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一发惨绝人寰的叫声,差不多已经达到了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境界。
直到我们一群人都已经围坐在一起,开始商量对策的时候,我还是依稀能感觉到,耳朵里仿佛有袅袅的尾音在回荡。
但反正不管怎么样,笑面佛和哭腔鬼的加入,还是让我们的队伍力量进一步壮大起来。
要说这人手一多了啊,人的脾气和野心也会跟着变大。
我们几个人坐在那里一合计,这铁人越野大奖赛不还没结束吗?那不行,缉捕恶人的事可不能停。
然后,乱葬岗里的恶人就彻底倒了霉。
看体型就知道,笑面佛和安胖子一样,都属于那种冲锋在前的肉盾。有他在前面护着哭腔鬼和撸一发两个机关术大师,再险恶一点的陷阱都能如履平地。
他们负责把暗中埋伏的恶人引出来,我们这些武力担当再一拥而上,里外夹击。如此一来,别说是普通的恶人,就算是悬赏榜上高居前五十名的大恶人,也很难在我们的围攻下撑到十个回合以上。
而鲁一发似乎也找到了除研究陷阱之外的另一种爱好,那就是破解别人家的陷阱。
这似乎能给他带来非比寻常的快感。
很多时候这家伙嘴里一边兴高采烈地念念有词,一边如狂风一样卷过每一个陷阱,双手连挥,转眼之间,就能把危机四伏的机关拆成一堆零件。
不过这样也好,我们把恶人拦在外面一通好打,而他则让我们所过之处,一切陷阱尽数冰消瓦解,再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待到东方天色发白,乱葬岗中声声鬼哭也渐渐消退下去时,我们每人账上都已经瓜分到了近二十的积分。
“走吧,先把这批犯人送出去,我们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老张头表示夜长梦多,还是先套现为好。
乱葬岗子不比城池,在这里缉捕或者击毙的犯人,小吏是无法随叫随到的。所以就需要参赛者自己把抓捕到的罪犯、或者死者的身份证物送回位于四个城门的积分登记处,才能进行有效记录。
……
回去的路上,我们自然又遇上了那些还在大片陷阱群中跋涉的捕快们。
要不都说人是贪婪的,此时六扇门内部也是斗争得紧,看到我们身边绑成一串的犯人,这些人脸上纷纷露出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甚至有那没有眼色的老捕头,仗着自己资历深,居然还站出来颐指气使,企图在我们手里分一杯羹。
这不是开玩笑么?
老子凭自己本事抓到的贼,为什么要分你一半?
于是当某个“长辈”提出让我们把一部分战利品交给他无果之后,那老梆子终于恼羞成怒,和我们动上了手。
只可惜他却没想到,自己在层出不穷的陷阱中折腾了一夜,早已是精疲力尽。而我们年纪轻,恢复快,两下一交锋,他就被我们三下五除二打倒在地,连身上仅有的一点战利品,都被剥夺得精光。
呸!倚老卖老。
笑面佛哈哈狂笑一声,一口水吐在那老捕头的脸上。
哭腔鬼则嚎啕大哭,坐在那老神捕身上,狂抽他大耳刮子。看那表情,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恐怕会以为,他才是受委屈的一方呢。
其实真要讲起来,他们两个的年龄也并不算小了,可惜六扇门中的辈分只看资历不看年纪。他们两个就算和我比,也是粉嫩嫩的新人。自然需要强硬一点,和我们抱成一团,才能混得下去。
还有张老和洪老,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到手的犯人交出去的。最多在我们胖揍那老乌龟的时候,出来当和事佬,要我们下手轻一点罢了。
不过这种暂时的团结,在我们上交了所有罪犯和证物之后,刹那间就不复存在。
走出登记处的大门,我立刻就注意到,刚刚还走在一起的众人,竟然不自觉就拉开了距离。
我愣了一下才想通其中的关窍:
在将这批犯人归案之后,我们的积分已经遥遥领先,排在后面的那些人,基本上不可能再对我们构成什么威胁了。反倒是这些原先的盟友和自己人,这刻却猛然摇身一变,成了彼此威胁最大的对手。
还是长安粥贵惹的祸啊……
看着众人眼中自然浮起的戒备,我苦笑了一声,放弃了劝说的念头,只是遥遥拱了拱手,问不知道几位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们不答,反问我打算怎么办。
我看了一眼身边没有被交出去的鲁一发,回答说我打算改变主意了,欲往南门北邙山一行。
我这么说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相比起北方的黑松林,北邙山古墓遍地,机关密布,比乱葬岗的凶险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连鲁一发这样的机关大师,当初都险些失陷其中。
在这种情况下,我的轻功和蛮力,还有鲁一发的机关技巧,都能发挥出最大的优势来。
再说了,当初韩飞被陷阱炸成空中飞人的时候,我可是明明白白地看到,他是直往西北方向飞去的。有他负责那个方向,想必黑松林的琥珀是手到擒来的。
可惜我还是小看了我这帮同僚的无耻,这帮家伙一听我也要往北邙山走,竟然二话不说,埋头就走,只留下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怔怔发呆。
“哎,你们六扇门的业务竞争压力好像蛮大的啊。”
鲁一发走到我身后,不无感慨地说道。
可不是嘛。
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忍不住地想笑。
你们以为笨鸟先飞就有用吗?四个天真的傻鸟啊!
我跳上城楼高高翘起的飞檐,看着远处还在一片荒地中艰苦跋涉的哭笑二人组,还有两个一瘸一拐犹自不肯服输的老神捕,不由一捏拳头,暗自心道,看来你们对小爷我轻功的恐怖还是体会不深啊!没关系,这就让你们回想起,被身后之人瞬间超越的恐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