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想着方才那小娘子的话,赵晚觉得自个儿并非是在说客气话。
毕竟宫中膳食都精致的很,像是外头这么简单粗暴,一个灌浆都能做的有小儿拳头大的倒是少见,不过吃起来很是爽快就是了。
毕竟在宫中处处要讲究,即便他身为太子殿下,这衣食上头总要守些规矩。
当然,出来就管不了这许多了,宫里头那些人毕竟都是爹爹给的,且他们也是真的关心自己,怕自个儿吃多了或是怎么着,从而连累了他们。
他都理解。
所以他只能常不常的借口出来看女兄与外甥才能爽快的吃上一回,至于眼跟前这人……他到底也当了几年的太子,收个把心腹也是正常。
至少这个常叫他带出来的内臣不会像宫内的内侍一般,说这个不行那个不好的,处处管着他。
所以某个到了叛逆期的太子,就这么小小的在饮食上反抗了一下亲爹。
再一次的,人走后,乔妹儿知道他又来过的消息。
本以为又跟上次一样,这回来了,想是起码也要过个七八日才会知道他的消息,就没想到,第二日就听到了他的消息。
那就是今年才虚岁十四岁的太子殿下呀,他有媳妇儿了!
哦,准确的说,是官家直接下了圣旨,将已故武襄将军之幼女狄谋定为太子妃,待太子十六便可成婚。
许巧娘在外头听了一耳朵回来,道:“嫂嫂!太子殿下有了太子妃啦!”
乔妹儿也八卦这个:“你出去打听了?可听到什么了?”
说起这个八卦,许巧娘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好多人都在说,这位武襄将军之幼女不像是武将家的女郎,倒像是那书香门第出来的,行走坐卧皆娴静淑美,很有些美名!”
乔妹儿心说那你这不是废话,官家当然疼儿子,时下皇家嫁娶那是“不问阀阅,注重门第”的,简单来说就是不太看重你家祖辈上有没有出过什么权贵,而是要看当下门第如何。
毕竟能活到现在的,即便是平民百姓,谁家祖上还不是有名有姓的了?她还老觉得自己是大小乔的后代呢,毕竟这么好看!
计较这个没意思,咱毕竟要注重实在嘛!
所以呀,当下皇室,尤其是太子或者下一任君王,基本上大老婆都是手握实权的武将家出来的。
当然,乔妹儿一点都不嫌弃开封府居民的八卦,连人家武将家的闺女都能扒拉的这么清楚,毕竟她自己也好奇嘛!
又问:“还有旁的吗?”
“有!”许巧娘斩钉截铁的回道,又凑到她身边,声音小小的:“听说官家原本欲将杨家的女郎与狄家的女郎一同赐给太子殿下,可谁知那杨家女郎在得到消息后,二话不说奔赴边关,投奔父兄,说要效仿家中长辈做一女将军!”
她说得兴奋极了,眼里满是光,“我若是也能这样,那该多好!”
乔妹儿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翻了个白眼,道:“少做白日梦了,有那个功夫你与我多搬两口缸将臂力练出来,我许是能信你!”
许巧娘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嫂嫂你不喜我了,竟然不信我!
又嘴里念叨着,“这未来的太子妃也不知是何的模样,太子大婚之时可会从这街上路过?咱们可能瞧见?”
乔妹儿也随她去,因为她也想瞧瞧一国太子大婚的盛况。
再说起这个太子妃,武襄将军她倒是知道,就是她刚穿越过来那段时日,传闻中因病去世的那位狄青将军,在历史上也是赫赫有名的。
她对宋朝皇帝虽然有些分不清,但北宋的这些个名人也大多是听过一耳朵的。
想到这里,她就不得不佩服如今这位官家,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天团!
文有范仲淹、欧阳修、王安石、苏家三父子等等,这武有狄青、杨文广此等名将。
后头这杨文广,便是杨家将的第三代,其父正是后世电视剧上常演的杨门虎将之一,祖母便是那位佘太君。想来方才巧娘口中的那杨家娘子,便是这位杨将军家的女郎罢?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迷惑的挠了挠脑袋,这文有文,武有武的,那包大大算是哪方的?
“算是谋?”
许秋石回来后,听她在那扒拉着手指算,不由有些好笑:“你说的司马推官、韩推官或是包台长这些名臣,许是算谋?”
乔妹儿:“……”
我不是太懂,但我知道官家也很牛逼就是了。
手握这么多张王牌,如今天下百姓日子过得也还成,若是当初没找到羊蹄,怕是――怕是怄得慌!
听她这么吐槽,许秋石倒着水的手一顿,看了过去,“这话往后可不能再说了,怕是有些扫兴。”
乔妹儿:“……”
乔妹儿一扭头:“确实扫兴,这么多名人,没一个是我家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因为新买的笔记本出现质量问题我就退货,然后出去重买,所以耽误了时间,现在去写第二更。
第102章 二更/添妆
许秋石:“……”
那你这还想要几个呢?
不过官家的事儿他们且管不着,如今要管的,可是他们俩自己的事儿。
春日渐暖,冬寒渐消,许秋石一天到晚地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就等着那六月六到来,好将阿乔变成他的良人。
一直到了五月的时候,许秋石开始激动不已的往家中添物什。
下个月便要成婚了,为了这一日,他可是攒了有半年的假未休,就等着成婚之后多休息一段时日,和阿乔多腻歪几日,方才不负良宵。
许巧娘这段时日也忙忙碌碌的,乔妹儿见她转的小脸儿都有些瘦了,忙拉了她:“这些都让你从兄办去,你别急。”
“对了,你们老家那头可还有什么亲人要邀请的?若是没有,便就自家弄个喜堂,请些友邻亲朋,也不失热闹。”
许巧娘就道:“那倒是没有,那些个早就不来往了,且曾经也欺负过叔父与我家。”
乔妹儿听完也松了一口气,说实在话,亲戚之间的人际关系会令她比较头秃。
又气得咬牙道:“都怪你从兄!想当初我怦然心动之时,总想着与他成婚,可他偏不乐意!现在么,我与他过日子这柴米油盐的都过习惯了,他倒是想成婚了,可我还想再当一段时间的小娘子呢!这成了婚之后,便成了妇人,那就不一样了。”
许巧娘就捂嘴笑,心下是知道自家从兄有多想着与嫂嫂名正言顺的成为夫妻的,眼下嫂嫂这般说,她也知道只是随口一提,并未放在心上。
当然了,即便是认真的提,她也会努力的去劝,叫嫂嫂再重新喜欢上自家从兄的。
毕竟这么好的嫂嫂哪儿找去?
手艺好,长得美,还不嫌弃她这个拖油瓶!
接下来的日子,众人皆忙的脚打后脑勺,包括乔妹儿自己。
她本以为办婚礼嘛,新娘子就是走个过场就行了,且她还是在自己家成的婚,一点陌生感都没有,自然不会忐忑,人淡定的很。
就没想到,这古代新娘子着实不容易。
打从进了五月,阿月与巧娘就再也不让她去铺中,非得让她每日里在家中捂着,叫肤色白一些,也不再让她碰饭菜,说是会腌入味儿。
乔妹儿就有些无语,她是酱菜嘛!
还腌入味儿……又不是成日里在酸菜缸子里泡着,哪儿就这么严肃了!
不过她也知道她们的好意,想着不去便不去吧,不做饭也成,正好叫她歇一个月。
就没想到,这晚上等她们都忙回来之后,事情更严重了。
新妇要绞面嘛,将脸上细细的绒毛绞了,回头上妆也容易一些。
虽这还没到婚期,但也有些人家为了防止新娘子当日绞面会是面部红肿,也会提前一个月、半个月的做,这样即便新娘子肌肤娇嫩一些,也能有时间恢复。
当然,乔妹儿觉得自己是没那么娇嫩的,所以当阿月拿了线团儿出来绕了绕,说是要给她绞面之时,乔妹儿有些惊恐的往后退:“别了罢?我脸上挺干净的!”
但俩人这会儿可不听话,硬是将她按在了椅子上。
许巧娘则在一边将帕子放在热水里,浸过之后给她敷面,然后两人跟刮猪毛似的,从眉头多余的一直绞,到唇角处,皆细细的处理了。
阿月还一边刮一边一脸痛心的瞧着她:“娘子!您可是个女郎呀!怎的这嘴上也长了这般多?”
女郎家就该柔美细致,长这个多不好?
乔妹儿心说多稀罕呢,听说这玩意儿跟什么雄性激素分泌有关,上辈子好像曾听过什么吃肉会导致雄性激素增多?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洗脑包,反正她扫过一眼就忘了。
这会子想起来,就觉得……许是她不爱吃素的原因?
又想想,也不一定。
那老和尚还一辈子吃素呢,结果那胡子不比寻常人的头发短,估摸着这个说法也是骗人的。
阿月可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甚至都有些不好意思说,“女郎怎能长这些不好的东西呢?”
乔妹儿:“……那我长了,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是个郎君了?”
多稀罕呢,嘴上长毛不正常?
许是她上头的说法也有一定的道理呢?万一激素分泌再不稳定一点,指不定还能长些颜色深的小胡子呢!
“绞不完就刮了呗,有甚么大不了的?”
虽然有一个说法说是汗毛刮得越快就长得越快,但它长得再快,也没她刮得快不是?
“那不成!”许巧娘瞪眼,“我曾听人说这个若是拿刀子刮了,会长得越黑,也会长得越粗!还不如绞了呢!”
乔妹儿:“……”
这能有多粗呀?她活了两辈子,可没见过哪里曾出现胡子拉碴的女娇娥!
不过这事儿上,她一个人可掰不过两人。
所以乔妹儿当天晚上被她俩用线绞着面上的绒毛,拔得那叫一个吱哇乱叫,总觉得自己已经肿成了一颗猪头。
听闻这边喜事将近,那许久不曾出现的钱光,又一身邋遢的找到了许秋石:“我儿,我到底与你娘曾有过那么一段缘分,你娘还为我怀过你兄弟来着。虽说你那可怜的兄弟未曾生下来,可我到底是你继父,这新婚大喜的,怎的,不邀请继父来喝杯喜酒?再有,你与新妇拜堂之时,这高堂之上无人坐也不像样嘛!”
没了冤大头的良人供他花销,钱光这一两年过得糟心极了。
再加上他年纪大了又在开封府的大牢里遭过一番罪,早年那富有魅力的中年男性气质早已消失不在,只剩下秃秃的脑袋、大大的肚皮,以及油油的面孔,自然也骗不到冤大头再为他花钱。
说实话,他觉得自己这个继子有些狼性。
本不想过来的,可没钱的日子着实难过,又想着他都要成婚了,这临近喜日的,想是不愿意闹出波折来,便琢磨着过来占一占这个便宜。
“当然,我也知道咱们两家的关系,无非就是想喝口喜酒,你不会这个也不同意罢?”
关系是有关系的,若是他娘还在,尽管亲娘亲手给他投了毒,可这成婚的大喜事也还是要叫她的。
说旁的什么记仇之类,这些都不管用,他娘性子他知道,若是不叫,怕是能大闹喜宴。所以为了他和阿乔的婚礼能顺顺利利的走完,他许是也会捏着鼻子叫她过来。
可是罢,这亲娘都没了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