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葫芦猛地浑身一颤,这时候他再蠢也知道了眼前这人的身份。
如此仙气的男子,世间本就少有,更何况那与传言中完全相符的一身白袍着装。
“您是?!”
风尘点了点头。
随即捏了捏小葫芦的脸蛋。
虽然沾满了血迹与尘埃却也不在意,摸了摸他乱糟糟的头发,一旁的剑元静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是自己将皇朝的子民,才那么小却要面对如此惨烈的情况。
若不是帝师日夜兼程,即使赶到。
眼前的这个小人儿或许已然真的去和那些天杀的死骑拼命,成了枪下亡魂。
剑元静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小葫芦像是全然忘了此刻城外正马不停蹄赶来的残暴死骑,怔怔地看着风尘和剑元静。
“我叫云胡,大家都叫我小葫芦。”
剑元静上前擦拭着他眼眶中残余的泪水。
而后转身朝着风尘看去。
“真的能抵挡吗?”
剑元静这样问风尘也是因为自己也无法肯定,即使是身负强大修为的风尘到底能不能抵挡这样数量庞大的死骑。
要知道,宗门只会开宗立派而不会侵犯到一个皇朝的最大因素便是人力。
即使是修为再高,但面对成千上万的军队,也总会有筋疲力尽的时候。
更别说是训练有素,与剑皇朝的剑皇军齐名的无皇朝死骑。
风尘耸了耸肩,有些无奈。
“谁知道呢,但总要试一试的。”
“你先带着他们撤走再说,虽然说可能无法击溃,但我会尝试着拖延他们。”
剑元静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感激。
这个人于她于剑皇朝,从来都没有太多的联系,只是因为皇兄九皇子剑元海,才有了一丝的关联。
而后父皇才将自己安置在他的身边,但这种羁绊其实是十分脆弱的,因为剑皇朝根本没有任何的底蕴能够给予他任何想要的东西,因为他什么都不缺。
他的修为已然超然于飞升,世间中的俗物又有什么能让他瞧得上眼呢?
但他却一次又一次地帮助自己和剑皇朝躲过了一劫又一劫,即使是如今这种将要面对的是对方十万死骑的死战,也愿意应了下来,而没有拂袖而去。
她心中暗暗地下了个决定,不知道是出于对风尘的感激,还是对他悄然而生的情愫。
轰!
轰!
轰!
攻城器在不断地撞击在城门上,曾经让剑皇城百姓认为高大,坚固的城门在此刻显得是如此的摇摇欲坠,如此的岌岌可危。
下一刻,城门被猛烈地撞破,破门而入的是黑压压的骑兵,风尘走了出去,剑元静没有迟疑迅速带着小葫芦离去。
徐柴皱了皱眉,看着出现在空无一人街道中的这个白衣青年。
风沙似乎根本无法靠近他,周遭有着一股无形的屏障展开替他挡住了一切。
“你不怕死?”
徐柴问。
不过他忽然又想起了方才死在自己死骑长枪之下的年轻亡魂。
当即又问:“你想替他们报仇?”
“想证明自己并不是怯懦?所以想要来送死?”
他的言语中透露着不屑和戏谑。
在徐柴看来,眼前的这白袍青年应该是方才冲阵赴死的年轻人队伍里的逃兵。
却在生死关头幡然醒悟,站了出来。
在他看来这样的做法更加地愚昧不堪,既然选择要逃,便应该逃得远远的。
像这种在大义与苟且中反复挣扎的蝼蚁,只会显得更加地懦弱,连最基本的血性或是求生的欲望都没有。
在他的眼中风尘俨然是一具尸体了。
只是他似乎有着修为。
难道说是最后的底牌吗?
但看起来也就最多筑基境大圆满罢了,敌得过自己?敌得过身后的十万死骑?
笑话!
到头来还是送死的蠢货!
想到此处他再次忍不住发笑。
风尘一脸平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神态变化,听着他的笑声以及他身后骑兵的讥笑。
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开始思考起来。
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起初以为是一片祥和,自己再不济也能蒙混一个天元宗大师兄的名头,安逸地当一条咸鱼。
后来遇上剑元海,卷入皇宫的内斗,剑元仙人赐下传承并且告知自己将要面对一个恐怖的存在,而后又在雷霆道人的坐化洞府中再次听见这样的话语。
让他似乎生出了一些不适感,因为他真的不想背负这些,不想去面对强敌,不想生离死别。
作为一个穿越者,从一个文明发展迅速且和谐的现代穿越到这样的封建时代,还有一些让当初的自己十分向往的术法可以修炼。
原以为这是自己捡了个大便宜,然而这些使命却打破了幻想。他不是没有怨,只是自己认为,比起眼前的这些死骑,只手遮天的通天楼,还有风雨阁来说。
这些赋予他使命的人显得那么地和善,所以他才会站在了这里,这是他心中的秤所倾斜的位置。
他本以为很多事情可以和平解决,但好像这个世界是不流血不行的。
他从来没有亲自动手去杀人,大多数是对方要来杀自己,或者是说如剑元庭剑元抚那种道化后无法恢复原本姿态只能等死求解脱,自己才会真的下杀手。
但现在不一样了,自己似乎真的生出了杀心,主动杀人的杀心。
因为眼前的这些,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自己从没有拯救世界的伟大想法,但却不代表会一味地被动。
想要这个世界血流少一点,那么就要让动刀的人,或者是侵犯的人大出血,让他们畏惧,让他们颤抖,这个世界才能平静些。
“说到底还是在做一些看似正义却只是因为自己的私心的伪善之举。”
风尘无奈地笑了笑,轻声说着。
然后看向了徐柴,还在发笑,并且嘲弄着自己的徐柴。
问了句让死骑和徐柴都感到不可思议的话。
“你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