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没人顾得上把血擦下去,奔着我们就冲了过来。
甚至――有的人直接被彩钢板砸倒了。
可没人害怕。
好几双手,一起把我拖了起来,背在了一个不宽阔,却很结实的后背上:“叔,咱们走!”
大潘也被人拉起来了。
我忽然觉得眼眶子发热。
是啊,我没想过要他们回报。
但是,他们还是来了――没有人想死,他们也有家人等着他们回家,可他们,还是冒着生命危险,冲进这个摇摇欲坠的厂房。
我的嗓子梗住了:“谢谢……”
“这是啥话!我们是没什么文化。”一个操着锦江府口音的嗓子说道:“可我们知道好歹。”
李大福也来了。
在大家刚冲出厂房门口的一瞬间,a厂房轰然倒塌。
工人们把我们放下,这才吐了口气:“福大命大,没事儿啦!”
大潘的脑袋重的跟大头娃娃一样,但还是不肯摘下口罩,长长吐了一口气:“妈的,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能活命就不错了,要啥自行车。
赤玲也被抢救了出来,我也放心了。
这次要是没她,我就真玩儿完了――总而言之,这一次,要感谢的人,实在太多了。
而大潘缓过神来,一只手就卡在了我脖子上:“没有赶尸鞭,我现在就弄死你……免得你跟个驸马爷一样,人人都惦记!”
“不不不你等会儿!”
而大潘的手,一下被江采萍给卡住:“这位伯哥,有话好好说,莫要下这样重手……”
江采萍的声音还是柔柔弱弱的,可大潘脑门上的青筋顿时就炸了起来:“你下的,也不轻……”
我赶紧打圆场:“行了行了……”
说到了这,我还想起来了,看向了江采萍:“对了,那个江道长,到底什么来历?”
江采萍一听这话,隐隐咬了咬牙:“那个死妖女――总有一天,要把她剥皮抽筋!”
这个时候,有个人正在困尸墙附近嚷:“谁来救救我……”
这个声音……黄小猫?
他的腿受伤了,正求困尸墙外面的几个工人拉他一把。
那个少年听见了这话,赶紧就奔着那边跑过去,回身要把黄小猫给抱出去。
可这一瞬,我猛地就反应过来了,大声说道:“千万别把他弄出去!”
少年已经把黄小猫背身上,一只脚,要埋出困尸墙了,听见我这话,顿时就僵在了困尸墙边:“叔,咋了……”
而黄小猫抱住了少年的脖子,哀嚎了起来:“不行,我的腿,我的腿受不了了――快,送我上医院……”
少年犹豫了一下,困惑的看着我:“叔,救人如救火……”
我厉声说道:“他要不是人呢!”
黄小猫的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
很明显,黄小猫腿上是有伤,但他手没事儿。
这种情况下,哪怕是爬,肯定也是要自己爬出去的,他却待在原地,扯着嗓子喊救兵。
只可能――是他爬不过去,用了苦肉计。
人不会爬不过困尸墙。
这个黄小猫,不是普通人。
少年顿时一愣:“叔……”
我盯着黄小猫:“你跟大磊,是一伙的吧?”
我早该想到了。
黄小猫,其实一直在掩护大磊。
算起来,从第一次进了澡堂,我就看到了命灯不正常的人――大概率,就是大磊。
可黄小猫忽然出现,撞倒了二虎挨揍,我被牵绊住,才跟丢了人。
后来,黄小猫在院子里给大种马上供。
我和大潘,分明是闻到了腥气,但是一瞅在场是个猪头,也就没多想。
现在想来――如果那个猪头,是为了掩盖其他有生腥气的东西呢?
比如,被咬的痔疮庆。
那个灌木很密,后面藏人,没有问题。
所以,四处都找不到痔疮庆。
更别说,我觉得,大磊能力固然强,但是并不奸狡――真正奸狡的人,不会爱其他人超过爱自己。
那些嫁祸之类的主意,也不像是他的脑子能想出来的。
黄小猫的表情顿时有些扭曲:“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太……”
我答道:“把黄小猫的手掌翻过来。”
黄小猫要缩,可少年劲儿大,掰过他手掌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是……”
那是北斗七星红痣的痕迹!
他用了某种染料在手上点了这些东西――拍一下,就能把这东西,印在其他人身上。
黄小猫一下不动了,眼神顿时也不稳了。
我就知道。
我胸口的北斗七星,是怎么出来的?
大磊一直没跟我打过照面,怎么在我胸口摁下了北斗七星的红痣,嫁祸给我?
那段时间,我没跟别人太靠近过――只有在救了黄小猫之后,他挨了打,我搀扶过他一段。
那个时候,他的手,有意无意,正是垂在我胸前的。
所有人全愣住了,少年不由自主,就把他从肩膀上甩下来了:“他……就他这个怂儿样,竟然也……”
咬人的狗不叫,吃人的鬼不闹。
大潘也傻了,盯着黄小猫油盯着我。
我盯着他:“大磊在陈婷面前玩儿消失的原因――就跟你有关系吧?”
我那会儿就看出来,大磊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黄小猫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脸一抽一抽的。
“把大磊和真龙穴的事情说清楚了,不然,你这辈子,出不了这个困尸墙了。”
第785章 腕上老茧
黄小猫还想说话,大潘现在缓过劲儿来了,上去就把黄小猫给拽过来了:“合着咱们还捡了个漏,把他弄顾瘸子那抽筋放血。”
我摆了摆手:“那没用,他不是无极尸。”
大潘一愣,骂道:“你放屁,他不是无极尸,是你爹……”
可话没说完,大潘就觉察出,黄小猫的手有异样,翻过来一看,眼睛顿时就瞪大了,猛地甩开了黄小猫的手,倒退了好几步。
“咋?”少年咽了一下口水,不明觉厉:“叔,黄小猫那爪烫手啊?”
江采萍扑一下笑了:“不是烫手――是他手腕内侧,有一个痕迹,对那位伯哥来说,很有意义。”
那是一个老茧。
少年更听不明白了:“那不就是一个茧子莫?我也有!”
可那个茧子的位置不对。
常写字的人茧子在指头上,常用锄头的人茧子在手掌里,而那个位置,唯独用特殊法子,常年握住鞭子的人,才会留下。
赶尸鞭。
黄小猫跟大潘一样,是个赶尸人。
江采萍接着说道:“看那个形状――是个九铃赶尸鞭特有的。”
大潘的大前辈。
行当讲究传承,按理说对前辈不能不敬,所以大潘见了那个痕迹,才吓了一跳。
黄小猫吸了口气,也不装成腿受伤的样子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叹了口气:“真应了劫了。”
接着,看了大潘一眼,懒洋洋的问道:“你是哪个门下的?”
这个声音,特别吊诡。
声线确实是个少年的声线,可那个语调,没有几十上百岁,发不出来!
大潘刚才的气焰顿时全给烟消云散了,张了半天嘴,来了一句:“青桐。”
少年来了精神:“那不如我,我已经上了王者了。”
王你个头,这是赶尸的派别。
黄小猫拿了一根烟,老练的弹了一下,塞进了嘴里,吐出了一个烟圈:“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我们白杨以前在的时候,哎……”
大潘一闻这个味道,脸色更白了:“白杨的驱魂烟……”
江采萍看出来我不知道,就跟我科普:“白杨派的赶尸人,以前是西川赶尸最出名的一派,最擅长的,就是控尸术,还有一个独门绝技,炼尸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