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靠着那些伸出来的鳞爪,朦朦胧胧,想起来的越来越多。
云海翻卷,数不清的龙族在天河之中遨游,我一个人,站在最后面。
这地方极美。
前面有个人影,站着,像是在等我。
是个女人,可她不回头。
我冲着她走过去,但是越往前,不知道为什么,她跟我离得反而越远。
我着急起来,非要追上去不可,可一只手拉住了我。
我猛然睁开了眼睛。
江仲离把一件衣服披在了我身上。
“哎呀,臣下把国君惊扰醒了,国君恕罪。”
我摇摇头,可看出来,江仲离眯着眼睛还是笑,并没有什么歉意,好像——是故意把我弄醒的?
梦里跟我说话的,是潇湘,还是那个抱着灰色物件的人?
那个物件——好像,就是江仲离从封宝宫里取出来的那个灰色碎片拼接起来的。
圆形,上头有个小小的兽头,像是放大版的茶壶盖。
这个时候,我闻到了一股子甜香的味道。
江仲离低下头,坐在了我身边:“国君安歇,臣下给国君送个东西来,保准让国君养精蓄锐,旗开得胜。”
“云梦香……”
这是景朝国君睡觉的时候,最喜欢的香,每天都必定要点,就为了安神宁心。
不对,好像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第2358章 旧人旧物
我心里陡然一沉。
这个云梦香的原料,是从一个大泽里取出来的,还有一个名字,叫龙眠香。
只要睡觉的时候闻见了,就可以不让自己做梦。
为什么,景朝国君不让自己做梦?
对,不光是寝宫里有,哪怕在真龙穴,也特地预备了不少随葬,周围十二生肖的长明灯里,全有储存香料的小槽,火一起,跟光一样,扩散到了整个墓室,就是为了熏云梦香。
我睁开眼睛,看着江仲离。
江仲离若无其事:“国君明日有要紧事,可千万不要耽误了休息,养精蓄锐,事半功倍。”
“江仲离。”
我撑起了眼皮。
这个气息,让人筋松骨软,眼皮发沉。
江仲离依然从容不迫:“国君吩咐。”
“你认识天河主和潇湘吗?”
江仲离眯了眯眼睛,侧过头:“这个嘛……臣下的身份,可没有那么高。”
我还想问,可那个缠绵的香气,像是渗透到了骨髓里,眼睛盖了下来,看不到了。
他似乎说了什么,可太困了,我沉沉睡去,什么也没听清。
这一下,简直跟坠落了深渊了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了。
“七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虽然是被叫醒的,可出乎意料,浑身上下,都是一种极为舒服的感觉,像是积蓄了满满当当的能量。
程星河咋咋呼呼的说道:“就快辰时了,就你还在这睡!赶紧,早起三光,晚起三慌。”
我觉出来,自己整个人精神的不得了。
江仲离也站在一边,正眯着眼睛笑呢,还是那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这就是,云梦香的功能?难怪他特地给我拿过来。
我站起来:“走吧。”
江仲离拉住了我:“还有件事儿。”
程星河见状:“吃早餐?”
江仲离看着我:“是咱们出去的时候,例行公事。”
“问卜?”
没错,景朝国君以前出征,总要问一问凶吉。
江仲离眼里全是满意,点了点头:“国君果然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每逢出去,排场极大,还要向天祭祀什么,以求平顺。
负责占卜的,有钦天监,不过,我们之前,已经听杜蘅芷说过这一次的星相了。
太白经天,星轨,会断。
“杜家的能力,自然不用怀疑,国君这一次,道路阻且长,不过嘛……”江仲离看向了外面:“咱们多知道一些东西,多多益善,也不是坏事儿。”
程星河听的不大耐烦,嘀咕江仲离为了显得高深莫测,说话神神鬼鬼,没个痛快话,
但再一寻思,眼睛一亮:“别说,七星,老瘸子这话有道理啊!不问白不问。”
他们的意思,是卜老人。
卜老人这一次也来了。
哪怕卜老人也会被天罚影响,没法得到确切的结果,可要是能到一些提点,就太好了。
我们走出去,不由又是一愣。
东方未晞,三个身影,已经站在了大殿下的石头台阶上,好整以暇,显然正在等我。
三清老人。
程星河低声说道:“妈耶——神了!”
他就知道,我们会去找他,所以,提前自己来了!
枯大先生插着手,一副不大耐烦的样子,像是被强拉来的,荣老人抬起头,看见我就是一笑,可刚想说话,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卜老人眯着眼睛,对我招手:“卜出来了,你来,我说给你听。”
我连忙说道:“您自己也要珍重,不要为了我,扛住天罚。”
“用你嘱咐?”
枯大先生横竖依然看我不大顺眼,截断了我的话:“真给我师兄着想,不如一句别问,得了便宜还卖乖。”
程星河一下不爱听了:“枯老头子,你这么爱管事儿,怎么不去管好了你那几个宝贝徒弟?”
这是枯大先生逆鳞,一听这话,枯大先生两道桀骜的眉毛就扬了起来,一身煞气一迸,程狗梗着脖子,也不怕,反而还在撸袖子——怪了,这货现在不怕死了?
不对,他是觉得这地方是我的大本营,狐假虎威,看出来枯大先生不敢对我怎么样。
果然,荣大先生一边咳嗽,一边就把枯大先生给拉走了。
江仲离露出个隔岸观火的笑。
我对卜老人道谢:“上次,您说了远水近木,果然灵验。”
帮我死里逃生过好几次。
“这一次,卜老人不要勉强。”
“称不上勉强,我就告诉你一句,”卜老人缓缓说道:“这一次,带着旧人,旧物,可以逢凶化吉,死里逃生。”
旧人旧物?
第2359章 壁画肋下
这是什么讲究?
当然,不能再往下问了,卜老人敢在这个时候,给我做这个占卜,已经冒了极大的风险。
我点了点头道谢,表示记住了。
程星河来了兴趣:“哎,带什么,带什么?旧人旧物,那肯定是亲近的人身上的——要不我给你拔根腿毛带上。”
你倒是给我拔个狗毛。
“我已经决定好带什么了。”
“什么?”程星河一拍大腿:“我知道了,哑巴兰的裙子。”
“起开。”
卜老人对我们一笑,也看向了东方。
出发的时间,就要到了。
“三位大先生保重。”
我跟他们行了晚辈礼,卜老人点头回礼,荣老人一边咳嗽一边回礼,枯大先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怎么着,没啥反应。
程星河翻了个白眼,挎着我胳膊就往前走:“要上战场,还是得看咱们钢铁一样的交情,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我忍不住说道:“说实话,这姿势跟女初中生一起上厕所似得,我有点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