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最强大的秘密就是……”
诸葛若兰换上了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用讲鬼故事的语气凑近了我们。
是……什……么……
我们一个个都竖起耳朵,盯着她的嘴唇,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没想到就在我们全神贯注的时候,她突然毫无征兆地“啊”地大叫了一声。
我们顿时也都被吓到了,身子往后一缩,跟着“啊”了一声!
“哦呵呵呵,瞧你们这点胆子……”
看到我们的反应,诸葛若兰刹那间笑得花枝乱颤。
“老祖宗!”
我自忖已经和诸葛若兰混熟,便忍不住恼羞成怒地叫了一句。
“好啦好啦,别抱怨了,我这就告诉你们,这个秘密就是……这个。”
她一把拔起面前自己的大玉剑,又点了点我的大宝剑。
剑?
我愣了一下。
“嗯啊,剑,不过确切地说,是铸剑。”诸葛若兰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我之前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我们天剑门人像铸剑师多过像剑客,而这天底下哪有不铸剑的铸剑师?”
诸葛若兰接着告诉我,我们这一门的最终奥义,就在于性命交修一口剑上。
比如她的大玉剑,我的大宝剑。
我们需要用各种各样的天材地宝去淬炼自己的本命大剑,待到有所成就之日,就是神功大成之时。
别家剑派的剑意或者剑心,都是修炼在自己身上的。但是我们天剑门不搞这一套。我们更重视剑本身的灵性,嗯,你就理解成让剑也炼出剑心吧!从莫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天剑门的剑,甚至可能比人更强。
这么屌?我眨了眨眼,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诸葛若兰得意洋洋地一昂首:
那当然!别家一颗剑心,我们天剑门连人带剑两颗半都不止,他们斗得过我们才怪!
听到这里,其余人里唯一用剑的乌鸦弱弱地举起手问了一句:别人都把剑心炼在自己身上,天剑门却一心强化剑,这样不是本末倒置吗?
诸葛若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骑马,但你比马跑得快吗?你坐船,但你比船游得快吗?你辛辛苦苦练一身剑法,结果剑还不如你自己锋利,你要这把剑又有何用?人和畜生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人善假于物。
乌鸦莫名其妙就被类比成了畜生,顿时满腔悲愤,但他也知道自己那点本事,在诸葛若兰面前根本连只苍蝇都算不上,自然没有争辩的余地,自个儿躲到墙角画圈圈去了。
还委屈?怪谁呢?
长辈说话时不要乱插嘴!
诸葛若兰教训完乌鸦,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种铸剑出灵的方法,在我们师门中称之为铸神法。
铸神法?好霸道的名字。
我感叹了一句。
不,你错了,这个铸神,铸的不是神仙的神,而是一种精气神。
精气神?怎么说?我连忙追问道。
诸葛若兰告诉我,铸神法虽然神妙,但也不能乱来,否则剑也是有可能走火入魔,报废掉的。
天剑门常用的炼剑术有两种章法:
一种就像她的大玉剑,走的是极端铸神的路子。
这种方法的关键就在于单一:
要么全部用纯洁无暇的材料,炼成伟光正的剑心;要么就一条路走到黑,材料各种血腥残忍,练出来的剑心也是杀气腾腾。
这样炼出来的剑威力强大,而且速成,但是有两点不好:
一是成长性不足,毕竟孤阴不生,孤阳不长;
二是在自身的剑意足够驾驭宝剑之间,很可能会出现剑意御人的情况。
如果是伟光正的剑意那还好办,最多江湖上再出现一个大侠哥那样的正义伙伴;可若是选的是黑暗路线的话,那就说不好了,太极端的话舍身成魔都不是不可能的。
“难道,这就是江湖上传言我们天剑门人性格古怪的真正原因吗?”
我忍不住猜测道。
同时我自己也想起来一件事来。
那就是在我的大宝剑只凝炼了龙血琥珀和太古磷火之后的那段时间,我与人动手会特别凶狠,到处杀杀杀。
也是直到后来又加入了九天陨铁等阳性材料之后,这种杀意才得到了遏制。
果然。
下一刻诸葛若兰就一弹我的大宝剑,严肃地道:想不到你竟然无意中走上了第二条路,你要有心理准备才好。
啊?准备什么?
还能是什么,走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呗!像你这种阴阳平衡的炼剑方式,威力小但是潜力大,可惜路漫漫其修远兮啊!天剑门从欧冶子祖师的年代到现在,除了祖师本人之外,我还真没听说过谁用这种方式把剑炼到大成的。
卧槽?
一听这话我心就凉了半截。
我这个人一向就最怕麻烦了,想不到临末了还是逃不脱,居然选了一条光用听就觉得很麻烦的路?
搞毛啊!
我苦着脸问诸葛若兰,说我要是现在后悔了还能换不?
换不了啦。
她说你这运气也算是忒好了,一年之内居然搞到四种神材,要是只要一两种还无所谓,四种嘛……呵呵,你还是认命吧。专心炼剑,说不定你又是一个欧冶子祖师呢?
我叹了口气,说这碗心灵鸡汤一点都不好喝。
不好喝也没办法。好在你这四种神材的品质都不差,光吃老本都够你横行一时了。知足吧。
然后她又仔细指点了我解剑术的用法。
在我累得精疲力尽之前,竟然又好运地学到了一点愚剑术的精髓:
如果敌人足够强大或者数量够多的话,我可以利用多次反复碰撞,触发大宝剑中鬼火的力量。
虽然火焰只有薄薄的一层,而且因为我自己内力不足,往往催动一次就会把内力耗尽,可不管怎么样,我离彻底掌握这个杀手锏又进了一步,至少不用像以前那样纯碰运气,或者找人合击了。
“行了,这下我是真没什么教你的了。你如果想学更多,恐怕就只有去找天剑门流落世间的其他门人,或者干脆找到我们沦陷在十万大山里的门派总坛了。”
诸葛若兰最后挥挥手,神情之间已经有些疲惫。
到底是超过百岁的老人,虽然驻颜有术,但是这一天指点下来,精力上就累得够呛了。
我没有再去追问总坛怎么走。
上百年的时间,外界早已发生了沧海桑田的变化。何况我弄到的金银铜铁四把小剑信物,都已经给无心人魔邮了过去,想必等铁人越野大奖赛搞完,他那边也该有回音了。
“祖师,我陪你说说话吧。”
我把大宝剑插回剑鞘,在诸葛若兰身前坐了下来。
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拍了拍地面,说:行,算你有心了。坐吧!正好你也跟我讲一讲,外面这一百多年都发生了什么?
其实按理来说,到这个时候,所有的事情都算是完成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想要离开的感觉。
那一晚,我坐在那里,陪诸葛若兰说了很长时间的话。
我跟她讲现在的江湖,讲我经历过的每一件事,逗得她哈哈大笑。
而她也总能用她的智慧,给我指出另一条与我当时所作所为截然不同的捷径。
听了她的思路,总能让我豁然开朗,心想,哦,原来这件事还能这么做!
是的,这种马后炮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作用,但却让我很留恋这种有长辈指点的温暖。
我是个孤儿,师门就是我的家,然而自从师父故去、两位师兄一死一出走之后,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享受过这种家的温暖了。
事实上,就算师父还在的时候,以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偶尔带我下山,也都是谨慎谨慎再谨慎,哪里比得上现在听诸葛若兰讲那过去的故事,底气十足地粪土当年万户侯来得过瘾?
真要说起来,她算得上是我所有长辈中最给力的一个。
武力值爆表,性格平易近人,最重要的是颜值很高。
无心人魔虽然对我也是真不错,可惜他太神秘,而且我是官他是匪,中间到底隔了这一层,就少了些亲近。
但是诸葛若兰不一样,她虽然当年在江湖上也是搅屎棍子神经病一样的角色。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所有她那一代的恩怨,早都已经埋进了黄土里,压根不用我去操心。只要安心享受陪师门长辈谈天说地的温馨就好,给我的感觉非常轻松。
可惜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终于,当我的肚子发出咕咕的抗议时,诸葛若兰笑了。
她说,你们该走了,不然晚了就拿不到第一名了。