送走医修,沈白幸让单渊坐床边跟他说会话。他心中还惦记着徒弟的比试情况,那日被人打伤没能履行跟徒弟的约定,沈白幸觉得这个师尊做的有些不称职。
对于徒弟的落败,沈白幸早有预料,安慰道:无事,你起步晚,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为师不会责怪你。
可弟子第二轮都没有进。
徒弟微微垂着脑袋,精神奄奄人高马大的坐在床边,沈白幸心中一软,靠着枕头抬手往上摸。
单渊不知道师尊这个动作什么意思,发出了代表疑惑的嗯声。
沈白幸:过来,以前咋就没觉得单渊这么高呢?抬手都摸不到人家的脑袋!
师尊,弟子已经在这了。
把头伸过来。
单渊不明所以照做。
头上一重,沈白幸终于摸到了徒弟的脑袋。因为是斜着往上摸,所以袖子从小臂滑落一段,露出白皙的肌肤。
沈白幸眯了眯眼睛,觉得徒弟的头发没有自己的软。
单渊耳尖一红,觉得师尊的手真软真白,装作一本正经安慰人的样子莫名可爱?
作者有话说:
单渊你耳红个泡泡茶壶啊
第24章 手好痒想打人
烈炎峰中,即使是清晨,气温也比较高,生活在这里的弟子终年都是一身薄衫。每当合光殿那口大钟响起来的时候,门下弟子便会自觉起床练功。
阳光刺眼,晒在身上灼热热的。单渊正在卖力练剑,他将外袍脱去,上半身只剩下一件轻薄的贴身汗衫,下面着黑色的单裤。汗珠沿着他麦色的肌体下滑打湿后背跟裤头,深邃锐利的眼眸在瞧见回廊一角时,不禁晃神。
沈白幸正跟阿水躲在长廊下纳凉,矮几上摆了一盘时令蔬果跟糕点。
先生,单哥哥刚才招式练错了,阿水小声的对沈白幸告状道。
沈白幸闻言去看徒弟,拿糕点的手一顿,单渊这心不在焉的样子是在糊弄他吗?指尖灵力凝聚,随手一弹便打在单渊的破焱剑上,他一手支着下巴,半躺在美人榻上,懒洋洋说:早上没吃饭么?
哐当一声剑落的声音,让单渊回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阿水对着他师尊软语含笑时,心中会格外烦躁,以至于瞬间没了练剑的心情。
单渊愣愣的站在太阳下,垂着脑袋认错:是弟子分心,还请师尊责罚。
对于惩罚徒弟,沈白幸向来是不赞同的,除非对方做了他认为很过分的事情,才略施小惩,罢了,接着练吧,练不好不准吃午饭。
是。
阿水听见这句话,笑嘻嘻的去看沈白幸,她仗着年纪小,跪坐在地上,两只手抬起来搁在美人榻边缘,俏生生的看着她的先生。
我脸上有花?
阿水摇头:先生比花还要好看。
沈白幸对于这声夸赞可有可无,他摸摸小姑娘的头顶,慈眉善目,你不是说要修仙吗?整天待在我这里可修不成仙。今早上白常过来一趟,说他跟掌教禀告过了,破格准许你先在他手下修大半年的法术,等来年凌云宗正式招收新弟子了,你再去参加。
阿水脸上的笑意慢慢凝固,委屈道:阿水不要去白常哥哥那里,阿水要跟单哥哥一样做先生的徒弟。
一边练剑一边竖着耳朵偷听的单渊,听见这话,手指紧紧抓住破焱,手腕一抖。
轰!
突然迸发的剑意横斩不远处的假山,吓得窝在假山上晒太阳的狮子猫一蹦三尺高,大叫:地震了,小白地震了。
沈白幸也被单渊这出吓了一跳,险些捏坏手中的软果,他蹙眉瞪着徒弟,面有微怒,你发什么疯呢?
软果薄薄的一层皮被沈白幸捏破了,红色的汁液晕在对方素白的指骨上。
单渊看了眼他师尊手指上的果汁红,僵硬的别开脸,弟子在按照师尊传授的招式演练,惊惊扰了师尊还请见谅。
这话听着,怎么跟阿水如出一辙,带点委屈呢?沈白幸思忖,莫非是徒弟嫌自己在练功他们几个都在吃东西乘凉心里不平衡了?
沈白幸觉得很有可能,隧说:那接着练吧。
弟子谨遵师命。
阿水见沈白幸被单渊勾去目光,插嘴道:先生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从清安镇到灵云山,阿水一路上对沈白幸提过的要求不算多也不算少,但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比方说,缠着沈白幸陪她吃饭,让沈白幸教她读书,这些沈白幸都可以答应,但是收徒并不是小事,他如今连单渊都不一定有把握教好,阿水还是去白常那边靠谱些。
心中有了计较,沈白幸道:我这一生本不打算收徒的,如今你亲自求过来,我便给你一个答复。
阿水心都提起来了,双眼灼灼比这烈炎峰的日光还要热烈的看着沈白幸。
单渊手又是一抖,把院子里的一棵大树给削成两截。
轰隆一声,树冠从半空中掉在地上,溅起细小的灰尘。
沈白幸淡淡看了眼被徒弟砍掉的树,波澜不惊说:既然要练剑就好好练,现在掀院子,下一步是不是要上房揭瓦?
单渊:弟子不敢。
沈白幸瞥过眼,对上阿水希冀的目光。不得不说,即使有前面鬼新娘的事情,沈白幸还是觉得阿水这双眼睛纯净,但这次要让对方失望了。
他说:单渊已经是我破例了,不会再有第二次,你明白吗?
阿水不明白,为什么单哥哥可以当先生的徒弟,阿水就不可以,是不是
眼见着阿水要说出负气的话,沈白幸板起脸:不可胡闹。
稚嫩的声音因为这声斥责停住,院中只余下单渊起剑时的破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